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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誅胎

  “師兄未曾告訴我,但我猜到了。”否則,他不會一直藏在郾城不肯離開,聽見小丫有恙,便立馬現身。

  每每深夜來到太子府,為小丫檢查身體。自那時起,自己便懷疑小丫體內的彼岸之毒并未解。

  而偶然間發現師兄翻閱師父留下的醫書,上面記載著誅胎解毒之法。

  誅胎十分罕見,胎兒會主動吸食母體內的不利毒素,若生下,也必定奇毒纏身,終身惡病纏身。而母體在毒素被吸干的同時,也會喪失所有的營養,身體逐漸虛弱,最后會難產而亡。

  但同時,懷上誅胎也是一次機會。

  待女子懷孕三月有余,用藥和銀針將體內潛藏的劇毒移到胎兒身上,再落胎,將體內潛藏的毒藥逼出,則可徹底解毒。

  但瞧見師兄的神情,要解小丫體內的彼岸之毒,似乎還需要其他的操作。

  “你為何要告訴姑姑?”

  “你為何不告訴若雪真相?”毒仙反問。

  白陌染不是沒想過,但婉月那時剛剛過世,腹中有了孩子才讓她緩過勁兒來。若此刻再告訴她,她懷的是誅胎,且她體內還有彼岸之毒未解,隨時都有可能毒發,她心里必然再次受打擊。

  而按著她的性子,她一定會為了我,拼死留下這個孩子。

  況且,要讓她選擇,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她一定會難過一輩子!

  倒不如,這殘忍的決定,由我來做。

  而這一次,陸百曉和自己的意見,竟然神奇的一致了!

  瞞著她,替她做決定,才是上策。

  “我便猜到,你們是打算瞞著太子妃,利用誅胎為她解毒。但三月有余,卻遲遲不見你們動手。”

  毒仙頓了頓,“也對,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孩子,難以下手是很正常的,所以我便將此事告訴了公主。公主當時服用解藥之后,體內的積毒還是未結,油盡燈枯之際,她決定再幫你一把。”

  “所以,她故意用讓碧莧將落玉子加入安胎藥中,自己再親手在若雪房中加了落玉子的香料。若是能成功讓若雪落胎便罷了,不能成功,被若雪查出,那么若雪定會找她理論。”

  白陌染回想著當初的種種,自己一直疑惑,姑姑此舉到底是何意圖,現在終于明了。

  “她故意對若雪說出她要謀害孩子的真相,以此激怒若雪。若雪當時懷孕,恰逢婉月過世之后,情緒極為不穩定,果真發怒。而姑姑早就料到若雪知道真相后的反應,故意讓丫鬟提前請了我去南院,撞見二人爭吵,將事態鬧大,鬧得太子府里人盡皆知。”白陌染回憶道。

  “這只是第一步,那天夜里,我故意潛入太子妃的藥房,尋找一種只有她親自練出來的奇毒。果然,在書桌上的紅瓶子里,發現了她新煉制的毒藥。同樣精通毒理,很快便參透那毒藥的用法,便拿回去,告訴公主。”

  “果然是你。”白陌染淡淡道。

  “什么叫果然是我?”

  “若雪,已經猜出是你盜取毒藥。”

  毒仙薄唇微揚,“算她聰明。”

  “公主將那毒藥交給小桃,讓小桃去佘府下毒,而我,再將吸引毒蚊和毒蒼蠅的藥粉撒在南院。為了讓布局更緊密,整個南院的丫鬟無一生還。”

  “小桃衣服上的毒藥也是你下的?”

  “對,就算太子妃沒有用銀針逼問她,她衣服上的毒藥也早已滲透她的肌膚,很快便會毒發身亡。因為只有死人,才不會亂說話。”

  “在此之前,公主便籌謀好一切。只待發現她薨逝之后,命什雨負責在大街小巷散播謠言,逼少爺為若雪墮胎。”

  “姑姑真是算無遺漏。”白陌染信毒仙的話,因為什雨不管在任何時候,都只聽姑姑的調遣。

  之前,以為什雨散布謠言的目的,是為了幫姑姑除掉若雪。

  “公主到死,都在為少爺籌謀。”毒仙感慨道。

  白陌染側過臉,望著窗外的飛雪,眼角卻泛起一抹眼尾紅。

  “你為何將一切真相主動告訴我?”白陌染淡淡問道。按照姑姑的性子,她一定沒有吩咐毒仙告訴自己真相,她一定是想自己一步步查出真相。

  “公主確實沒打算讓我告訴你這一切,但我想用這個真相作為籌碼,與少爺交換一個真相。”

  “什么真相?”

