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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姑姑的局

  “既然你如此后悔,以后,就安分地留在這里,陪著她,每日在她墳前懺悔。”陸百曉冷冷道,“這是她的遺愿。”

  “你又是誰?”拓跋珣望著小丫,他曾經有那么一瞬間,發現她不是若雪,又不敢確定。

  他甚至懷疑過,重新站在他面前的若雪,身體里住著另一個靈魂,而那個靈魂,深深的吸引著他。

  那顆盛開的杏樹下,伴隨著杏花瓣飄零,她絢爛一笑,黯淡了所有芳華。

  小丫卻并不回答他的話,而是轉頭問陸百曉,“師父,你怎么只抽掉他的腳筋?”

  “只要他跑不了,就行了。以后吃喝拉撒之類的事,還得他自己來。手筋也抽了,多麻煩?”

  “也是。”小丫淡淡道。

  “噗通——”一聲,碧霜跪了下來。

  “小霜霜,你干嘛?”

  “碧霜想留下來照顧他,求醫仙前輩成全!”

  “小霜霜,你這是干什么?雖然他曾經救了你一命,但你不是已經救過他一次,恩情已經還過了。況且,他這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不值得任何同情!”

  “我…”

  小丫忽然望著碧霜手里拿著的那個香囊,瞬間覺得眼熟。那上面繡的蝴蝶雙飛,出自碧霜之手,但那個香囊卻在拓跋珣身上…

  莫非?小霜霜心中一直藏著的那個與她身份是云泥之別的人,就是拓跋珣?!

  “你告訴本醫仙,你為何要留下來照顧他?”陸百曉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

  “你該不會是喜歡他吧?”陸百曉早就瞧出碧霜看拓跋珣的眼神不對。

  “我…”

  “師父,人家喜歡誰?要你操心?!能不能不要這么八卦?”小丫看出了碧霜難為情。

  碧霜似乎像下定決心一般,“是,我喜歡他。”

  拓跋珣眼神微愣,那一瞬間,他感到恥辱,“你滾,本王用不著你照顧!”

  “小姑娘,他現在,恐怕不值得你喜歡。”

  碧霜心有疑惑。

  “本醫仙將他囚在此處已經近半個月,可他連丁點胡渣都沒長出來。”

  “住口!別說了!”拓跋珣怒不可遏,這是男人的尊嚴受到侵犯。

  可他早就忘了,他已經不是男人了!

  陸百曉勾唇一笑,“他應該是遇到一個狠角色,被人廢了。現在,已經算不上是個男人了。”

  碧霜滿眼震驚,愣在原處。

  “住口…”幾乎是哀求著,這是對他最大的羞辱,還是在喜歡自己的女人面前,被當眾拆穿,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求醫仙前輩成全,我還是想留下來照顧他。”碧霜堅定道。

  “本王不需要!你滾!滾得遠遠的!”拓跋珣幾乎是用盡了身體最后一絲力氣,嘶聲裂肺。

  但碧霜絲毫不理會他,“求醫仙前輩成全。”

  “好吧,既然你對他一往情深,本醫仙成全你。但,你絕不能帶他離開這里。”

  “謝醫仙前輩成全,碧霜定不會帶他離開。恐怕這世間,也只有此處,才能保他性命。”碧霜一臉嚴肅道。

  “你滾!你滾!本王不需要你照顧!本王不想見到你!”每見到她一次,就會是在提醒自己,自己現在是個廢人!廢人!

  “走,徒兒,為師帶你去一個地方。”陸百曉笑道。

  “什么地方?”

  “催眠你的地方。”

  小丫跟著陸百曉的身后,再次走進墳墓后的山洞里,再往里去,便可以看見山洞四壁掛滿了密密麻麻的銅鈴。

  湊近了看,“這個銅鈴,我似曾相識。”

  仔細回想,才恍然大悟,“這不是我們在奈何城看到過的銅鈴嗎?有攝人心魂的作用!”

  “你師祖當年去過奈何城,發現了這東西,并且研究出了一套催眠之術。”

  山洞正中間有一個石臺,小丫再次環顧四周,這里與自己夢境中的場景一模一樣!原來那不是夢,而是自己的記憶!

