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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3 未戰先潰

  然而,讓洪承疇失望了。

  就見鴨綠江方向,已經能看到好多穿紅色軍服的明軍將士涌上來,正在那邊列陣。

  看到這一幕,洪承疇轉頭看看,卻發現大清軍隊這邊,竟然全都縮回了城里。

  真是世事變遷,風水輪流轉啊!

  換了自己在朝廷那邊的時候,要是大清軍隊同處相同情況,那絕對是領軍撲上去的,那會縮在城里!

  如今看明軍這個架勢,目標絕對是鎮江堡沒錯!

  有備而來,光靠防守能有用?

  洪承疇心中如此想著,就很是擔心起來。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沒有辦法了。明軍已經上岸,并且在列陣。就算這邊再沖過去,估計明軍都已經列陣完畢了。

  這么想著,洪承疇捂著臉,繼續去觀察明軍的情況。

  看著看著,他忽然倒吸一口涼氣。

  根據之前的消息,東江軍在金州和復州那邊的騷擾,絕對是實打實的。這也就是說,大清這邊所知的明軍兵力,至少都在那邊出現了。

  可如今,就在鎮江堡外面,竟然又出現了一支大軍,至少五千兵力以上。東江軍那邊,哪來的那么多兵力?

  這絕對不是金州、復州那邊過來的明軍。因為從海路過來,要繞很大的一個圈,根本不可能這么短的時間出現在這里。

  唯一的解釋,就是真的從關內增兵了!

  不管是山海關那邊,還是在東江鎮這邊,朝廷都源源不斷地增兵,就只能說明,關內的賊亂,已經不足為患。唯有如此,朝廷才會有這個余力增兵遼東!

  想到這里,洪承疇陷入了沉思。

  城外,東江軍的兵力一共是六千多,其中只有兩千左右是從山東新調過來的兵力。其他的兵力都是原有東江軍的老兵。

  金州和復州那邊只是幌子,并不會真正和建虜打硬仗,因此那邊才是多數從山東調過來的新兵。

  李過和李來亨一個在金州那邊,一個在復州那邊,把立功的機會留給了高一功。因此,這支軍隊的統領是高一功。

  另外,水師總兵鄭鴻逵也在這邊。此時,正和高一功并肩而立,站在路邊的一個小山包上,看著不算遠的鎮江堡。

  “老鄭,這一次能不能打下鎮江堡,最終還是要靠你了,可不能掉鏈子啊!”高一功放下望遠鏡,轉頭看向鄭鴻逵說道,“怎么樣,沒問題吧?”

  “如果國公所說得那樣沒錯的話,那肯定沒有問題!”聽到他說話,鄭鴻逵便也放下了望遠鏡,轉頭看向回答道。

  說完之后,他轉頭又看向江邊,就見那邊都是一大群一大群的人,正在喊著號子搬東西。

  “國公說了,火炮集合起來用,效果遠比分散的要好。”高一功聽了,一邊說著,一邊也去看水兵在從戰船上搬運紅夷大炮下來,“給半天的時間,不知道能不能轟開鎮江堡?”

  鄭鴻逵剛才已經通過望遠鏡看了鎮江堡的情況,稍微一想,便回答道:“應該沒問題,不過我倒是擔心,如果建虜出城沖擊的話,你那邊能不能擋住?”

  鎮江堡分東西兩個門,肯定都要堵住的,要不然建虜一見擋不住就肯定要跑。這邊的軍隊,一共是六千多人,分成兩撥,那就是三千人左右一個門。

  而城內的建虜,根據之前的查探是有兩千步軍,如果他們集結所有兵力沖擊一個城門的話,根據傳說中建虜的戰力,鄭鴻逵就有點擔心了。

  聽到這話,高一功當即回答道:“這不是在島上都練過么?沒事!這邊你看著,我去鎮江堡西門,絕對不會讓建虜逃跑的。你我一起端了這處建虜,最好能活捉了那洪承疇,這功勞就大了!”

  軍功是最實惠的東西,鄭鴻逵當然也想要的。難得有這么一個機會,他在海上的也能到陸地上來分一份軍功,自然也是用心的。

  因此,聽到高一功這話之后,他便點頭說道:“好,這里就交給我便是!”

  城頭上,洪承疇看到東江軍開始分兵,便立刻知道了他們的打算。對此,他只是嘴角撇撇,想要笑話下明軍,竟然要分兵。

  不過這嘴角一撇的時候,那半邊腫臉立刻疼得他齜牙咧嘴,壓根就笑不起來。

  沒辦法,他只好手捂著臉繼續觀察外面的情況。

  而城頭上的建虜,看到明軍分成了兩股,大概各有三千左右,便也都放心了不少,一個個嘻嘻哈哈地看著城外明軍指指點點。

  “你們發現沒有,這支繞城的明軍,竟然沒有攻城器械,他們想怎么攻城?”

