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江扶月看著煥然一新的店,也不由吃驚。
“怎么樣?”韓韻如有些忐忑地問道。
“媽,你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寶藏女孩’。”
“瞎說什么?都中年婦女了,還女孩兒…”
江達掀開門簾從廚房出來,汗水遍布的臉上全是喜悅和興奮:“里面都收拾好了。你們娘倆,喝點水。”
杯子是上家面館留下來的,被涮得干干凈凈。
“爸——垃圾全部扔完了,外面好熱啊…”江小弟走進來,“我也想喝水。”
“要喝自己去倒。”
“…”為什么媽和姐姐都不用自己動手?
江小弟默默走進廚房。
終究是小小的他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收拾完,江達直接在店里下廚,一家四口罕見地坐在一起吃午飯。
“以后就不用你們姐弟倆跑來跑去送飯了,店里就可以煮。”
這也是為什么韓韻如一直想要間門面的原因。
江達點頭:“晚上也不用再花四十分鐘收攤,直接把門一拉就打烊。”
確實方便很多。
不過…
“月月啊,這個門面不僅寬敞,位置還好,一千塊租金,咱們是不是占你同學便宜了?她跟她家長那邊好交代嗎?”
“放心,我有數。”
下午,江扶月訂做的招牌送來了。
紅布一掀,“江記煎餅”四個用正楷寫就的大字躍然眼前。
徘徊俯仰,容與風流,剛則鐵畫,媚若銀鉤。
江達不會書法,卻不影響他對美丑最直觀的判斷:“字寫得真好看。”
韓韻如點頭:“提筆的人少說也有十幾年的書法功底,看那筆鋒勾得…”
江扶月眉眼輕動,略帶深色地看了美人媽一眼。
江沉星一個勁兒點頭:“像大飯店的招牌一樣。姐,誰寫的啊?”
“哦,隨便找了個人,效果還不錯。”
她能說是自己寫的嗎?
當然不能!
原主可不會書法,更沒十幾年功底。
江達踩在凳子上,雙手托著招牌,固定住,轉頭問:“這樣可以嗎?”
江扶月:“左邊高了。”
他調整一番:“這樣呢?”
江沉星:“好像又矮了。”
父女(子)三人正忙活,一個女人突然笑著走到韓韻如身邊:“老遠就看見這家店開了,還以為面館老板回來了,沒想到是你啊,韓姐。”
說完,又朝江達的背影喊了句:“江哥——”
兩個字愣是被她喊出婉轉動人、蕩氣回腸的味道。
江扶月看見她爸身形一晃,差點摔下來,估計是嚇的。
這倒稀奇了,她轉頭望去。
只見一個身材豐腴的女人站在韓韻如身旁,雙手抱臂,嘴角含笑,穿著很普通,面上還系了條圍裙,看上去就像隔壁店鋪過來串門子的,但那張臉又是另一種風格——
粉擦得極厚,是最白的色號,因為不夠貼合,在表面浮了一層。眉毛經過精心修剪,描成柳葉狀,玫色口紅勾勒出飽滿的唇線,可能涂得太里面,牙齒沾上了也沒發覺。
油膩,俗媚。
只一眼,江扶月就默默移開視線。
江沉星小聲嘀咕:“她怎么又來了…”
“小孫,你不用看店嗎?怎么有空過來這邊?”韓韻如保持微笑,眼神卻很淡。
“讓隔壁張大嬸幫忙盯著呢,這個點又不忙,想說過來看看熱鬧,沒想到還是熟人呢。你和江哥這是…租了門面,要搬過來嗎?”
“嗯。”
女人滴溜著眼珠,四處打量:“這門面不錯,租金得不少錢吧?”
“還好。”
“有三千嗎?”繼續試探。
韓韻如扭頭端了杯水給她:“涼茶消暑的,喝點?”
“…謝謝。”
見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女人喝完茶,掐著小腰走了。
原本以為只是個小插曲,沒想到第二天就有謠言傳開。
“江達兩口子的煎餅攤要搬了!搬去哪?你居然不知道?就街頭第一家門面啊,以前開面館的…”
“嚯!那地方位置好,敞亮又通透。”
“租金好幾千塊吧?光靠賣煎餅,賺得回本嗎?”
“江達這是擱哪兒發財了?以前大伙兒怎么勸他都舍不得租間像樣的門面,哪曾想這一租就租了間最好的,厲害喲!”
“那家門面不是蔣先生的嗎?”
“蔣先生?哪個蔣先生?”
“就那個胖胖的,見人就笑,拎一串鑰匙來收租,穿個大花襯衫。據說,那種暴發戶口味最獨特了,嫌嫩果子不好吃,專挑熟爛了的下口。”說完,意味深長地壞笑兩聲。
“你是說江達他媳婦兒…”
“誒誒誒,看破不說破,大家懂就行了。”
“嘿嘿嘿…”
一條街上就那么幾家店,沒兩天謠言就傳到正主耳朵里。
“肯定是孫紅紅!”韓韻如氣得渾身發抖,眼眶泛紅。
哐當——
廚房傳來一聲巨響。
緊接著,江達摔簾而出,二話不說就往外沖。
韓韻如面色驟變:“壞了…老江!你別沖動!”
周四下午奧數班,徐涇只講了一節課,其余時間全都用來做題。
“…總共六張試卷,還是老規矩,寫完一張來我這兒換下一張。”
第一張江扶月只用了五分鐘,因為全是選擇題。
她起身離開座位的瞬間,全班齊刷刷抬頭。
孫丞咋舌:“這還是人嗎?”
凌軒低頭看了眼面前還沒寫到一半的試卷,突然煩躁。
原來這就是被碾壓的感覺,說實話,不太好受。
尤其碾壓你的那個人還是你曾經最看不起的。
“阿軒,你說江扶月腦子是不是開過光啊?怎么突然就亮堂了?”
凌軒冷冷抬眼:“她開沒開過光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你需要開光。”
“嗐…開個玩笑嘛,淡定,淡定。”
“閉嘴。好好做題!”
孫丞一哂,這家伙今天吃火藥了?
第二張江扶月用了八分鐘,填空題沒選擇題快,但也遠遠甩開眾人。
當她第三張已經寫完大半,凌軒才上去領第二張。
江扶月做到第五張的時候,手機響了,因為是振動模式,只有她自己知道。
掏出來看了一眼,有兩個未接來電,都是韓韻如的。
這個時間打給她…
肯定出事了!
江扶月迅速寫完最后一步,扯了試卷,拎上書包,大步走到講臺前,“徐老師,我有急事現在要走,最后那張試卷拿回去做行不行?”
“當然可以!”徐涇沒有拒絕的理由,這段時間江扶月在奧數上展現的天賦令他驚喜又驚嘆。
拿上試卷塞進書包,江扶月出了教室立馬回電話:“媽,你別著急,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