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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章 一莖二穗

  朱標簡單的吃了幾口茶點后就開始繼續批閱奏章了,湖廣奏報,羅田縣妖人王佛兒自稱彌勒佛降生,傳寫佛號惑人欲聚眾為亂,為衛所軍捕斬之。

  貴州宣慰使隴贊阿期奏報,思南宣慰司溶溪芝子坪蠻民叛,逐其長官楊世榮,宣慰使司遣兵討平之。

  吏部左侍郎以天下既平為奏,言薄海內外幅員方數萬里,欲觀其山川形勢關徼厄塞及州縣道里遠近土物所產,應命各行省每于閏年繪圖以獻。

  禮部奏報高麗國王遣其判密直司盧禎,奉表謝賜藥餌貢海錯細布并貢方物于中宮東宮,明德太后再贈寶參以安公主之胎。

  欽天監奏報夜有流星青白色自正北云中東北行至游氣中沒。

  僧道錄司核定天下僧尼道士凡九萬六千三百二十八人。

  成都知府奏報成都城修復完成,周三千六百丈高三丈城上戍屋二百七十九……

  朱標俯案批閱,時辰也就這么不知不覺的過去了,皇帝皇后離京北巡,于宮內宮外都是天大的事情,但對朱標而言,卻是沒有什么。

  午時未時很快便過去了,申時的時候朱標才被腹中有些難忍的饑餓感打斷,看了眼不僅沒有變少反而又增厚了幾分的奏章堆嘆了口氣。

  “傳膳吧。”

  早就回來在旁急的抓耳撓腮的劉瑾趕忙應了一聲,他從回來就勸著自家爺用膳,畢竟早膳用的極少,縱然中間進了些茶點,但終歸不比飯食養身。

  還是按照馬皇后定下的規矩,朱標的膳食很是很精簡,味道也尋常,但也符合了中庸之道,不好不壞就不會貪食。

  進了兩張餅一碗飯后,朱標也是饜足的呼了口氣,心中想著等這緊要幾日過去后,是得將更多的政務轉移到中書省了。

  不僅是為了給胡惟庸機會,也是一個人確實很難承擔如此繁重的政務,不是每個人都是鐵打的朱皇帝,如果朱標按著自己父皇的節奏,恐怕早晚是得累斃在這謹身殿中。

  朱標自認心性也算堅毅,縱比不上老朱這等千古人杰開國之君,但在歷朝歷代眾多皇帝太子之中也該是名列前茅的,連他都頂不住這等操勞,更別提他之后的兒孫了。

  用完膳朱標在殿內緩慢跬步,腦海中回憶著方才批閱的奏章有無疏漏之處,政令施行下去是否會引起其他連鎖反應。

  如此思索間就到了酉時,劉瑾通稟胡相領著六部尚書求見了,朱標沒在謹身殿召見,而是吩咐劉瑾先領他們去華蓋殿候著。

  朱標也不急著去,本就是一次天子離京后朝廷權利中樞的一次碰頭會議,并沒有什么實質上的內容需要商議。

  等杯中茶盡,朱標才起身到了側殿更衣,朝服太過莊重肅穆,這般時候并不需要如此,何況朱標有心讓胡惟庸掌握更多權力。

  換上一身盤領窄袖袍,上繡金絲成云浪紋,日光折射隱隱又有龍影浮現,頭上的冠冕也被取下,簡單的用鑲嵌著東珠的金環束在身后。

  朱標一臉愜意的活動了下身體,然后在向著華蓋殿走去,劉瑾跟在身后說到:“奴婢方才引幾位部堂入座上茶了。”

  “嗯。”

  除了奉天殿謹身殿之外,這幾位朝廷大員無論在何處都是有落座資格的,混到這個地步才有資格在心里偷偷喊上一句佐君王治天下,舍我其誰!

  朱標踏入華蓋殿內,所謂華蓋是星宿中的星官之一,屬紫微垣,形如傘狀,有護帝顯威之職,故血氣方剛,孤芳自賞,六親不靠,自主沉浮,象征孤傲、超然、高不可攀之意。

  “臣等恭迎太子千歲。”

  “呵呵,不必如此拘束了,否則本宮何必特意讓幾位愛卿到這華蓋殿等候?”

