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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3 三更

  去韓家的路上。

  韓慎:“CMO規格不低,能入圍的都是全國學生里的佼佼者。感覺考得如何?”

  家長好像都喜歡這么問。

  江扶月:“還可以。”

  “那就好。這次你二舅舅和三舅舅都在家,他們早就想見見你,一會兒別被嚇到。”

  “放心,我不會。”

  “這么肯定啊?”韓慎覺得小外甥女說話真有意思。

  這沉穩的口氣,還挺像個大人。

  江扶月:“…”

  四十分鐘后,賓利駛入別墅,在地面車庫停好。

  韓慎和江扶月下車。

  別墅內,早就聽到引擎聲的韓恪跟韓恒早就按捺不住,爭先恐后往進門的方向跑去。

  原本還攤開報紙,裝模作樣看著的老爺子徹底坐不住了。

  報紙一丟,也跟著攆上去。

  韓恪:“…”您高冷威嚴的氣質呢?

  韓恒:“…”早就知道淡定是裝的,誰沒事會拿著前天的報紙看得津津有味?

  老爺子:“…”都讓開!我要當第一!沖!

  所以,江扶月一進門,就看到排排站,堵在玄關處的父子三人。

  有點像洗浴中心大門口的迎賓接待。

  韓慎扶額,別過頭,沒眼看。

  老爺子毫無自覺,盡最大努力揚起一個巨和藹的微笑,那滿臉褶子每一條都有自己的想法。

  “月月到啦!別在門口站著,進來啊!”

  然后指揮韓恒:“愣著干什么?還不給月月拿雙新拖鞋?!”

  又示意韓恪:“趕緊給月月接一下包,女孩子怎么能提這么重的東西呢?!”

  一個癟癟的單肩包,里面只裝了兩把鑰匙和三百塊錢,外加一個手機——重?

  但韓恪和韓恒居然聽了!

  只見韓恒不太熟練地拆掉拖鞋外包裝,又使出吃奶的力氣拽崩吊牌,最后笑瞇瞇蹲下,親手將拖鞋放到江扶月面前,擺正。

  “月月,你穿啊。是不是不好脫鞋?你扶著舅舅,舅舅給你當撐桿借力”

  然后韓恪又朝著她伸出手:“來,月月,包給我。”

  江扶月:“?”

  韓慎無奈:“爸,你讓別瞎指揮,老二你推后,老三你起來,別嚇著月月。”

  江扶月這才換了鞋,又放下包,被一路圍著去到客廳,僵硬地坐在沙發上。

  韓啟山笑瞇瞇,讓家里阿姨又是倒果汁,又是拿零食。

  韓恪則時不時偷偷打量她。

  韓恒眨眨眼,干脆直接坐到她對面,雙手托著下巴,怎么看都看不夠。

  江扶月干笑,挨個叫人:“姥爺,二舅舅,三舅舅。”

  韓恒驚喜:“啊——月月叫我了!”

  韓恪相對比較穩重,“也叫我了。”但聽聲音還是能聽出不甘示弱的意味。

  最后韓啟山開口絕殺:“反正是先叫的我。”

  韓慎:“…”我說什么了嗎?

  “老三,你有沒有發現月月跟小如長得太像了!尤其是眼睛,簡直一模一樣!”

  “還用你說?這簡直就是小如的翻版好嘛?”

  “對了,你那兒有照片,拿出來看看!”

  韓恒撇嘴:“才不要!那是私藏,懂嗎?只能我一個人看!”

  韓恪黑臉:“你就仗著你跟小如合影多,每次照相都沒皮沒臉求出境,煩死了!”

  “那是因為小如最喜歡拉我一起照相,我鏡頭感好,我上鏡!”

  “放屁——每次都是你湊不要臉懟上去,害我跟小如的合照每張都有你,看著就想裁掉。”

  韓恒:“你裁啊,你裁啊…”

  韓恪:“信不信我找狗仔曝你緋聞!”

  韓恒:“你曝我緋聞,我就薅你頭發,直接把你薅禿!”

