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一桶桶火油被揚進了關押蒲家人的暗堡。
里面人開始驚慌失措的大叫。
“將軍!將軍!我們蒲家愿意做保!”
“將軍!我們蒲家還有銀庫!”
兩個桶倒在地上,里面的火油流淌到暗堡中。
普崇謨抓著鐵欄大喊,“阿里迷丁,有話好說!我可以對天發誓,只要你放過蒲家,一切既往不咎,我會在漢王面前做保,我的外甥女,是他的王妃!”
“我燒了你家宅子,搶了你的東西,殺了你家的人,你會既往不咎!”
阿里迷丁笑道,“你蒲家那張嘴,誰信誰是傻子!這么多年了,信你們的人有幾個好下場的?既往不咎?恐怕我會生不如死!”
“我放了你們,你們有一萬種方法讓我死!有一萬種方法,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這么多年,泉州港里無論是色目人,還是漢人,誰敢信你蒲家?你們吃人不吐骨頭!反正老子也沒活路了,干脆老子帶上你們蒲家,給老子陪葬!”
阿里迷丁瘋狂地大笑,隨后搶下一個火把,直接扔了進去。
大火瞬間洶涌而起,席卷了暗堡中的人。
“啊!娘呀!”
“救命!”
蒲家人在暗堡中瞬間被大伙吞沒,變成一個個火人,發出瘆人的慘叫。
“哈哈哈哈!”阿里迷丁在暗堡外,瘋狂的大笑。
“阿里迷丁!”普崇謨的身體在火中劇烈的扭曲著,發出陣陣焦臭,嘴里卻在大喊,“你不得好死!”
蒲家人正在被活活燒死。
這樣的慘狀讓其他暗堡中的漢商們更加恐懼,甚至有地人在聞到人肉的香味,頓時彎腰吐了起來,也有上了歲數的雙眼一白,昏了過去。
“塞普丁大人!”
塞普丁看著瘋子一樣的阿里迷丁只覺得全身生寒,暗堡中一聲大喊,轉移了他的視線。
只見陳家的二當家舉著自己的右手,“我以陳家列祖列宗之名,對天發誓。只要將軍不殺我,我已經會在漢王面前美言,讓他饒你性命。我陳家會拿出錢財,讓您逍遙富貴!”
說著,陳家二當家跪下,“如違此誓,天打雷劈,讓我陳家不得好死!”
陳家二當家帶頭之下,其他人也跟著賭咒發誓,求饒過自己。
用祖先之名義發誓,這是漢人最重的誓言。
他們不信任任何東西,最信任的就是自己的祖先。
“將軍!”陳二當家懇求道,“你家中就沒有妻子嗎?你要是真死了,她們會怎樣?”
重誓加上自己的家庭,瞬間塞普丁求生欲滿滿。
“燒呀,燒吧!燒死他們!”阿里迷丁瘋狂的喊叫,“拿油來,都燒死!”
幾個士兵慌忙地再去找火油,塞普丁悄悄地到了阿里迷丁的背后。
“兄弟你聞,這是烤肉的味道,要是再加上一些香料.............啊!”
阿里迷丁忽然停住了手舞足蹈,身體僵硬起來。
一把彎刀穿透了胸膛,刀尖上還帶著他的血肉。
“呃.......”阿里迷丁靠在塞普丁懷里,“為什么?”
噗,又是一刀。
塞普丁冷酷地說道,“我想活著,只要有機會,我就想試試!”
噗,再一刀。
阿里迷丁抓著塞普丁的衣裳,慢慢滑倒。
身后,幾個拿火油過來的波斯兵,愣住了。
“放開這些老爺們,咱們投降!”塞普丁擦著刀上的血,看著暗堡中的人說道,“希望你們遵守誓言!”
“一定一定!”
“你放心!”
“將軍放心,您是我等的恩人!”
“降了降了,我們投降了!”
城內一處又一處反抗的波斯兵豎起白旗,扔掉兵器。
郭英咬著后槽牙,搖頭道,“不痛快!”