  “師父今日帶你來,就是為你幫你剔除那些不屬于你的痛苦的記憶。”

  小丫陷入了深思,自己帶著這些痛苦的記憶,去做了那么多事,雖然記憶不是我的,但之后發生的事,都是屬于自己的記憶。若是剔除,自己的記憶里,會再次有空白部分,她找尋這來龍去脈的真相已經疲憊不堪,她不想再去尋找一次自己缺失的記憶。

  “算了,師父,它如今已經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注定無法割舍。都已經痛苦過了,不會再痛了。”

  如今,能讓她痛的,只有他…

  夜里,小丫煮好了酒,準備對飲。

  窗外,是萬丈懸崖,寒風夾雜著雪花片片,刺骨寒涼。它宛如一名滿頭銀發的少女,在夜里悲戕的漫舞,孤寂掙扎,無盡憂愁。

  房內,酒香四溢,煙霧繚繞,如夢似幻。

  “對了,怎么不見師叔?她不是一直同你一起的嗎?”小丫喝下一杯熱酒,漫不經心問道。

  陸百曉頓了頓,“她還有事,留在了郾城,暫時沒回來。”

  “你是怎么抓到拓跋珣的?他不是被人救走了嗎?”小丫問道。

  “他得知自己還有個兒子,便一直暗中找流螢,而為師用與流螢約定的暗號,找到了流螢,也找到了他。”

  “所以,當年讓流螢起死回生的人,是師父。”

  “是,我救了她。”

  “師父為若雪做的這一切,可謂是用心良苦。莫非?師父你是喜歡她?”

  “為師怎么可能喜歡她?”陸百曉仰頭喝下一杯酒,矢口否認。

  小丫端起酒壺,為陸百曉斟酒,“那師叔苦苦追求你,你為何不從了她?咱師叔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你卻一直將她拒之門外。你若不是眼瞎,就是心里早就有人了!”

  “是,為師心里早就有人了。”陸百曉忽然表情嚴肅道,一雙動人心魄的眼眸盯著小丫。

  “看看你,還嘴硬。說你喜歡若雪,你還不承認。”小丫笑著望著窗外的雪。

  “為師說了,為師不喜歡她。”目光始終注視著小丫的側臉。

  “你不喜歡她,那你喜歡誰?”小丫沒心沒肺地笑道,“總不會是村里的那些花癡姑娘吧?”

  “對,她就是村里的花癡姑娘。見著長得俊的,就移不開眼,跟大白一樣,沒心沒肺,最后跟人跑了。”

  “原來師父是單相思啊?嘖嘖…”小丫眼珠子一轉,“要不這樣,你告訴徒兒她是誰?徒兒幫你想辦法將她變成咱師娘。”

  “真的?”陸百曉笑著試探性問道。

  但小丫轉念一想,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得罪了毒仙?

  不行!不行!

  毒仙暫時還是不能得罪…

  “她就是——”

  “師父!徒兒覺得呢…你玉樹臨風,豐神俊朗,風度翩翩,又何必單戀一枝花?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依徒兒看,師叔就挺不錯的,你可以考慮考慮。”

  陸百曉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苦笑,“乖徒兒真是一心為為師考慮。”

  “那是自然。”

  小丫笑完過后,淡淡道:“師父,你瞞著我這么多事,就沒想過告訴我真相?”

  “想過。”陸百曉將喝空的酒杯放下,自己拿起酒壺,斟酒。

  “但每一次都忍住了。師父,你果真是沉得住氣。”

  “是師父不好,師父騙了你。”陸百曉喝下一杯熱酒,喉噥辣如火燒。

  “看在你當初救了我的份兒上,勉強原諒你。不過…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瞞著我?”小丫覺得疑惑,師父對于自己為何突然回到百曉莊,竟沒多過問半句。

  難道他都聽說了郾城發生的事?怕問起令我傷心,所以故意只字未提?

  陸百曉頓了頓,“沒有。”

  “真的?”

  “真的。”陸百曉垂眸盯著手中的空酒杯,在食指與大拇指自己來回滾動。

  “你可知道,當初在奈何城,你的血剛開始滴落在地上之時,長出的是紅色曼珠沙華。而服用解藥之后,血滴落在地上長出的卻是白色的曼陀羅華?”

  “為何?”

  “為師曾注意到,你師叔的血,滴落在地上,長出的也是白色的曼陀羅華。”

  “然后呢?”

  “為師悄悄試過,為師的血,滴落在地上,長出來的也是白色的曼陀羅華。”

  “所以?”