  “那還用說,爬啊,疊羅漢啊,哈哈!”

  “就只有火銃而已,我沒看錯吧,看來他們真想爬上城頭?不說別的,真要敢這樣,老子一泡尿下去就能守住城頭!”

  “還是有的哦,你們看那偏廂車上,有火炮的!”

  “呵呵,就那火炮?那么小的一點,是虎蹲炮吧,再就是小型的佛朗機炮!那射程,他們用這個來攻城,笑不死人?”

  “就是,我們城頭上雖然沒有紅衣大炮,可大將軍炮也有幾門。不等他們推炮過來,就先轟了他們便是!”

  就在他們嘻嘻哈哈聲中,忽然,有眼尖的建虜驚叫了起來道:“看哪邊!”

  聽到這話,其他建虜便都轉頭看過去。只見靠近鴨綠江那邊,明軍陣型裂開一條條地縫,一尊尊大炮被好些人推著,往陣前而來。

  這遠處看去,就像是一堆堆的螞蟻,在搬運著東西。

  “那不會是紅夷大炮吧?”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出來。

  這些建虜中,很多有經驗的,特別是那些漢軍八旗的,在仔細觀察之后,臉色都變了。

  “好像都是紅夷大炮!”

  “肯定是紅夷大炮沒錯,你們他們就列陣在那邊,就這距離,我們的大將軍夠不著,但對方要是紅夷大炮,就能打過來了!”

  “不可能吧,明軍哪來的那么多紅夷大炮?”

  “是啊,怎么會,明軍怎么會有那么多紅夷大炮?”

  他們當然不知道,準確地說,他們所見到的這些紅夷大炮都不是朝廷的,而是鄭家的。當然了,在建虜眼中,就是朝廷的了。

  就這些建虜,估計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們能一次看到至少三十多門紅夷大炮出現在一起。

  大手筆,絕對是大手筆!

  從這他們就立刻感覺出,明國那濃濃的土豪氣息。

  光是這么多紅夷大炮,大清就別想拿得出來。

  估計大清這邊,全國的都算起來,加上從錦州城頭繳獲的紅夷大炮在內,估計也沒有這個數。

  城頭上的建虜,看到城外明軍開始部署紅夷大炮的陣地,還都放在一個地方,那視覺效果的沖擊更大。一時之間,他們全都沒有了嬉笑之色,有的,就只有震驚,還有一絲擔憂!

  鎮江堡守將聞訊看到這個結果,心中不由得也是打鼓了。

  想了下,他還是立刻派人找來了洪承疇。

  他明白,要說腦子好使的,還是這個明國高官的腦子好使一點。

  假裝看不到洪承疇的那半邊腫臉,只是問他道:“如今之計,你覺得該怎么應對?是不是先下手為強去沖他們一陣?”

  不知道是因為臉腫的原因還是別的,洪承疇的臉色也很難看。聽到問話,便馬上搖頭說道:“明軍肯定有防備,出城攻擊很難奏效,為時已晚矣!”

  說到這里,他便用手一指城外明軍方向,然后再解釋道:“你看他們都躲在偏廂車的后面,火銃的數目之多,一看便知。我們又沒有騎軍。車楯也沒法用,明軍的火炮太多!”

  聽到這話,鎮江堡守將的臉色有點難看,便立刻問道:“那你說怎么辦?總不能就這么等著挨打吧?”

  光是紅夷大炮的數量,就讓他有點沒底了!

  洪承疇聽了,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轉頭看了下繞城而過的明軍,然后轉回頭,面露誠懇之色,當然,這也是他自己所認為的。光是半個腫臉,就已經讓他的表情有點變形了。

  就聽他對鎮江堡守將說道:“如今之計,唯有趁明軍還沒合圍之際,立刻從西門突圍!”

  “什么,突圍?”鎮江堡守將一聽,非常意外,怒聲反問洪承疇說道,“一仗未打,你就讓我突圍?”

  說好聽了,這是突圍,說難聽了,這是聞風而逃,未戰先潰,他又如何能丟得起這個人?

  說實話,虧得他忍不住了,要不然,是又想一個耳刮子打過去。

  之前說他害怕明軍,現在還想勸他逃跑,有這么羞辱大清勇士的么?

  洪承疇看他臉色,立刻便猜出他想打自己。頓時,那半邊臉感覺痛得更厲害了。

  不過眼下生死攸關之際,洪承疇也顧不得了,連忙再勸鎮江堡守將道:“大人,明軍明顯是有備而來,光是紅夷大炮就準備了這么多門,鐵定是要打下鎮江堡的!與其坐而待斃,不如趁明軍合圍之前,才有突圍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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