他現在是一軍的主帥了,自然不能像從前那樣奮力廝殺。
亂世中的武人很特別,一方面他們隨時都活在死亡的陰影下,另一方面,他們又熱衷于殺戮。
“老子還沒砍到人,就投降了!”郭英對身邊親兵說道,“當年在和州,也是里應外合,老子差點掛了!”
言語間滿是驕傲,身邊的親兵就當沒聽見。
“投降地跪下!”漢軍大喊。
喊聲中,數不清多少人,成群結隊地跪下,任憑漢軍的打罵,不敢反抗。
遠處,一桿白旗高高豎起。
“前面的將軍,在下是波斯兵萬戶塞普丁,向您投降?”
城墻上的喊聲吸引了郭英的注意,他咧嘴笑笑,對身邊人道,“他娘的,他們現在不威風了,那時候還說要殺了全城的漢人,嚇唬咱們!”
身邊的親兵紛紛冷笑。
“泉州港的老爺們都在這兒,在下不想抵抗漢王,是被逼的,他們可以作證!”
老爺?誰?
郭英看過去,只見一群富貴打扮的人戰戰兢兢地出現。
“前面的將軍,小人是陳家的家主的弟弟,小人認識漢王,漢王和我哥說過話,他讓我家賣鏡子!”
郭英想起了,點頭道,“讓他們過來!”
隨后,一群人被帶到郭英的身前。
眾人都站著拱手,只有阿里迷丁和幾個波斯兵跪在地上。
“五哥交代過,善待你們這些泉州港的漢商!”郭英笑笑,“諸位受苦了,俺現在讓人送你們回府,好好歇歇!”
眾人心里長出一口氣,石頭落地,連連稱謝。
“陳老爺,您得幫我說話,各位老爺幫我說話!”塞普丁抓著陳家二當家的衣角,懇求道,“你們發過誓的!”
“是是是,你放心!”陳家二當家劫后余生,不是不講信用的人,當場拱手道,“這位將軍,小人能不能見見漢王,這位波斯兵萬戶塞普丁將軍,對我等有救.......”
“你就是那鳥波斯萬戶?”
郭英冷笑著走到塞普丁身邊,斜眼看他,“俺們到城墻下的時候,是不是你帶人喊,要殺光城里的漢人?”
“不是小人,是阿里迷丁,小人已經把他殺了,小人怎敢說出那樣的話。小人也是說漢話的,小人從小在這長大,跟各位老爺都是朋友,小人....”
他慌亂的求饒中,郭英忽然抽出了腰里的短刀。
郭英一刀扎在他脖子上。
呲呲,鮮血噴射。
“你他娘的!”郭英拔刀,鮮血直接噴了邊上幾個豪商一身。
再一腳踹倒,郭英罵道,“見著你們這些卷毛,老子就來氣!”
緊接著,他身邊的親兵上前,不由分說把那幾個跟隨塞普蒂那個波斯兵,直接砍死。
塞普丁捂著脖子,鮮血從他手指縫隙中,噴涌而出,不甘地說道,“救我,救我!”
被噴了一身鮮血的陳家二當家,石化一樣,一動不敢動。
半晌,看看氣絕身亡的塞普丁,驚恐地喃喃自語。
“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我發過誓,要救他!”
郭英擦擦刀子,“你發誓?說說,俺聽聽!”
“小人用列祖列宗之名發誓,一定在漢王面前保全他性命,否則不得好死!”陳二當家哭道。
邊上其他發過誓的漢商,也都一臉苦澀。
誓言這個東西,別的可以不信。可是老祖宗說的,不能不信。
郭英瞅瞅他們,再次笑了。
“嗨,你們說的是,在漢王面前保全他,你們見著俺五哥漢王了嗎?”
眾人一愣,隨后似乎明白了。
“你們連俺五哥漢王都沒見到,怎么保全他!是俺殺的他,又不是漢王。對不對!”郭英不耐煩地擺擺手,“回家去吧!回家去吧!”
是呀,誓言是說在漢王面前美言,保住他。
可是現在漢王都沒見到,怎么保全!
誰讓你沒見到漢王呢,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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