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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仇家尋來

  市集上,現在那可是真熱鬧,趕了個大早,蘇鴻信遞了腰牌后,這就逛了過來,沿途所見,吃的真就是五花八門;什么扒糕、豆汁、灌腸、豆面糕、炸丸子、老豆腐、清油大餅、豌豆黃等等,太多了,一路走他是一路吃,嘴不停,眼睛也不停。

  除了這些地道的風味小吃外,路邊再見些個什么摔跤的,耍把式的,他也都湊上去瞧瞧,等看見誰手底下真有東西,抬手就拋個幾枚銅錢,再叫幾聲好,捧捧場。

  一路瞧,一路走。

  只說不知不覺,蘇鴻信就到了一個路口,這地方那是更熱鬧,人流擁擠,黑壓壓的全是人,路邊的樓子上,還能聽到幾聲唱大鼓的動靜,唱的是單刀會的詞,只是沒幾句,轉眼就被人流的喧囂,遍地的嘈雜淹沒了。

  這路口有些名堂,東、西路口各立著一座四柱三樓式描金、油漆彩畫、木結構的牌樓,檐下有如意斗拱,其上各書有兩字。

  “行仁!”

  “履義!”

  南北路口,也是各有一座,上書“大市街”。

  敢情是到了西四牌樓。

  手里拿捏著幾串炸丸子,蘇鴻信邊吃邊東張西望的四下打量著,以往他只是從他爺爺嘴里聽到這些東西,但哪能比過親眼瞧見來的實在,探頭探腦的,就像個鄉下漢子剛進城一樣。

  卻說正走著,冷不防人流里探出一只手來,靈巧快急,伸手一抓,便已悄然摸上他背后裹在布袋刀囊里的斷魂刀。

  蘇鴻信一掀眉,嘴里嚼著丸子,手里竹簽子已是反手一扎,不慌不忙,往后刺去。

  那廝眼看已是得手,正欲撤手摘刀,可手腕上猛然驚起一陣刺痛,只將其疼的“啊呀”一聲,觸電般一抽,再瞧去,腕口上已扎著根竹簽子,沒入一兩寸,鮮血外流。

  等蘇鴻信扭頭回瞧,就見個捂著手腕的背影逃也似的擠進了人流,幾個晃身便沒了影子。

  可瞧著那人一溜煙的弧形步,蘇鴻信卻是眼神一沉。

  “燕青門?”

  他隨即瞇眼左右一瞟,一股腦的把剩下的丸子捋到嘴里,腮幫子鼓圓了就往南去,正是來時的方向。

  可一轉身,背后突的便似釘了芒刺一般,讓人很不舒服。

  這是被人盯上了。

  蘇鴻信也不作聲,足下步子一收距離,但換步速度卻是加快,兩腿生風,挑了個就近的胡同鉆了過去,待到身后喧囂一遠,已是能聽到幾個飛快追來的腳步聲。

  他心中冷笑,身子一轉,徑直撲進了胡同里。

  “快,他進去了!”

  前腳進去,后腳已有五個身穿短打,挽著袖子,露著黝黑臂膀的漢子湊了過來;頭頂盤著幾圈烏黑油亮的辮子,一個個敞著黝黑的胸膛,有的露著濃密的護胸毛,有的外露著一條條排骨,精瘦的像是猴一樣,腰里纏著絨繩。

  可一進去,五人步子一住。

  但見蘇鴻信環臂而立,正斜斜靠在墻壁上,笑非笑的斜睨過來,他一揚下頷,冷笑道:“哪條道上的腕兒啊?敢打你爺爺的主意,難不成活的膩味兒了?”

  五人相視一眼,眼神暗自交流,已是擠了進來。

  “你就是天津來的那個劊子手?”

  問話的是當先那人。

  這人身形瘦削,精瘦的干練,留著兩撇八字胡,眉角生著塊銀元大小的暗青色胎記,眼窩深陷,眼珠外鼓,長臉鷹鼻,只這副長相瞧著就有些陰鷙,這會兒一瞇眼,就更陰沉了。

  蘇鴻信點點頭。

  “是我!”

