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明深指著監控,讓侯昊去查一個人。
后者定睛一看,是個男的,身形挺拔,混在一眾人里猶如鶴立雞群,一眼就能看到。
“是。那樓總您…”
“你去吧,我再待會兒。”
侯昊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只見樓明深蹲在展柜前,失神地撫著密碼鎖,好像透過這個東西,在看別的什么。
他不敢多待,麻溜地辦事去了。
出了酒店,步行十幾分鐘,就能到山腳小鎮。
這個鎮子是因為月桂山莊才興起,所以又叫“月桂鎮”。
青石板鋪成的街道干凈整齊,兩旁商鋪林立,有賣特產小吃的,也有賣手工藝品的,還有咖啡廳、餐館、甜品店等等。
城市的繁華與山林的質樸在這里得以融合。
前面圍了一堆人,江扶月有些好奇。
謝定淵牽著她:“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結果是賣冰糖葫蘆的。
謝定淵買了一串遞給她:“嘗嘗?”
江扶月看周圍都是小孩兒不太好意思,沒想到謝定淵直接把外面那層軟薄膜一揭,塞到她手里。
這下,沒辦法拒絕了。
江扶月咬了一顆,“好甜…”
“是嗎?”男人看著她笑。
下一秒,就被塞了一嘴。
江扶月:“你也嘗嘗。”
謝定淵:“…”
最后,兩人分吃一串,往下一個店鋪走。
“媽媽,媽媽,你看那個叔叔和姐姐,他們這么大了還要吃糖葫蘆!”
“吃糖葫蘆不分年齡大小。”
“那我以后長大了也可以繼續吃,對嗎?”
“可以,只要你在幼兒園好好聽老師的話。”
“嗯!我會的!可是他們為什么兩個人吃一串呢?老師說,你一口,我一口是不衛生的。不講衛生容易生病。”
“呃…因為他們是情侶。”
“什么是情侶呀?”
“情侶就是…可以你一口我一口。”
“那我要和飛飛姐姐當情侶,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分享好吃的了!”
“這…也行吧。”
“那我跟飛飛姐姐可以親嘴嘴嗎?”
“什、什么?!”
“我看到叔叔親了姐姐,嗯…一二三口!還說好甜呀。”
“媽媽,你捂住我眼睛,我看不見了。”
吃完,江扶月丟了竹簽。
謝定淵遞過紙巾讓她擦手。
兩人走走看看,停在一家畫館前。
“私人訂制肖像畫,一百一張,現畫現取。”年輕小哥坐在門前,腳邊放了塊宣傳牌,正吆喝攬客。
看到謝定淵和江扶月他眼前一亮,“帥哥、美女,畫畫嗎?”
謝定淵看了眼他身后擺出來的作品,還不錯。
“要多長時間?”
“放心,很快的!半小時搞定!”
他詢問的目光投向江扶月:畫不畫?
女孩兒點頭。
兩人進去店里。
小哥:“這里有椅子,那邊還有咖啡座,你們隨便擺個pose什么的。”
說著,還把其他情侶肖像畫指給兩人看。
有抱在一起的,有撫臉將要接吻的,還有從身后擁上來,泰坦尼克號的經典姿勢等等。
江扶月一個都沒選。
她和謝定淵坐在長椅上:“畫吧。”
小哥:“?”就這?
可是當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柔和地灑在兩人身上,即便他們什么姿勢都沒擺,也有種說不出來的氛圍感和畫面張力。
剎那間,年輕小哥腦海里只有兩個字——
般配!
他迅速落筆,眼神專注。
坐了五分鐘,江扶月已經開始掏出手機在玩。
謝定淵問她:“想喝什么?”
“不渴。”
說著,將一只耳機放到他耳朵里。
舒緩的音樂傳來,男人一頓。
江扶月戴好另一只。
盛夏午后,男人和女人親密地靠在一起,分享同一首音樂。
天空湛藍,陽光明媚,風輕輕拂過,卷起紗幔的同時,也撞響風鈴。
叮——咚——
半小時后,年輕小哥停筆,從畫板上取下紙,遞到兩人面前。
“怎么樣,還滿意嗎?”
