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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劉弘基的后軍已經到了平武郡方維縣,離劉綱剿滅李玄道的戰場不到兩百里,三萬大軍沿著白水南下,河內擺滿了數百艘商船。
劉弘基神情凝重的注視著徐行的船隊,心中異常焦慮,據斥候來報,后面的隋軍主力離他們只有兩天路程,照這速度下去,頂多一天就讓隋軍追上,一旦給兇悍如虎、狡猾如狐、堅韌如狼的隋軍咬住不放,他們離全軍覆沒為時不遠了。
于志寧見主將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就策馬上前道::“大總管,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士兵當纖夫,以人力把船隊拖曳到白水和西漢水匯合的義城益昌縣,之后就是河床平、水量大、水勢猛的西漢水的干流,那里可以日夜行舟,速度至少是現在的三倍以上。”
劉弘基也覺這是一個不錯的好辦法,不過真要這么做的話,又有新的問題產生,他有些猶豫說道:“辦法是不錯,可將士行軍本就辛苦,要是把人力都耗在船隊上,如何迎戰驟然來襲的隋軍?”
于志寧說道:“卑職說的纖夫是兩岸百姓,士兵還是以作戰為主。”
劉弘基回頭看了他一眼,緩緩的搖了搖頭:“恐怕不行了。”
于志寧為之一愣,連忙問道:“大總管覺得哪里不行?”
“平武是個屬于隋朝的下郡,哪有民夫給我們用?就算我們去抓丁,時間上也來不及了。”劉弘基搖頭說道。
于志寧有些不解地問道:“大總管是擔心后面的隋軍嗎?”
“這是原因之一。”劉弘基眉頭不展的嘆息一聲:“不過相對這支知根知底的大軍,我更擔心未知的敵軍”
“未知的敵軍?”于志寧又問道:“大總管指的境內其他敵軍?”
“嗯!”劉弘基點了點頭,說道:“隋軍有雄厚的國力可以倚仗,他們最喜歡打蠻不講理的仗,先把敵人牽制、壓制在正面戰場之上,以強大兵力逼得對方氣都喘不過來,然后再派幾支實力強大的奇兵游弋在外,一旦他們從從容容部署完畢,就會十分霸道、十分野蠻的把敵軍撕得粉碎。這是隋軍最擅長、最歹毒、最無賴的打法,也是讓人最無解、最無奈的戰術。”
說到這里,劉弘基看了滿臉頭疼之色的于志寧一眼,憂心不減的苦笑著說:“我不認為隋軍會放棄這種野蠻戰術,很擔心遲遲沒有露面的奇兵。”
“我也開始擔心了。”于志寧抱以苦笑。
就在劉弘基正要說什么的時候,一名斥候飛馬來報:“啟稟大總管,前軍斥候來報,有支隋軍昨晚猛攻我軍前鋒駐地景谷城,李副總管戰死,我軍形勢岌岌可危!”
劉弘基眼睛驀地瞪大,他最擔心的奇兵終于以一種令他難以接受的方式出現了,忽然大叫一聲,一口鮮血噴出,仰天摔下馬來,當場就暈厥了過去。
“大總管、大總管!”周圍親兵慌忙將劉弘基救起,過了好半晌,劉弘基悠悠醒來,他忍不住長嘆一聲,“是我貽害了玄道啊!”
劈頭向送信斥候發問:“前軍目前是誰在主事?”
斥候忙道:“回稟大總管,高甑生將軍已經接管了軍隊。”
劉弘基聽了這話,心下稍寬,高甑生作戰勇猛,具有臨陣應變之能,是一員作戰經驗豐富的良將,前軍有他指揮,應該可以支撐一段時間,又問道:“隋軍有多少人,有沒有攻城攻城器械,景谷城的戰況如何?”