  江扶月剛進門就看了場兄弟撕X的大戲。

  二舅舅韓恪乍一看成熟穩重,一身西裝頗有幾分都市精英的調調,但一開口就特逗。

  一點也不像運籌帷幄的基金經理。

  畢竟,網絡上對他的評價都是什么“老舵手”、“24K金牛”、“公募穩哥”等等。

  私底下看,濾鏡全掉,人設稀碎。

  三舅舅韓恒更不用說,碎得更徹底。

  當著媒體鏡頭,他是從不出錯的當紅影帝,出道二十多年愣是沒讓記者狗仔拍到過一張丑照。

  可眼前這個樣子…

  江扶月沉默地咽了咽口水。

  雖然大逆不道,可她還是想說,真的很沙雕。

  “咳——”老爺子清了清嗓,“你們不是有見面禮要送給月月嗎?”

  韓恒動作最快,噔噔噔跑上樓,又咚咚咚跑下來,懷里抱著一個比他本人還高的…HelloKitty公仔?

  然后,直接塞到江扶月懷里:“是不是很可愛?很Q?很想乳a?!”

  說著,他干脆乳a了一把。

  “奈斯!”

  江扶月抱著凱蒂貓,公仔下半身還墩在地上,兩眼發懵。

  韓恪上前,一把拽開韓恒:“你搞什么?月月被你整傻了,讓開讓開,該我了。”

  韓恒撇嘴,外加翻白眼兒。

  被江扶月抓個正著。

  他咧嘴一笑,“嘿嘿…”像個傻憨憨。

  江扶月瞬間有被辣到,匆忙移開視線。

  但轉眼就被一沓有價證券給砸個正著。

  韓恪:“月月,這是二十家上市公司的股票,還有一些不動產權證,雖然少了點,但將就先收下,舅舅以后再給你補。”

  江扶月:“?”

  老爺子跳出來:“還有我的!這個小玩意你拿去戴,葫蘆保平安。”

  江扶月一看就知道是滿級帝王綠,不僅如此,雕工也十分精巧。

  放到拍賣行保守估計不少于八位數。

  “我…”就在她準備拒絕的時候。

  韓慎遞過來一個小方盒:“這是我的。”

  江扶月無奈:“大舅舅,你怎么也來湊熱鬧?!”

  “打開看看。”

  江扶月揭開,兩把車鑰匙并排躺在里面,一個邁巴赫,一個法拉利。

  至此,送禮環節告一段落。

  江扶月不敢說不要。

  你能想象四個男人,一老三少,都用那種幽幽的、怨怨的、惆悵又委屈的眼神把你盯著嗎?

  所以,她只能把嘴閉得緊緊的——要,都要!

  然后…

  老爺子:“乖囡囡。”

  韓恪:“不愧是我的外甥女”

  韓恒:“啊!我圓滿了,發條微博,順便上個熱搜慶祝一下!”

  韓慎:“真的,你不收不行。”

  江扶月:“…”想回家。

  沒一會兒,老爺子開始張羅著要開飯。

  韓慎在客廳找了兩圈,問保姆:“小廷呢?”

  “哦,小少爺說他跟朋友出去踢球,不回來吃晚飯。”

  韓慎眉心一擰:“胡鬧!他不知道今天月月要來嗎?”

  “今天中午出門之前我還提醒過他的,小少爺說他知道了,然后就…”還是去打球了。

  韓慎咬牙:“這小子,皮又癢了!去,打電話叫他回來,不然下個月零花錢一分沒有!”

  “是。”保姆趕緊低頭走開。

  “怎么了,大哥?”韓恪走過去。

  “還不是韓廷那個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以前還算聽話,上了高中狗都嫌,簡直頭疼!”

  “喲,那咱們小廷廷可以啊,”韓恒冷不丁插話,“能讓大哥你束手無策。”

  韓慎這個老父親只能無奈搖頭,說多了都是淚。

  突然,他轉眼望向落地窗邊,正陪老爺子下象棋的江扶月,忍不住目露期盼:“如果韓廷哪天能跟月月一樣乖巧懂事,那我睡著都要笑醒。”

  “嘖,看來小廷廷殺傷力不一般。”居然能讓老大說出這種話。

  不過嘛…

  “嘿嘿…”韓恒傻笑,“我要是有一個月月這樣的女兒睡著了都能笑出雞叫。”

  韓恪撇嘴:“想要女兒?你還是先解決自己的終身大事吧!奔五的老男人!”

  “草——老二你說話就說話,提年齡干什么?!”

