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就是如此無情,根本沒有道理可講,也不需要講道理,因為道理不是用此處的,朱標思索間,大小雙兒就以準備好了沐浴所需的一切。
朱標通透的泡了一會兒,這才換上一身輕薄舒適的里衣走回店內,清淡安神的裊裊青煙從紫銅狻猊香爐口中飄揚而出,朱標端坐回椅子上,暖玉拿著巾帕擦拭著他的長發。
等擦干后,朱標起身捏了捏暖玉白玉般軟嫩的小臉,然后轉身進了寢室,里面兩個婆子正給常洛華按揉有些浮腫的小腿,見朱標走進來趕忙起身行禮,朱標隨手揮道:“下去吧。”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低聲說道:“太子妃月份大了,終歸是要小心為上,要不殿下…”
朱標一愣,然后就反映了過來無奈的說道:“無妨,本宮自有分寸,婆婆無需擔心。”
那兩個婆子才不放心呢,太子爺血氣方剛的年紀,如今又是小別勝新婚之時,別到時候把控不住一時貪歡出了大事。
可這種事她們也做不了主,何況就是勸走了太子爺,不僅太子爺不高興,太子妃難道還能感謝她們,終究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說多了里外不是人。
可是真出了事,誰又敢怪罪貴人,終究是她們這些在旁伺候的背鍋,她們日常伺候太子妃,自然知道天家有多重視尚未出生的皇嗣,皇后娘娘每天都要叫她們去問話,隔兩天就要親自來看看。
圣上縱然是沒有回宮的時候,都是不時傳旨往東宮賞賜,回宮后自身不好前來,但也是經常派太監來過問,可想要是出了意外,她們會落得什么下場。
可她們胳膊別不過大腿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朱標,腳步緩慢的一點點蹭出寢宮,弄的太子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等她們走后,朱標甩了甩袖擺走到榻前笑道:“這算什么,防賊一般,本宮難道還不知道心疼自己太子妃了?”
常洛華從剛才起就一直含笑看著朱標的臉色,這時候才開口嬌柔道:“爺別生氣了,兩個婆婆也是擔心臣妾,平日里都伺候的周到呢。”
朱標坐在床榻邊上從被褥里拉出常洛華白皙的小腿,輕輕的按揉了起來,確實是有些浮腫,一按一個小圓坑。
常洛華有些羞澀,但也極珍惜自己夫君對自己的溫柔體貼,所以也就沒有推拒,這要是未懷孕前的她,那定然是不答應的。
朱標柔聲說道:“知道你身子重了,活動起來累,可總還是要多動動的,終歸是好的。”
常洛華一聽眼圈就紅了,一手護著肚子起身就朝朱標懷里靠來,朱標攬住她也沒在說話,常洛華把臉埋在朱標懷里,這時候她才感覺到安全感,自從知曉雙生子先是歡喜后是恐懼。
她的那些小姐妹,如今也都嫁人生子了,都是官員豪門,可依舊還是有兩個難產血崩而死,她們還都只是懷了一個,她卻是兩個。
宮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她,都夸她有大福氣,可背后卻是都用擔憂的眼神望著她,縱然是生育過一胎的婦人都難產下雙生子,何況太子妃這頭一胎…
朱標面無表情的用下巴摩擦著自己妻子的頭頂,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側,隱約還能感受到里面小家伙的活動,目光無神的望向窗檐處。
過了好一會兒,感受到胸口處的清涼,伸手扶住常洛華的肩膀,望著她無助的眼神沉聲說道:“別怕,本宮會吩咐接生的婆子們,若有萬一,舍小保大!”
常洛華呆愣的望著自己夫君,想從他面上看出是不是為了安撫她,而發出的善意謊言,畢竟女人于夫家而言,不過是綿延血脈的工具罷了。
可朱標目光中唯有堅定,常洛華仿佛心臟一縮,突然覺得這時候自己死了也值得,不為什么,就是感覺自己突然值得了。
伸手揉了揉眼睛展顏笑道:“爺說的怎么話,臣妾還舍不得自己孩子呢。”
朱標重新攬過她說道:“本宮也舍不得,不過一想本宮又還不曾見過他們,與他們也不算相熟,所以自然還是本宮朝夕相伴的太子妃更重要了。”
常洛華眉眼如畫整個人仿佛燦爛了起來,伸手輕柔的撫摸著肚皮笑著說道:“等孩子出生了,臣妾一定要告訴他們。”
朱標氣哼哼的說道:“那是離間天家骨肉,這可是重罪,到時候可沒你好果子吃。”
夫妻倆沒有馬皇后干擾,談起話來肆無忌憚,沒一會兒臉蛋通紅的常洛華就睡過去了,可見情緒大起大落對孕婦身心甚是消耗。
朱標這時候才有功夫把臉貼在鼓起的孕肚上,傾聽自己血脈的動靜,兩世為人第一次要有自己的孩子,說不珍惜是假的。
不過方才他對常洛華的保證也是認真的,真到了難產不得已的情況下,朱標定然是要保大的,相信自己父皇和母后也不會太反對。
常洛華畢竟是皇太子妃,正經的下一任朱家宗婦,那是祭告過祖宗宗廟的,與其他女子不同,其余的不過是朱家開枝散葉的工具,只要能生下皇嗣,死活無關緊要。
上個月,就有一個趙嬪在分娩時難產,消息傳到朱元璋那,毫無疑問的就是保小,馬皇后也不能求情,因為世道就是如此。
入后宮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受盡尊榮,就是家中長輩見你都要行禮參拜,只是這些都是要付出風險的,成則繼續安享富貴,不成則白骨一堆。
不過朱標的想法卻是與這個時代有些差異,血脈子嗣對他來說其實也就是那樣,縱然他家確實是有皇位需要繼承,但他眼里并沒有覺得子嗣有多珍貴。
常洛華也好,暖玉云錦也罷,都是伺候了他許久的人,如果要選擇的話,他覺得那尚未出生的孩子,并沒有她們珍貴。
這也可能是因為朱標還從未真正當過父親有關,但目前來說,他的想法確實是這樣,而且他對兒子莫名的有些抗拒,世間的一切事,人們大多只能掌控是否開始,結局卻是難以預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