  “太子妃體內的毒,在落胎之后,是不是還未清除?”師兄私自將自己悄悄甩掉,一定是要去做什么危險的事。

  而師兄還會有什么危險?除非與他那寶貝徒弟有關。

  “是,若雪體內的毒,還差最后一步。陸百曉交代,必須要回百曉莊才能解。”

  “怎么解?”

  “沒說,只讓我臘月初八之時,去百曉莊接若雪。”

  “必須回百曉莊才能解…”毒仙細思,師兄到底會如何解毒?為何非要回百曉莊?

  思慮片刻,忽然恍然大悟,“百曉莊…臘月…只有寒潭在臘月過后才會極寒。師兄他這是打算做什么?”

  但,心中卻隱隱感到不安。

  師兄甩掉自己的前一晚,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毒仙越想越不對勁。

  轉過身,便飛走了。

  百曉莊外。

  “師兄!你言而無信!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現在卻丟下我,不管不顧!”毒仙站在花海外,對著百曉莊里大吼。

  “師父,師叔來尋你了,你為何拒之門外。”小丫捧著一壺剛煮好的熱酒,笑問。

  “甭理她,鬧幾日,她自會離開。”陸百曉淡淡道。

  “師父,你還沒回答徒兒的問題呢?”小丫不依不饒。

  “她太纏人了,為師當初真后悔答應孟婆,要照顧好她。這么大個人,有手有腳,能蹦蹦跳跳,何須為師照顧?”

  “師父,師叔對你一往情深,要不,你就從了她吧。”

  “休想。”

  “嘶——”小丫抱緊雙臂,“師父,這外面的風雪大,寒風刺骨,師叔在外面怕是要被凍著。”

  陸百曉趕緊拿起一件披肩,輕柔為小丫搭在肩上,“千萬別著涼。”

  小丫滿眼驚異,“師父,我說的是師叔。”

  “她要是覺得凍了,自會離開。”陸百曉冷冷道。

  碧霜在一旁,一臉吃瓜。

  百曉莊外,毒仙可憐兮兮的聲音,“師兄…師妹好冷…”

  陸百曉當做沒聽見,端起一壺熱酒,“今日初幾了?”

  “師父,你確定不管師叔?”小丫再次問道。

  雖然,小丫知道毒仙一定與沉月公主之死有關,但小丫也不想再理會此事。畢竟,信不信,都是白陌染的事,她也不愿再提及此事。

  “不管,咱們繼續喝酒。”

  小丫望著師父的側臉,似乎真的對毒仙漠不關心。

  “也是可惜,師父,你那雙透亮的丹鳳眼,怎么就瞎了?”

  陸百曉喝了一口熱酒,側過臉凝望著小丫的雙眸,勾起一抹苦笑,“為師也納悶,如此清澈靈潔的眼眸,怎么就瞎了?”

  小丫望著師父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尤為不解。

  “或許不是眼瞎,而是眼里已經有了別人,便再也看不見其他。”那雙丹鳳眼直勾勾地盯著小丫,意味深長道。

  倆人凝視許久。

  “師父,你變了。”

  陸百曉側過臉,重新望著屋外的飛雪,收斂起一切情緒,“怎么了?”

  “師父從來不會如此多愁善感。”

  陸百曉釋然一笑,“今日初三了吧?”

  “嗯。”

  “快了。”

  深夜,小丫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他。

  忽然聽見窗外有啪嗒翅膀的聲音,小丫猜想是大白,便推開窗。一瞬間,寒風襲來,夾雜著凌亂飛舞的雪花,打在小丫的青絲上。

  果然是大白,落在窗邊,嘴里,含著一枝盛開的紅梅。

  小丫認得,這是山腳村里郭家后院里那一顆雙層紅梅,整個清河村,就她們家有這雙層紅梅。

  纖纖細手取下紅梅,放在鼻尖淺聞,暗香撲來,沁人心脾。小丫紅唇不由得輕揚,“大白,你可以啊,還知道哄我了。”

  大白將頭側向懸崖下方,像是讓小丫看什么東西。

  小丫不以為意,摸著大白的頭,“我現在心情好多了,明日給你加肉!”