  韓恪:“我拒絕跟大齡未婚男講話。”

  韓恒瞬間氣成企鵝,差點跳起來:“我還不想搭理你這個失婚老光棍呢!”

  兩人同時:“Fk!”

  不遠處,同樣也在進行一場廝殺。

  江扶月落在最后一子,莞爾抬眸:“您又輸了。”

  “不是…我?你?”老爺子已經輸到失去語言,歪來歪去盯著棋盤就像研究什么天外來物,“你怎么又把我吃掉一大片啊?”

  江扶月:“不吃怎么贏?”理所當然。

  老爺子:“…”

  突然,他猛地伸手,薅亂棋盤:“這把不算,我大意了,重來!重來!”

  江扶月嘴角一抽。

  老爺子已經開始揀回黑白子。

  就在這時,一陣連續的狗叫聲傳來:“汪——汪汪——”

  下一秒,一道黑色殘影猛地朝自己撲過來。

  江扶月眼神驟凜,沒有躲開,而是下意識伸手一抓。

  一個狗頭卡在虎口的位置,整個狗身拉長下墜,四條腿瘋狂亂蹬。

  狗子似乎沒想到自己就這么被掐住了頭,企圖用吠叫來恐嚇對方——

  “汪汪汪!”

  大嘴長舌頭,口水直往下淌,還呲呲哈著熱氣。

  一條純種羅威納!

  賊兇!

  如果是其他小姑娘只怕早就被這外表兇狠的惡犬嚇哭,可惜,遇到了江扶月。

  單手掐住狗頭,任憑狗子如何狂吠,她紋絲不動,無所畏懼。

  老爺子當場看呆。

  韓慎三兄弟則狠狠為寶貝外甥女捏了把汗。

  一人一狗的對峙持續了將近兩分鐘,最后,羅威納狗頭一歪,嘴里發出求饒的嗚咽聲。

  可江扶月卻并未就此放手,仍然掐著狗頭,把狗懸在半空。

  羅威納掙扎的動作變緩,狗身也開始輕微抽搐。

  “住手——你放開它——它要死了——”

  江扶月緩緩抬眼,只見少年沖進來,英俊的臉上滿是怒氣,眼里急切與擔憂交織。

  終于出來了。

  江扶月勾唇,松開手,羅威納趴在地毯上,吐著舌頭大口喘氣。

  少年沖上來,心疼地安撫狗子,摸摸毛,又揉揉頭,確定它無礙之后,突然抬頭,憤怒的雙眼直勾勾盯著江扶月。

  “你憑什么掐我的狗?!”

  “就憑它想咬我。”江扶月淡淡回應。

  “它沒有想咬你!”

  “哦,那它撲我了,我以為它要咬我,在這種前提下,掐它不是理所應當嗎?我不掐,它就要撲,如果換成你,你會怎么做?”

  韓廷突然被問懵了。

  但很快反應過來,冷笑出聲:“你來我家,掐我的狗,你好意思嗎?”

  “好意思啊,因為這也是我家。”

  “你——”

  突然,老爺子眉開眼笑,興奮溢于言表:“對對對,這就是月月的家!小廷怎么跟姐姐說話的?趕緊道歉!幸好小莽沒傷到月月,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韓廷傻了。

  這還是那個把他當寶貝蛋,一口一口“乖孫砸”的爺爺嗎?!

  “您要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

  韓啟山嘴角狂抽,抬手呼了他一腦瓜:“臭小子,瞎說什么呢?趕緊道歉!”

  “我不——明明是她差點把小莽掐死,要道歉也該是她道歉才對!”

  “還敢頂嘴?”韓慎走過來,表情泛冷。

  少年脖頸一縮,飛快躲到韓恪身后:“二叔救命,我爸要打我!”

  “別怕,二叔護著你,他不敢。”

  韓廷面露得意,轉頭就朝江扶月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熊孩子!

  不過下一秒,韓恪清了清嗓:“護著你沒問題,但要先道歉。”

  韓廷:“?”你再也不是我認識的二叔了!

  最后他只能癟癟嘴,拿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朝韓恒投去求救的目光,“小叔…”

  韓恒:“咳!那個…小廷廷啊,其實道歉也沒什么不好,至少證明你敢作敢當,對吧?”

  對個屁!

