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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五章 內寢

  朱標轉身落座面色平淡道:“不過是以防萬一的手段罷了,倒也不一定真能用上,你也不必如此失措。”

  蔣瓛深呼吸一口應道:“是,末將御前失儀,叩請殿下恕罪。”

  朱標揮手道:“下去吧,謹慎做事。”

  “諾。”

  蔣瓛捧著金牌躬身而退,等其走遠后劉瑾有些擔憂的說道:“爺,那可是能調遣京城內外所有兵馬的,是否要派人盯著點兒。”

  朱標笑道:“本宮這兒可沒有還能壓制真龍金牌的調兵符令了。”

  劉瑾苦笑道:“爺,您這時候就別逗奴婢了,這蔣瓛到底不是全旭他們,奴婢心里總歸是有些擔心,要不奴婢去請幾位在京營的候爺來一趟?”

  “好了,出身親軍都尉府那就是天家的鷹犬,不容于文武群臣之列,他們縱暫掌權柄也不敢造次,更何況本宮身在宮中,縱然是真龍金牌也不可能越過本宮直接號令宿衛皇宮的金吾衛府軍衛羽林衛打開宮門。”

  宿衛宮禁的軍卒乃是天子親軍,本就不受兵部以及五軍都督府的指揮,真空金牌雖權威甚大可調天下兵馬,但在沒有皇帝或者太子親自出面背書的情況下所能發揮出的作用也沒有那么大。

  說到底這不是朱標當朝賜下的,唯有一個劉瑾見證,而且蔣瓛本人也不太夠格,暫時壓制京營將領沒有問題,但真想要直接調兵遣將為所欲為是不可能的,統兵的將領們也不是傻子,一些簡單的命令倒也罷了,真要大規模動兵馬還得等請示過太子確認再說。

  劉瑾聽完安心了下來,朱標又伏案開始了批閱,這堆積如山的奏章還不知道得批閱到什么才是個頭,而且這還只是今日的。

  一直到丑時朱標才揉著眼睛停筆,劉瑾遞過一塊溫熱的巾帕,朱標閉目將巾帕蓋在臉上,他倒不至于困倦,只是在這燈燭之光下看字實屬傷眼累目。

  “爺,都這個時辰了,明日還有早朝,要不歇了吧。”

  朱標感受著干澀的眼睛舒緩了一些,不自覺地嘆了口氣道:“在過半個時辰吧,對了,吩咐下去明日的早朝推一個時辰。”

  京中各部官員緊缺,朱標清楚不僅是自己累,下面的臣子們只會更累,方才遣人去看過,中書省和六部衙門也是燈火通明著呢。

  “諾。”

  朱標將漸冷的巾帕取下隨手丟在一旁,伸手調動了下身側的燈燭,然后繼續聚精會神的看起了兵部關于遼東的奏章。

  朝廷對遼東的軍政活動的核心目標一直是為恢復原有疆域,并建立行之有效的管理制度,發揮京師左臂,西拱神州,北連胡寇,東鄰朝鮮的邊鎮作用。

  近兩年來隨著一批遼東舊元官吏將領的歸順,工部修復了一些通往遼東四處的驛站體系,同時設兵屯守將其連成一片,并將金、復、海、蓋、遼陽、沈陽等處衛城修繕一新,軍民各安其職。

  而今遼東納哈出決意歸順的事情雖然還沒明昭天下,但朝廷上層基本都已經知曉了,兵部自然尤為重視,所以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開始規劃起后面的事宜。