只見畫中,女人靠在男人肩上,男人微微低頭,兩人戴著同一副耳機,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為兩人鍍上一層淺金色。
謝定淵:“還不錯。”
江扶月:“挺好。”
年輕小哥咧嘴笑開:“不是我吹,這是我畫過最滿意的作品。”
那種快要溢出紙面的甜蜜,看得他這種萬年單身狗都心動不已。
謝定淵付了錢,又多給一百塊,留下地址,讓他把畫裱好之后寄過去。
小哥連忙答應下來。
兩人離開。
小哥看著那幅畫,左右端詳,越看越覺得好。
他忍不住拿出手機,想拍一張留作紀念。
找角度的時候,嘴上還小聲嘀咕:“撞臉明星嗎?越看越眼熟…”
恰好這時,美院的同學發微信問他今天生意怎么樣,他存了幾分炫耀的心思把照片發過去。
卻也沒忘要保護客人隱私,所以選了張拍糊的,但看清整體構圖和畫面內容足夠。
只是兩位主角的臉沒那么清晰罷了。
小哥:今天第一單,還不錯吧?
同學:你確定不是模特好?這高糊畫質都抵擋不住的美麗和英俊,怎么叫你給撞上了?
小哥:羨慕吧?
同學:滾 小哥心滿意足地收起手機,開始裝裱。
那廂,同學也在擺攤,不過是在隔壁街。
剛好女朋友給他送飯來,“你去吃吧,我看著。對了,手機借一下,我的沒電了。”
女朋友拿到手機,開始輕車熟路地查短信、聊天記錄,最后連相冊都沒放過。
忽然,她動作一頓,“帆帆!你相冊里最新那張簡筆什么時候畫的?”
“哦,那張啊,不是我畫的,是何凱接的單。我看挺好,就順手保存下來了。”
“我的天!這也太像老謝和月姐了叭!”
“誰?”
“我嗑的CP啊!淵月CP!”
“你以前不是嗑那什么浪浪釘?還有啥博君一笑的嗎?圓月?這又是哪個明星?”
“不是圓月,是淵月,深淵的淵!這回我換口味了,不是明星,也不是歌星。”
“嗯?那是誰?”
“嘿嘿…兩個天才中的天才,智商爆表那種。”
“這可不像你。”
女朋友輕哼:“這對是我本命,那些明星CP通通都要靠邊。”
說著,麻溜地把那張照片發到自己手機上。
“…你不介意的嚯?”
“發了才問,能不能有點誠意?”
“不能!圖片我盜了!”
“等等…你手機不是沒電了嗎?”
“我剛才又充上了嘛!”
“…”算了,說不過,惹不起,認慫。
女孩兒點擊原圖保存,圖片出現在相冊,她看了又看,兩眼癡迷,嘴角自帶姨母笑。
這種好東西,怎么能獨吞?
她點開一個名為“淵月糖精加工廠”的群聊——
[圖片]
集美們!高甜警告!都出來給我瘋狂地嗑!
天哪!終于又出糧了!淵月大旗永不倒小姐姐是專業畫手嗎?
我不是,但我男朋友是。不過這是他同學畫的 OMG!我們的淵月大軍已經有男同胞加入了?
其實這是我男朋友同學幫一對情侶畫的肖像畫,但是真的太像老謝和月姐了 所以這是對照真人畫出來的?!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像的情侶?一個還好說,兩個都像,這種概率低到近乎沒有,我有個大膽的猜測!
我也有。
所以,我嗑的CP要成真了?!草啊!
雖然畫質有點糊,不是特別清楚,但我內心已經認定他們在一起了!誰都別勸,勸也不聽,不聽不聽不聽…
沒錯,我也相信他們在一起了,阿門 畫里老謝看月姐的眼神好寵啊!
余光一直鎖定月姐,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kswl!kswl!請原地結婚!
等著,我去把民政局搬過來 男孩兒一邊吃飯,一邊看自己女朋友拿著手機叫得像土撥鼠一樣,眼里閃過無奈。
長街走到盡頭就是一片河岸,再往前,有一條小河。
旁邊石碑上用紅字寫著:青霧河。
岸邊有不少大人帶著小孩兒在玩沙子,或者撿鵝卵石。
江扶月也要下去。
“你慢點…”謝定淵看她顫顫巍巍提著裙擺的樣子就忍不住皺眉。
干脆自己先翻下去,然后伸手把她抱下來。
江扶月原本沒那么弱嘰嘰,只是今天剛巧穿了條長裙,到腳踝那種,正常走路沒什么,如果像這樣翻上翻下,就不方便了。
“去河邊看看?”