  “那我問你,年初天津城里,黃蓮教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瘦漢喝問道。

  蘇鴻信漫不經心的抬起左手,伸著食指在耳里轉了轉,嘴里沉吟有聲,像是在回憶細想。

  可等了半晌,眼見蘇鴻信還不開口,瘦漢眼睛一瞪,沒了耐性,破口罵道:“媽的,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蘇鴻信這下才咧了咧嘴,他放下手,站直了身子。

  “是我!”

  瘦漢厲聲道:“好小子,果然是你,今兒這事,咱們得好好接茬論,你既然敢殺我幾個師妹,那就別想活著出京城!”

  蘇鴻信一撇嘴,冷眸一掃,怪笑道:“口氣這么大啊,我不信!”

  “那爺爺就打的你信!”

  瘦漢冷然一聲,一招手,剩下的四個已是魚貫竄進了胡同,朝蘇鴻信迎上。

  這胡同寬不過兩米,四人甫一進來,當先一人竟是蹬墻而上,形如猿跳,腳下左右各一借力,急攀而行,飛檐走壁,剩下的三個則是欺身貼來。

  所謂遠踢近打貼身摔,這幾人尚在四五步開外,便已有兩條腿接連踢來,腿風大作,一人攻他上三路,一人攻他下三路,還有一人縮身一抖,精瘦的身子立時筋骨畢露,貼靠過來。

  頭頂還有一個,雙腿盤坐似猴形,已是絞他脖頸,往下蹲坐過來。

  蘇鴻信眼中厲芒乍現,咧嘴發笑,腳下卻是往后撤去一步,待到避過了那兩腿洶洶來勢,他胸腹間豁然驚起一聲低沉悶響,雙手已然起勢,五指內扣,形如虎爪探起,右腳往前一跨,塌腰曲腿;下一刻,他整個人便似化作一只擇人而噬的惡虎,伸爪便橫爬了出去,動行生風,煞氣逼人。

  猛虎硬爬山。

  只這招一露,那當先出腿的二人臉上瞬間失了血色,瞳孔驟縮,口中怪叫一聲。

  “啊!”

  話起話落,面前蘇鴻信便已側身避過二人雙腿,一雙手反扼二人脖頸,生生將他們拎在手中,朝著地上那個貼靠過來的漢子摔去。

  “砰!砰!”

  三人撞個正著,筋斷骨折,疼的倒地不起,痛呼連連。

  不及蘇鴻信停手,他肩頭陡然一沉,卻是有兩條腿如猿猴盤腿蹲坐,正反一扣,絞在了他的脖頸上。再看去,肩上已多了一人,這人呲牙咧嘴,口中吱吱怪叫,宛似只野猴瘋猿,一雙手勾曲五指,往下一撈,朝他雙眼掏來。

  猴架?

  蘇鴻信眼皮一跳,面色陡變猙獰陰厲,殺心熾盛。

  幾在同時,他一條右腿直直自下而上掃出,筆直一立,足尖勾起,只聽頭頂“啪”的一聲,那怪叫戛然而止。

  蘇鴻信眼神冷厲,右腿筆直豎起,腳掌往上一蹬,已是蹬著肩上那人的下頷,將其撥了下來。

  卻見這人翻倒在地,咽喉處,喉骨已是盡碎,后頸外凸,張開的嘴里,全是殷紅的血沫,額角青筋暴起,口鼻中已是出氣多進氣少,必死無疑。

  蘇鴻信面無表情,右腿順勢一落,看向最后那個瘦漢。

  那瘦漢臉色鐵青,雙眼幾快要掉出來一樣,滿目殺意,可他眼見蘇鴻信慢慢咧嘴發笑,像是意識到什么,惡吼一聲,便撲了過來,口中厲聲道:“你敢!”

  蘇鴻信呲牙一笑,笑的森然,嘴上雖未開口,腳下卻已有動作,雙腿如鞭,連抽三響。

  “啪!啪!啪!”

  地上的三人,頭顱俱是一歪,頸骨折斷,斃命當場。

  瘦漢看的雙眼通紅,目眥盡裂。

  “啊,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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