斥候答道:“隋軍只有一萬余人,兵力不如我們多,也沒有大型攻城器械,可是景谷城城墻低矮,他們利用威力強大、射程極遠的箭陣把我軍弓弩手壓制得抬不起頭,其他士兵在箭陣掩護下猛烈攻城。形勢對我軍十分不利。”
“我知道了,繼續打探。”
“喏。”斥候行了一禮,匆匆退走。
“大總管,這種打法和尉遲恭攻打順政城如出一轍,我軍前鋒輕裝上陣,沒有什么守城武器,如果這般下去,恐怕堅守不了多久啊。”于志寧焦急的問道:“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樣,立刻揮師救援,另外多派斥候沿途詳查,以免遭到敵軍伏擊。”劉弘基現在除了揮師救援之外,別無選擇,要是坐視前軍覆滅,不僅道義上說不過去,還令自己置于腹背受敵的危險之境,與其如此,還不如與前軍合力,殲滅圍困景谷城的隋軍,以暴力和血腥的方式打出一條豁然開朗的坦途。
“我這就去安排斥候!”于志寧飛奔而去。
不多時,三萬唐軍連船隊都不要了,只是帶上簡單行囊和干糧就迅速向義城景谷方向行軍。
利用望遠鏡遠遠觀望的隋軍斥候什長興奮的對麾下士兵說道:“一定是劉綱將軍殺到景谷城,劉弘基不得拋下輜重,輕裝前去支援。”
“頭兒,我們要不要給劉弘基加一把火?”一名斥候興奮的問道。
“怎么加?”
“頭兒,我記得前方有幾座橋,我們索性把這些橋拆毀了。”
“你覺得拆毀橋梁能給唐軍造成麻煩嗎?”斥候什長言外之意是說,如果對方搭建浮橋一樣可渡河。
這名小兵笑著說道:“主要目是讓劉弘基認為劉將軍兵力不足,生怕陷入前后包抄,才以拆毀橋梁的方式來延緩他的行軍速度,從而放心大膽撲向景谷城。”
斥候什長深覺有理,便拍板道:“好辦法,咱們就這么辦,同時也要通知前方的牛將軍。”
“那是當然了。”
有了決定,這什斥候便忙碌了起來,很快就有一只雄鷹騰空而起,以極快的迅速從浩浩蕩蕩的唐軍隊伍頭上飛越而過,向南方飛翔而去,給負責屠虎的牛進達送去唐軍南下的消息。
過了兩個多時辰,劉弘基的大軍到了平武、義城界河青川水。
青川水是發源大巴山的一條自西向東流的小河,流經平武方維縣,流經義城郡景谷縣,最后注入白水。
這里是青川水中游,大巴山向南過渡的階梯,雖然不再是高山峻嶺,卻也是山勢起伏、丘陵不斷,這一帶人煙稀少,沒什么農田,大片森林將山地和丘陵覆蓋。
如果跨過青川水,就意味他們進入了景谷縣境,劉弘基也考慮到隋軍圍城打援的策略。所以他在行軍途出派出大量斥候沿路探查,任何可以用作伏兵之地都不能放過,確保大軍能能夠無驚無險的順利南下。
劉弘基看了天色,心中迅速估算了一下,再向前走七八十里路,如果強行行軍的話,大概明天便可以抵達,但因為軍隊連續行軍了了一天多時間,著實疲憊了,要是強迫大軍強行軍,就等于是將一盤豐盛大菜端到隋軍面前。所以劉弘基雖然心急如焚,但又不敢過度透支將士們體力。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休息之時,忽然發現前方的軍隊緩緩的停了下來,心下不由一緊,向身邊的親兵吩咐道:“去看看,前方究竟發生了何事?”
“遵命。”一名親兵隊正要帶隊而去,前方一名斥候飛馬來報:“啟稟大總管,跨河橋梁已經讓隋軍斥候拆毀了。”
劉弘基問道:“青川水對岸可曾發現大股隋軍?”
“回大總管,前方斥候說對岸十里范圍沒有發現隋軍,不過前方所有大小橋梁都被拆毀了。還有就是,隋軍在前方十多里的官道之上要么堆滿了大石頭,要么就是從山中砍下大樹攔路。”
“前方十里都如此?”