謝定淵向來對她有求必應,自然不會拒絕。
河水清澈,倒映出兩人的模樣。
江扶月對著水面莞爾一笑,謝定淵也跟著笑開。
為了配裙子,江扶月穿了一雙帶跟的涼鞋,踩在岸邊碎石上,深一腳淺一腳,不免吃力。
突然,男人走到她前面,半蹲下來。
“你干什么?”
謝定淵反手拍了拍自己后背:“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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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扶月抿唇,只猶豫了半秒,便貼上去,雙手圈住男人脖頸。
隨后,謝定淵稍稍用力,輕松將她背起來。
還故意掂了掂,說:“太輕了。”
江扶月:“我這是標準身材。”
“再長點肉會更好。”
“哪里好了?”明明有肉就等于胖。
他沉吟一瞬:“…手感好。”
江扶月:“…”
不遠處有小孩兒看見他們,轉頭扯著大人衣袖,“要背背!背背!”
“自己玩兒就行,背什么背?”
“要背背嘛!”
“你看其他小孩兒誰背了?乖,聽話。”
“那邊——叔叔背姐姐!”
家長順勢望去,呃!
“他們是大人,大人可以背,但小孩子不可以哦。”
“為什么?”
“…哪有這么多為什么?!閉嘴!自己玩兒!”
“…嗚哇!嗚嗚嗚!”委屈巴巴。
雙方距離不算遠,那位媽媽訓斥小朋友的話,江扶月聽得一清二楚,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都怪你,把人家小孩兒都惹哭了。”
“怎么就怪我了?要怪也是怪我們。”
“我才不背這口鍋。”
謝定淵:“你耍賴。”
江扶月輕哼:“明明是你要背的,那你現在把我放下來。”
男人沉默一瞬:“…不放。”
“那小孩兒還在哭。”
“讓他爹媽去哄,不關我們的事。”
“…”謝教授狗起來,無人能比。
走出一段距離,岸邊碎石逐漸變少,面上鋪著一層細細的軟沙。
江扶月示意謝定淵放她下來,然后走到河邊,脫了涼鞋,往水里去。
河水在陽光照射下有了溫度,面上是暖的,一腳踩到深處,才感覺到清涼。
謝定淵站在旁邊看著,偶爾伸出手讓她借力,不忘提醒:“你慢點,石頭容易劃傷腳。”
等江扶月玩夠上岸,裙擺已經被打濕。
即便擰干了水,也還是潤的。
“走吧,回去了。”謝定淵再次獻出溫熱的后背。
江扶月從善如流,貼上去,讓他背起來。
走回酒店要十多分鐘,江扶月怕他會累,便提議說:“去外面打車吧?”
男人沒說話。
江扶月以為他沒聽見,又說了一遍。
誰知——
“看不起誰呢?”
就這幾步路還要打車,他覺得自己有被內涵到。
江扶月:“…”
呵,男人!
就這樣,謝定淵背著她一路回到酒店,中途沒有休息,也沒喊累,甚至連一聲粗氣都沒喘。
也不知道是真的體力好,還是在硬撐。
進去酒店,謝定淵背著她徑直回房間。
殊不知這一幕正被某人看在眼里。
樓明深收回視線,轉頭往相反方向走。
侯昊一臉不明所以——
不是去餐廳嗎?怎么又不去了?
“哦,對了,您讓我查的那個人查到了,是謝家那位沒錯。”
侯昊也沒想到他這小廟竟然會迎來那樣一尊大神。
樓明深聞言,面上并無意外。
顯然,已經猜到結果。
早在餐廳擦肩而過的時候,樓明深就認出來了,只是不確定,所以才讓侯昊去查。
“沒想到啊,謝教授居然有女朋友了,兩人還一起來度假。網友要是知道肯定炸開鍋,分分鐘上熱搜。”
樓明深:“…還沒找到那個偷東西的賊?”
侯昊笑容一僵,不提還好,一提他就冷汗直冒,說話也要再三斟酌、小心翼翼:“…警方那邊我打電話問過,還在追查。酒店內部,我已經派人暗中搜尋,負責打掃客房的阿姨也遞了話,看能不能發現點蛛絲馬跡。”
對此,樓明深還是不滿意。
整天他臉都是黑的。j
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急也沒辦法。
“加大人手,務必把他給我揪出來!”