  朱標越過他們直接到上位坐下笑道:“方才陳愛卿在謹身殿奏對,本宮賜座也推辭不受,所以這才沒在謹身殿與卿等會晤。”

  胡惟庸感嘆道:“殿下寬懷仁厚,臣等感激涕零。”

  六部尚書自然也是這幅神情,尤其是刑部尚書陳明階鬢發都隱現白絲了,這時候眼眶內閃爍晶瑩,真是要涕零了。

  “都坐下吧。”

  見他們恭謹的坐下后朱標道:“本宮剛剛批閱了幾個時辰的奏章了,現在依舊是堆積如山,想必幾位愛卿也是如此,政務繁重你我君臣當共勉之。”

  “敢不為君分憂!”

  朱標滿意的點點頭,然后就開始了對胡惟庸的吹捧,表示能者多勞,胡相忠君體國,也是朝廷目前十年國策的獻策者,六部上下都應竭力配合。

  胡惟庸連連起身告饒,其余六部尚書則是表示一切都聽從太子殿下的意思,一定竭力配合相國理政。

  “聽卿等之言本宮也就安心了,也是怪本宮去年許諾,開春后要領妃嬪們去紫金山踏青,如今她們鬧騰的不行。”

  吏部尚書笑道:“殿下雖尚未口含天憲,但也是金口玉言,既已許諾自當履行。”

  禮部尚書沉吟片刻道:“殿下攜家眷往紫金日出游踏青本是小事,但微臣懇請殿下再隔幾日為好,畢竟帝后離京未遠。”

  朱標笑道:“自是不急這一兩日,只是茶馬司以及紙鈔還有江陰侯的事情都需本宮處理,其余政務恐怕是應付不過來了。

  一番應答后該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清晰了,想必他們也明白了,丞相領著中書省佐理政務,六部予以積極配合。

  至于尚在刑部大牢那些官員,三四日后在找由頭赦免,而且有些出言不遜的必須認罪悔過,至于真就頑固不化的,那就謫貶地方安民。

  朱標伸手端起茶杯,禮部尚書趕忙起身道:“有件喜事要稟報殿下,今日盱眙縣民王六進瑞麥一莖二穗者,嘉禾,五谷之長,王者德盛,則二苗共秀,天產嘉祥皆所以兆國家之福,而為圣世之徵。”

  “今瑞麥之產乃天帝借草木之靈以彰君臣異體同心之象,又產于盱眙盱眙屬臨濠帝鄉也,是宜薦之宗廟以彰祖宗之神靈,且新麥之登尚薦宗廟況瑞麥乎。”

  “圣上重開日月新天,儲君仁德天下皆知,二君如此民生大同有望,盛世在即臣謹為殿下賀!”

  禮部尚書說的熱情洋溢,其實這祥瑞昨日就報到了禮部,只是被他特意壓了一天,當今圣上自得傳國玉璽之后,再不喜祥瑞,縱是報上去也不過了了。

  而在今日太子殿下授命正式代君監國理政的時候獻上如此祥瑞,想必殿下無論如何也是欣喜的,畢竟傳出去也是一樁美談,縱是圣上知曉了礙于殿下也不會多說什么。

  禮部尚書顯然是提前打了招呼,殿門口一個小太監捧著一個鋪墊著黃巾的紫盒就要進來呈給太子觀賞祥瑞。

  胡惟庸以及其余五位尚書自然也是非常配合的起身恭賀了起來,朱標沉默片刻起身笑道:“瑞麥為本宮則不敢當,必歸之于父皇祖宗之德,亦當歸之于將士用命御敵于國門之外,亦當歸之于群臣廉儉夙興夜寐治國安民于內!”

  朱標微微擺手道:“此祥瑞一莖二穗,既如此取一穗送至于中山王之手,取一穗贈送于胡相國,其莖奉送至圣上御駕之前。”

  禮部尚書笑容有些僵硬,只見朱標繼續吩咐道:“祥瑞既乃上天所賜于人何干,姑念王六福德深厚,但賞銀六兩布一匹,著由禮部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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