  韓廷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之間家里人全變了,以前他是二叔的“大寶貝”,小叔的“眼珠子”,爺爺的“心肝肉”,現在他就是一絲兒空氣、一陣煙,毫無存在感!

  冷不丁對上江扶月意味深長的目光,他恍然大悟,——

  是了,就是因為她!

  小姑姑的女兒,全家的新寵!

  因為她,自己差點被停掉零花錢,還被所有人逼著道歉。

  韓廷覺得自己比小白菜還慘。

  韓慎開口,下最后通牒:“你道不道歉?不道歉可以,未來三個月零花錢全部扣光!”

  韓廷萎了,他不過是個在親爹手底下討飯吃的富二代,他有什么壞心思呢?

  不就是想要點零花錢而已嗎?

  “哼!道歉就道歉!”

  為了錢,他忍!

  韓慎:“快點!”

  江扶月坐在原來的位子上沒動,后背挺直,下頜稍仰,唇邊掛著若有似無的淺笑。

  在三個舅舅和老爺子看來,那是端莊、大氣、有肚量。

  可落在中二少年韓廷眼里,就是嘲笑、譏諷、幸災樂禍!

  “對不起…”

  韓慎:“聽不見,大聲點!”

  韓廷:“對不起!行了吧?!”

  “你這是什么態度,我——”

  “舅舅,”江扶月突然開口,“弟弟的道歉我接受了,感覺點餓了,是不是可以開飯了?”

  “餓了嗎?那我們先去飯廳。”

  “好。”

  韓廷撇嘴,假惺惺!

  要接受干嘛不早點,非要等他說第二遍才接受,明顯就是故意的!

  他狠狠盯著江扶月的背影,恨不得讓視線化為一把刀,直接將那單薄的小身板兒戳穿。

  就在這時,江扶月突然回頭,少年眼中的兇狠還來不及收斂,被撞個正著。

  韓廷一怔。

  江扶月卻微微勾唇,只見她唇瓣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韓廷辨出了嘴型,她說:我就是故意的!

  擦——

  太雞賊了!

  飯桌上,大盤小盤擺滿。

  各種美食,里面絕大部分都是江扶月愛吃的!

  韓慎:“我問了一下小如你愛吃什么,就讓家里的阿姨都做了點,嘗嘗合不合口味?”

  “謝謝舅舅。”

  “手藝肯定比不上你爸,但應該也不會太差…”說著,往她碗里夾了塊排骨。

  韓廷看著老父親一臉溫柔和關愛,那是他上了初中之后就再也沒得到過的東西,只存在于幼時遙遠而零散的記憶中。

  突然之間,就酸得不行。

  怎么不給他夾菜?他也喜歡排骨啊!

  還是不是親爹?

  對外甥女都這么好,對親生兒子就懂不懂扣零花錢,簡直雙標到人神共憤!

  啪——

  韓廷放下筷子:“不吃了!”

  說完,猛地起身,拔腿跑出飯廳。

  “誒,小廷——就這么幾口,你吃飽了嗎?!”韓恒想要去追。

  “坐下!”韓慎冷冷開口,”不用管他,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韓恪:“大哥,這我得說你兩句,別對小廷那么兇,你越兇,他就越和你對著干。偶爾也要適當照顧一下青春期男孩子的自尊心嘛!”

  韓慎:“他又不是小姑娘,照顧什么照顧?不嚴格一點,他能竄上天捅個大窟窿信不信?”

  花園,韓廷正蹲在草坪上,摸著羅威納油光水滑的背毛。

  “小莽,有沒有不舒服?她有沒有把你掐疼啊?”

  狗子唔唧兩聲。

  “好了好了,知道你疼,一會兒給你開個零食罐頭。”

  “汪——”

  “誒,一說罐頭你就激動,你是吃貨嗎?”

  “汪汪——”狗繼續叫。

  韓廷后知后覺回過頭,發現江扶月正站在他身后不遠處。

  “你想干嘛?!”他瞬間警惕,下意識把狗攬進懷里。

  “既然這么緊張你的狗,為什么要讓它來撲我呢?”

  少年愣住。

  “你既然讓它撲過來,就要做好它被人制住報復,嚴重一點甚至被弄死打殺的心理準備。”

  “這就是你讓它撲人的代價。”

  韓廷:“我…”

  “如果它今天死了,那罪魁禍首就是你。它的生命是在為你的愚蠢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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