找回丟失的題字和照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想親自問問對方,怎么破的密碼。
而且,盜走那兩樣東西的目的是什么?
入夜,月色凄迷,蟬鳴聲聲。
江扶月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往家里打了通電話——
“姐姐!”是江小弟接的,“你在哪里呀?吃過晚飯沒有?”
“在外面,已經吃過了。”
江扶月關心了一下他的學習,江小弟就跟獻寶一樣把他這段時間學會的東西挨個兒數了一遍:
“吉他老師說我現在已經能獨立彈完一首歌,不用再對照五線譜了。”
“架子鼓老師說我樂感好,節奏也好。”
“奧數老師有點兇,但是他講題特別厲害,一遍我就會了。”
“吳叔叔最近有點忙,我都是自己去補習班,然后再坐公交回來。”
江扶月只夸了他幾句,那頭江小弟就美得不行。
估計臉又是紅彤彤的。
然后電話交到韓韻如手上,“月月,在帝都還習慣嗎?那邊氣候不好,空氣干燥,你平時要多注意,出門一定記得戴口罩。”
“好。”
輪到江達,他還是那句萬年不變的:“月月啊,差錢嗎?”
“爸給你轉賬?”
“不用,暫時還有錢花。”
“那你缺錢花了一定記得給我打電話啊!”
“嗯,好。”
接受完父母、小弟的關心,江扶月又轉去韓家——
“是月月嗎?!”老爺子接的電話,聲音興奮。
她叫了聲“姥爺”。
“誒!玩得開心嗎?”
江扶月這趟出來,說的是畢業旅行。
他們都默認她跟同學或朋友一起,知道她有主見,便也沒多問。
所以,就這樣讓放任謝定淵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暗搓搓把家里的小公主給叼走了。
不久的將來,當得知一切后,韓家四個男人那叫一個悔啊!
韓啟山:“…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江扶月:“好。”
通話結束。
突然,溫熱的大掌抵住她后背,稍稍用力,秋千蕩起來。
江扶月回頭,見謝定淵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別看我,坐穩,抓牢。”
江扶月真就轉回來,不再看他。
謝定淵加大力道,秋千越蕩越高,女孩兒嘴角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月光,花園,秋千,一個坐,一個推。
江扶月只覺風聲獵獵,擦過耳畔,眼前的景物也在瞬間往前,再猛然向后。
“夠高了…”
謝定淵收了力道,秋千逐漸慢下來,最后停穩。
江扶月雙腳落地,站起來,示意他坐上去。
男人每個毛孔都在拒絕:“我就算了吧?”
“你恐高?”
謝定淵搖頭。
“容易眩暈?”
“…沒有。”
“那為什么不坐?”
“咳!這不是女孩子喜歡的東西嗎?”
他一個大男人坐上去像什么樣?
偶像包袱還挺重。
江扶月:“這里又沒別人,不會有人知道的。”
謝定淵:“…”還是不想。
“那我們一起?”
他這才勉強同意。
秋千是用厚木板搭的,長度和寬度完全可以容納兩個人。
謝定淵將近一米九的個子,肩寬腿長,瞬間把整個秋千架都襯得小了兩個號。
江扶月偏頭靠到他肩上,秋千輕搖慢晃,蕩起的弧度并不大。
兩人靜靜依偎,風過無聲。
一切都顯得靜謐而美好。
突然,“阿嚏——”
江扶月揉揉鼻子。
下一秒,謝定淵脫了外套,披到她肩上。
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暖意將她包圍。
“你不冷嗎?”江扶月轉頭看他。
男人穿著單薄的短袖襯衣,搖了搖頭:“不冷。”
話雖如此,但最后江扶月還是分了一半衣服過去,兩人擠在一起,她上半身幾乎完全貼到男人懷里。
熱意撲騰而來,熏紅了她雙頰,也讓謝定淵耳根泛紅,難以自持。
江扶月剛抬頭,就看見男人喉結上下亂滾。
她鬼使神差地摸了一下。
謝定淵身形巨震:“你——”
江扶月眨眼,一臉無辜,她怎么了?
下一秒,男人噌地站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先進去洗漱!”
說完,落荒而逃。
江扶月也不待了,起身往里走。
男人止步回頭,額上可見突出的青筋,像在極力忍耐什么:“你…跟著我干嘛?”
音調沙啞。
江扶月:“?”
“我沒跟著你啊,我也要回房間,都是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