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吹,汪如心鬢角的幾縷碎發在寒風中恣意的飛舞著,抬眼看著不停隨風抖動的麥葉說道:“我們剛來的時候也不懂怎么種這老多的土地,村里那些莊稼把式也都樂意的傳授我們他們總結出來的法子,就現在村里的幾個老人也會偶爾過來和我們探討一二。”
說著她又補充了一句,“我爹也說要是我們法子真好,定要告知給祝大人,說不得到時候全縣的人都能不餓肚子。”
祝知縣聽著,心里是一陣高興,轉身對著汪寶林又是一禮,“汪兄大義,祝某代全縣的百姓謝過汪兄。”
后面的祝寧和周川柏眼神一錯不錯的盯著汪如心,祝寧的眼神是震驚是打量,周川柏則是眼神放光,他剛可是聽到了汪如心擔心蟲害的問題,要不是礙于知縣在面前,要不然他會立馬拉著人好好探討一番。
連蒼白的臉上都罕見了染上了一絲紅暈。
祝知縣繞著田地走了好久才意猶未盡的轉身回到了如園。
門口不遠處,肖三兒見著一行人如貓見了老鼠一般轉身就往村外跑,汪寶林眼神微縮,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那背影好一會兒才引著祝知縣往里走。
汪如心順著她爹的目光瞧見肖三兒,勾起一抹笑又轉過了頭,她雖不知道馬剛和她爹達成了什么協議,卻也猜到黑蛟寨要有動作了。
一個朝政穩定的朝廷怎么會允許山匪的存在。
這是挑釁!
父女兩目光對上,彼此露出一個笑臉。
進了院子汪寶林便湊到祝知縣的耳邊悄聲道:“大人,汪某有一事想要告知大人,請大人移步書房。”
祝知縣一愣,瞧著汪寶林的神色嚴肅,不由的收斂了笑容,點頭讓汪寶林帶路。
剩下的一行人由楊忠良招呼著,祝寧見他爹去忙正事了頓時歡快的走到汪如心的旁邊,“如心妹妹,怪說你最近都不來尋我玩兒,原來是真的種田去了。”
“我剛聽你講了一路,完全都聽不懂,你真厲害。”
“沒成想汪姑娘還有這樣的本事,讓我等佩服不已。”祝瑜站在一旁,向汪如心抱拳行禮。
汪如心連忙側身,“都是瞎折騰,算不得什么本事。”
說著又狡黠一笑,“不過嘛,在種地這方面我確實還是有點天分。”
祝寧捂嘴一笑,“不害臊。”
周川柏見幾人說完話竟還打趣起來了,著急的臉都紅了,顧不得禮儀擠到前面,“汪姑娘,今日可否帶我去瞧瞧你上次說的試驗地?”
汪如心見他著急的樣子倒是好笑,心里也想到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行,今日就帶你去瞧瞧。”
“帶你們去看看我的試驗地。”
說著吩咐燕兒去叫上姜家兄妹三人和林懷睿兄妹倆人。
清玉軒里,林先生正給林懷睿兄妹和汪銘恩三人做學問,聽了喜鵲的消息微微一笑,瞧著汪銘恩說道:“你也去瞧瞧。”
一想到要去應酬那些人汪銘恩本能有些抗拒:“學生還有些地方不明白想要多溫習。”
林先生合上書,斂下臉上的笑意:“做學問也不可拘泥于書本,須知盡信書不如無書,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學得文與武賣與帝王家,如果有那一天你也得有真本事才是,不知百姓疾苦的父母官不做也罷。”
汪銘恩一聽林先生的話腦袋一愣,隨即面色脹紅。
他雖是村里長大,可卻從未下地過一日,娘和祖父對她的要求也是好好讀書,吃穿用度已是家里能給出最好的東西卻從未有一日為母親分憂。
他依稀記得前幾個月她母親還和叔伯們一起下地干活,披星戴月的忙活還得回家給他做飯。
林懷睿兄妹知曉父親又要說教,連忙退到門口等著。
林先生緩緩坐下,“我這些日子瞧著你,雖身在農家卻不識五谷雜糧,堂堂七尺男兒不識家中長輩操勞,四體不勤;做的文章呆板無趣,照本宣科。”
“你和你表妹也會一起來聽我講課,你可知你那表妹平日里都在做什么?”
汪銘恩張了張嘴,最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幫著她母親管理家中大小事務,幫著她父親操持外面的農田,仆從的安置,還要抽出時間練習功夫學算賬,來聽我上課,一日里不得半分空閑。”
“你且看看你。”
“回去好好琢磨,放下你的書走到田地里去看看,希望你能有所感悟。”
“去吧。”
林先生的話重重的敲擊在汪銘恩的心里,腦子里也嗡嗡作響,木愣的站起來向林先生鞠躬才一臉呆滯的走出房門。
林懷睿兄妹兩人對視一眼,縮了縮脖子,他們爹今日里的話著實有些重了。
瞧著門外那有些蕭瑟的背影,林先生輕輕的搖了搖頭,又提起筆準備給汪如心規劃起豬圈來。
大門外,姜家兄妹三人出來見過一行人又互相見禮,姜靜然今日穿了一件湖綠色的衣裙,腳下的繡鞋還繡著一只撲蝶的肥貓,那肥貓嬌憨可掬活靈活現,哪怕被裙子遮住了整個腳背也被祝寧一眼瞧了出來。
姑娘家都愛巧,見到這種可愛的繡活兒更是歡喜,“然表姐,你的繡鞋真好看。”
姜靜然一臉得意,“是我畫的圖自己繡的,我還有一條帕子也是這樣,你看。”
說著家掏出一方鵝黃色的帕子,帕子一角果真繡著一只撲蝶的貓。
“我可喜歡小貓,另外我還繡了一方肥貓滾線團的帕子,也是好看的緊。”
祝寧接過帕子一臉愛不釋手,“然表姐,一會兒你能把這圖案畫給我嗎,我回去也繡一副。”
“當然可以。”
兩人又頭挨著頭討論起那帕子上的繡法來,什么絲線又什么針法,一旁的汪如心聽的云里霧里,這個精細的活兒他表示不會。
“汪姐姐。”林懷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汪如心連忙轉過身,又給大家介紹了一番。
兄妹兩人都來自京都,見到知縣家的公子小姐也沒表現出特別親近或是害怕,規規矩矩的行了禮便跟在汪如心身后。
“四郎哥,今日怎的來的這樣早。”
往日里汪銘恩過來都是挑著下午的時間,那個時候汪如心也在,也無需過多的耽誤林先生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