  關好窗,小丫忽然淚涌。

  當初,白陌染為了爬上窗外的萬丈懸崖,身受重傷,滿身是血,那雙細膩光滑的手被荊棘劃破。雖然自己當時失明,看不見他滿身是血的模樣,但他那圣白似雪的長袍隨便一抹便是一手的血。

  他推開門,自己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夾雜著他獨有的白檀香味兒,便猜到是他!

  他為了自己連命都可以不要,但偏偏自己與她母妃的死有關,偏偏他不信自己,偏偏是他親口為自己喝下墮胎藥…

  小丫捂住胸口,痛如交割。

  可就算是如此,自己依然沒辦法將他從腦海里剔除。

  不知過了多久,小丫終于睡著,但眼角依然含著淚花。

  白陌染從懸崖下飛上來,落在后院,輕車熟路的路過廚房,來到小丫房門前。

  “喵”一聲貓叫,白陌染尋聲望去,認出了小黑。

  小黑似乎也在對他打招呼,主動跑過來蹭著白陌染的腳,隨后用身子擠開了小丫的門。

  白陌染輕輕推開門,將門掩上。

  小黑身子一躍,跳上了小丫的床,挨著小丫身邊躺下。很快,發出“呼呼”的聲音。

  白陌染坐在床前,伸手抹去小丫眼角的淚,將她臉頰上的青絲撓在耳后。

  “就連睡著了,眉頭都皺著。”

  對不起…

  再過幾日,等你體內的毒徹底清除,一切便會真相大白。

  我們的余生,還很長。

  伸手,為她蓋好被子。

  而剛剛為拓跋珣蓋好被子的碧霜從山洞走出來,發現一抹白色的魅影從懸崖下一晃而過,還以為自己是見鬼了。

  “本王不是說了,不用你的憐憫嗎?!你滾!聽見沒有!”拓跋珣的怒罵聲從山洞中傳出。

  碧霜一言不發,正準備飛上去,忽然發現一抹白影從懸崖上方落下。

  碧霜連忙擦亮眼睛,想看仔細那東西,奈何那東西的速度太快,再加上夜里看不清,碧霜后背一陣發涼,趕緊飛離平臺。

  “不可能是人…若是人,誰有那么大的能耐,從萬丈懸崖下飛上來?”碧霜搖了搖頭,確定自己是見鬼了,連忙回房喝了杯茶壓壓驚。

  鳳臨城。

  某客棧。

  “查清楚了嗎?三爺為何來此老不拉屎的地方?”夜箐離冷冷道。

  劍寂跪在地上,“三爺是為了找佘若雪。”

  “佘若雪?”夜箐離泛白的唇勾起一抹冷笑,“三爺一直找她,莫非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

  “不清楚。”

  “先兒,跟著他們的人,一起暗中打探佘若雪的消息。”

  “是。”先兒將手中的藥放在夜箐離的床頭,“公主先將調理身子的藥喝下吧。”

  夜箐離冷幽的眸子瞄了一眼正在冒著熱氣兒的藥,怒火中燒。

  那日在鬼樹林被救走之后,中了一根銀針,診脈時,卻意外發現自己懷上了拓跋珣的孽種!

  夜景天勸她留下孩子,可她怎么可能留下拓跋珣的孽種?!

  所以,夜景天顧忌她的身子,才沒急著趕回北辰國,而是來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臘月初八,鵝毛大雪,寒入骨髓。

  這一天,小丫睡得很沉很沉,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依稀聽見有人在她身旁討論的聲音,但她聽不清。

  “本醫仙現在帶她去山洞里的寒潭中,浸泡一刻鐘之后,再開始為她解毒。你們幾人在外面等候,中途不得讓任何人進來打擾,她蘇醒后,自會出山洞。碧霜,你同我來。”

  “好。”碧霜應答。

  陸百曉抱著昏迷中的小丫,走進山洞。

  山洞外,拓跋珣的雙手被鐵鏈鎖在墳墓旁,他緊張問道:“你們要對她做什么?!”

  “碧霜,將他打暈,聒噪。”

  “好。”

  碧霜走到拓跋珣面前,蹲在,“殿下,得罪了!”

  拓跋珣便暈了過去,碧霜繼續跟著陸百曉,進入山洞。

  將小丫放入寒潭,云淡風輕道:“如果她醒來問起我,你就告訴她,本醫仙云游四海去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醫仙前輩這是什么意思?”碧霜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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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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