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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細思極恐

  第二天一早,朱標起身穿戴好朝服冠冕,草草的用了早膳粥點,然后便出發前往早朝,莫名有種開學了的感覺,這可真是新鮮了。

  朱標走到了午門待漏掃視一圈頓時愕然了,就算他今日來的算早,但也不至于一個官員的身影都沒有,難不成早朝又提前了…

  他身后的小太監這才反應過來跪地說道:“奴婢該死,上月初圣上見百官們迎候早朝時松松散散有損威儀,就在端門內設立專門的朝房,文武百官可按照品級坐立其中,整理衣冠等候早朝開始。”

  朱標聞言眉頭一皺,這種事本該早早提醒他,劉瑾雖然一早就去了宮外清點賬目,但臨走前也應該提點過這個小太監,估計第一次近身伺候,有些緊張忘事了。

  朱標隨口說道:“下朝后去領十杖。”

  那小太監趕忙磕頭道:“奴婢謝殿下開恩。”

  朱標朝著端門走去,走到近處隱隱約約也能聽到些聲響了,一排班房都有燈火燭光閃耀,里面可見一些官員尚在補覺,還有些在低聲交談。

  朱標笑吟吟的走到最寬敞的一處,里面正是中書省要員六部高官以及眾多武將勛貴,大略一眼望去,武勛之數遠超文官,可見開國之初武強文弱之勢。

  朱標一身朝服威儀堂堂,含笑走進來接受了一眾朝臣的禮拜問安:“諸位免禮吧,離京許久都不知道設立了朝房,方才本宮到了午門處未見一人,還以為早朝又提前了。”

  胡惟庸笑道:“圣上天恩浩蕩垂憐臣工,讓臣等在早朝前有了個休整的地方。”

  朱標打了個哈哈,坐上了方才一直無人占用最上方座位,看來是特意留給他的,下手處就是胡惟庸,朱標隨口詢問起近來朝中的事務,在外這幾個月大事他還能夠接到消息,一般的則是不知曉了。

  胡惟庸自然也不會那那些瑣事應付,沉吟片刻后就按時間順序把近來那些事說了一遍,一旁聽著的官員們也會附和補充幾句。

  武勛那邊自然不會看著太子殿下身邊全是文官,腆著臉挺著肚子湊了過來,把一些尚書侍郎硬生生的拱到一旁,朱標也就當沒有看見。

  不過朱標也注意到,原本較為活躍的平涼侯費聚面色憂郁,低著頭并沒有湊過來,這可不太對,徐達常遇春李文忠等軍方巨擎都離京而去,費聚在目前留京武勛中地位靠前,而且作為與朱標本就熟識的侯爺,不應有這般表現。

  朱標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平涼衛定遠將軍王六曾是費聚的心腹,而王六如今卻是涉及到了大案當中,王六絕境之下,未必不會攀咬到他身上。

  甚至可以說,牽不牽扯到他身上,都已經不是王六說了算的了,陜甘大案因為太子殿下及時處理,所以牽扯的武將僅限于幾個地方衛所將軍,這體量未免有些太小了,實在是缺個殺雞儆猴的靶子。

  依照圣上的性格,說不定會認定就是他在背后指使王六貪污賑災糧食,更何況王六竟然在大略猜出殿下身份的情況下,依舊選擇去與何承準備興兵,麾下如此見微知著,可見你費聚也有不臣之心。

  若他是王公之爵朱標說不定會主動安撫一下,畢竟武勛只要不犯忌諱,寬縱些也無防,何況王六早在送京之前就被韓政拷問過了,證實與費聚無關。

  不過既然只是侯爵,那朱標就不會主動提點,而是得看看他對此事的反映,如果下朝后主動到東宮請罪,那么朱標也自會庇佑他,但若是心虛自行去走了其他門路,那他也就不算無辜了。

  這時候不僅是朱標再看費聚,胡惟庸也同樣如此,甚至兩人所想的都差不多,費聚與此事牽扯的牽扯對他們二人來說,都是可以輕易斬斷的。

  朱標地位過高,其實并不怎么看得上區區一個侯爺,但胡惟庸不同,他文官方面大勢已成,在朱元璋以及朱標出巡這段時間內,他為丞相負責監國理政,已經徹徹底底的掌握了中書省以及六部。

  除了犯忌諱的通政使司大理寺以及御史臺沒有太過觸碰滲透外,其余關鍵節點都已納入掌控,遠超前任丞相汪廣洋的權勢。

  甚至在這一方面超出了他的恩師李善長,畢竟李善長時期還有楊憲劉伯溫等人制衡,而他在文官方面卻是無可匹敵,楊憲被他弄死了,劉伯溫被派到巴蜀,汪廣洋也被他斗倒。

  他如今唯一的短板就是武勛方面,甚至都有些比不過汪廣洋,畢竟汪廣洋資歷夠老,早年就跟隨圣上起義反元,曾任元帥府令史、江南行省提控,受命參與常遇春軍務,跟常系不少公侯私交不錯。

  雖然李善長給他留下了不少關系,可開國武勛驕橫跋扈,并不是十分看得起他這個無爵之人,有大半都投靠了曹國公李文忠,向太子殿下那邊靠攏,平日以東宮黨羽自居。

  目前真正掌握的武勛只有滎陽侯鄭遇春、濟寧侯顧時以及兩個月前因坐擅馳驛騎,被奪爵降指揮使的前延安侯唐勝宗和前吉安侯陸仲亨,以及一些未封爵的將軍們。

  這些其實已然不小了,畢竟天下安定,胡惟庸又已經是當朝丞相之尊,但他卻一直如居火宅晝夜難寢,因為他清楚,掌握的文官再多面對當今圣上不過是宛如紙虎,一戳就破。

  想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那就必須讓這紙老虎變成鐵家伙,他不想造反,但他也不想為人魚肉,何況他隱隱約約也感受到了圣上的惡意。

  連李善長汪廣洋圣上都會派人制衡,為何就他沒有,論信任他在圣上心中不可能比得過李善長,論能力他又遠超汪廣洋這個庸才,為何就沒有一點制衡呢?

  這才是真正的細思極恐,越是勢力龐大他就越是恐慌,尤其在圣上領著太子殿下一同離京的那一刻到達了極致,皇帝的權欲有多重他再清楚不過,除了太子殿下根本不容許其余任何人觸碰,可那日就那么輕飄飄的交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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