  兵部建議增設開原、鐵嶺、義州、錦州、廣寧等衛城,并收納哈出所部以及身在遼東的蒙古女真人組建三衛總轄遼東諸衛軍馬,修筑城池,以鎮邊疆。

  遼東目前民眾居無定所,農事盡廢,駐軍糧餉匱乏,朝廷派遣的將領首要任務就是分兵屯駐軍事重鎮,修葺城池,安撫境內居民。

  在實際上控制遼蓋地區后,廣設衛所,防線向西、東、北三方進行延伸,隨即調兵屯田,擴建軍堡,練軍保民,以鞏固成果,即城修百雉峻,障布六花開。

  事關遼東朱標自然不可能簡單應付了事,仔細讀過數遍之后才提筆開始在兵部奏章的內容上直接進行涂改建議,而不是簡單的批閱幾句。

  遼東目前百姓成分復雜,漢人、蒙古人、高麗人、女真各部族人混同雜居,這些人言語風俗習慣各不相同甚至還相互仇視,這在納哈出的治下自然無所謂,但歸順到大明治下后必須是要妥善處理的。

  如此一直到了丑時末朱標才離開謹身殿,雖然已經很困倦了,但還是得要回到東宮安寢,謹身殿畢竟是離后宮太近了。

  夜里的冷風一吹使人振奮了不少、抬眼望去夜空明亮璀璨,眾多繁星簇擁著明月,這樣的景象在如今這個干凈的時代并不罕見。

  但無論看過幾次,這種心底的震撼感卻是從未削弱過半分,這片星空無疑是最公平公正的存在,無論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看到的都是一般無二的景致。

  承乾宮內燃著燈燭,朱標一看就知道常洛華應該還未就寢,否則不會留這么多燭,果然踏步進去的時候就見其迎來。

  “怎么還沒歇下?”

  朱標自然的牽過妻子的手,常洛華顯然也沒有要行禮的意思,少年夫妻在這深更半夜寢宮之中自是不用講太多禮數的。

  “母后將后宮托付,臣妾自然是擔起責任。”

  倆人攜手步入內寢殿中,劉瑾添過茶水后就默默退出去了,他也得早點休息,否則明日就沒有精神伺候了,這輕重緩急他是分的清的。

  常洛華身上散發著香氣,顯然是沐浴過了,宮女們伺候太子脫下衣靴,捧來湯水伺候沐足,朱標坐在榻上舒爽的嘆了口氣,

  “后宮的事也不用管的太緊,只要不涉及到皇子公主們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得她們吵去吧,總歸也是個消遣。”

  常洛華忍不住笑道:“爺這可說錯了,父皇不在,后宮嬪妃們還能有什么好吵的,都和氣的很,往后這幾個月估計都是關起殿門自己過自己的。”

  朱標愣了一下隨即也了然了,皇帝皇后不在這兩位大家長不在,她們吵鬧起來又能給誰看呢?吵鬧無非是為了爭奪利益,分配利益的人暫時不在自然是要難得的趁機休息休息了。

  而且皇后不在由太子妃代掌鳳印,無論怎么說她們也算是長輩,真淪落到讓太子妃當著后宮眾妃嬪的面訓斥責罰,那臉面何存?傳出去更是讓宮內宮外的命婦們恥笑。

  再者但凡有些腦子的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尋釁,皇后娘娘仁慈,對她們都是一視同仁公正處事,但在她不在的時候給太子妃惹事兒,那打得不是太子妃的臉面而是皇后娘娘的臉。

  等皇后娘娘回來,她們自己且不說如何,但凡娘娘有一絲不滿,她們在朝的親族都會落個沒下場,皇后娘娘在朝中內外的威儀,恐怕也僅在當今圣上之下了,太子都還差一些。

  “那你為何不早些休息,都熬到這個時辰了。”

  朱標收回被擦拭干凈的腿腳躺入塌里,常洛華披散著墨發倚靠在自己夫君身上,伸手在朱標胸前畫著圓圈道:“宮里太監們的四司八局和女官六局一司重新改制,具體的差事職屬還沒規范完全,臣妾想著在母后回宮前辦妥。”

  “原來如此,這是得好好規劃,明日叫禮部的官員幫著看看吧。”

  夫妻倆都困倦了,伺候的宮女們輕手輕腳的蓋滅燈燭,內寢殿很快就陷入了黑暗,清冷的月光透進,倒也不算漆黑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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