  所以,為師斷定,我可以救你。

  你是以心間血導致中毒,雖然在奈何城服下解藥,但心里的毒血,始終無法徹底清除。隨著時間推移,心間毒血會再次擴散,除非將你的心間毒血徹底清除。

  “所以,咱們師徒二人今夜不醉不休!”陸百曉舉杯。

  望著師父欲言又止的樣子,小丫再次確定,師父一定還有什么事瞞著她。

  “不醉不休!”小丫心里想著將師父灌醉,再慢慢問話。

  一杯接著一杯。

  “噗通——”一聲,小丫趴在地上,嘴里喃呢著胡話。

  “你為何就是不信我?”

  “你不信我…”

  “我的孩子…”

  “孩子…”

  陸百曉那雙攝人心魄的丹鳳眼深情款款注視著醉倒的小丫,白玉無瑕的雙頰蔓上一抹緋紅,可是她的眉間卻寫滿心事。

  自回百曉莊第一刻起,陸百曉便看出了小丫一直在強顏歡笑,掩蓋自己的傷心事。

  將小丫的手牽起,將修長的玉指搭在小丫的脈上,薄唇微揚,“這藥酒多喝,于你的身子有益。再為你調理半月,就可為你解毒。”

  取下厚厚的一件披風,小心翼翼為她搭在肩上。

  自己再獨自斟滿一杯酒,望著窗外的風雪,寂寥的飲下一杯酒。

  懸崖之下,山洞里,碧霜帶著一層被子,為熟睡的拓跋珣披上。

  太子府。

  白陌染站在窗邊,望著窗外肆意狂舞的飛雪,眼中盡是哀愁。

  自從小丫走后,他不敢回房睡,甚至不敢在府里走動。因為,處處都是她的一顰一笑,是她那充滿怨恨的雙眸。

  他從來都信她,沒有半分懷疑,但又不敢對她說明一切。

  他怕自己這場戲演不下去,每次想要開口告訴她,又怕她知道真相陷入無盡自責。

  索性,就等她毒徹底解了之后,再告訴她一切真相。

  “少爺,已經查到,當初在背后散播所有不利謠言的人,就是什雨。”辰逸稟報道。

  “母妃遇難之時,他卻不在南院保護母妃,事后第一時間散播謠言。出動所有的人,務必抓住他。”白陌染冷冷道。

  他早就料到一切的來龍去脈,只差一個答案。

  “誰?!”白陌染似乎聽見風雪里,有動靜。

  黑夜里,滿身風雪落在她黑色的羅裙之上,她踏雪而來,落在白陌染的書房外。

  “你們不是在尋我嗎?”毒仙身著一襲黑色露肩裹裙,勾起黑色薄唇的邪魅一笑,耳上的大銀圈耳環碰撞得“叮當”響。

  “你倒主動出現了。”白陌染淡淡道。

  辰逸望著毒仙那露肩的裹裙,心里一顫,這風雪飄飄的季節,你穿個露肩的,冷不冷?

  “我來,是要告訴你一切真相。”

  “你知道是誰殺害了姑姑?”

  “自然知道。”

  “誰?!”白陌染的目光瞬間變得冰冷,如冰川里千年不化的寒刺。

  “公主她自己。”

  白陌染眉頭深鎖,寒光四射的眼眸了閃過一絲驚異,隨即恢復了鎮定。

  “其實,公主本就命不久矣。”

  “什么?!”

  “她自當年那場大火起,便一直想恢復容貌,但奈何試過無數種方法,非但未恢復容貌,反而傷及根本。再加上這些年治理莫西郡殫精竭慮,嘔心瀝血,身體里因為常年服用各種稀奇古怪的藥物,早就積滿毒性。”

  “但,為何御醫都查不出姑姑的病?”之前御醫為姑姑診脈,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連心草可以制造和掩蓋身體的假象,讓身體出現短暫性的回光返照的現象。這也是為何公主一直以來,為何要親自種連心草和緣由,因為那可以續命。”

  “我竟毫無察覺。”白陌染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惱,他對母妃的關心,還是太少。

  “少爺不必自責,公主有心要瞞著您,您自然很難察覺。”

  “所以,這一切都是姑姑設的一個局。”

  “是。”

  “但她的目的是什么?離間我和小丫?”

  “是離間,也是對你二人最后的考驗。公主,她得知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但你又不忍心下手,她便只好出手幫你決定了,才故意設下此局。”

  “她是從何知道?”白陌染望著毒仙,“陸百曉?”

  ------題外話------

  心疼師父三秒…

大熊貓文學    盛世傾顏之毒妃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