“正是如此,不過越到后面,石頭和大概越來越少,前方斥候說是一伙隋軍斥候所為,兩者沒有發生交戰,對方發現我軍士兵后就撤走了,顯得比倉促。”斥候把自己所知如數道來。
“繼續打探。”
“喏。”斥候一禮而退。
劉弘基沉吟了一會兒,抽出一支令箭,下令道:“令三千士兵到前方搭橋開道。”
“喏。”傳令兵接令而去。
“大總管,好事啊。”身邊的于志寧笑著說道:“前軍斥候說圍攻景谷城的隋軍只有一萬多人,兵力還不如我軍的多,這也說明前方隋軍已經傾巢出動了,否則的話,他們先集重兵把城中唐軍殲滅,然后調頭來斷掉我軍前路,給尉遲恭他們創造機會。”
“于司馬所言極是。”旁邊的蘇世長贊同道:“必定是隋軍一時半會拿不下景谷城,又聽說我們輕裝馳援,隋軍主將擔心腹背受敵,所以讓斥候想盡一切辦法來拖延我軍抵達景谷城時間,以便他們能夠專心對付城中唐軍。也就是說,攻防戰此時已經進入最為兇險、最為殘酷的階段。但只要城內唐軍撐過這個階段,隋軍就后勁不足了,這也給了我們破敵之機,所謂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絕’便是如此。”
“讓前方士兵抓緊時間修復橋梁和道路,大軍再行三十里!”兩位司馬的話,其實也是劉弘基之所想,如果他所抓住這個機會,就能與景谷城中士兵里應外合,聯手吃掉這支攻城隋軍,一旦愿望達成,也意味南下之路將消滅一個大威脅,當其他隋軍反應過來時,他們至少已經過了義城,平平穩穩的進入巴西郡。
這個巨大的誘惑使劉弘基愿意冒險強行軍,事實上,前軍受困、后軍拋棄輜重的處境也使他們別無選擇了,好不容易有一線生機,又怎么能夠錯過?
劉弘基、于志寧、蘇世長當然也擔心這是隋軍誘敵深入之計,不過誘敵深入是陰謀,其特點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只要真相大白就不值道哉,甚至在很多時候,反而利用對方不知自己已經暴露的弱點,來一個將計就計。
有此認識的劉弘基在接下來的行軍過程中,嚴格要求斥候小心探查、排查,果然在一些險要之處發現了很多波次人數稀少的小股隋軍,這些明顯是隋軍斥候兵由于占了敵明我暗的優勢,讓唐軍斥候死了不少,可對擁有三萬大軍的劉弘基來說,不到兩百人的陣亡,完成可以忽略不計。而經過一次又一次小規模廝殺,也使劉弘基等人堅信之前的推測——景谷隋軍進退兩難、黔驢技窮矣!
在雙方斥候不斷的戰斗的時候,唐軍主力也不斷沿著森林邊緣疾速行軍,官道是大片茂密的森林,在前方探路的斥候和哨騎,不時將沿途無事消息傳回中軍。
到了太陽落山,夜幕籠罩大地的時候,隊伍又走了十余里便進入丘陵起伏、山勢連綿的平緩地帶,這時劉弘基又得到前方“斥候”送來的情報,說是有五千隋軍退出了景谷戰斗,向木馬山方向撤離。
劉弘基大喜過望,以為隋軍已經扛不住了,擔心腹背受敵,所以準備撤軍到木馬山,然后憑地勢與自己戰斗,有此認識的劉弘基恨不得人人脅生雙翼,飛到景谷城將這首鼠兩端的隋軍殲滅,當他聽說前方是一片廣袤的田野,更加放心的再次下令加快速度,似乎把正午就開始急行的事兒都忘記了,更沒有看到他的士兵個個汗如雨下、氣喘如牛。
三萬大軍在茫茫無邊的田野里疾速行軍,遠處偶然可以看見一座座低矮的山丘和一片片樹林,如果又急行五里左右,很快就把一條小河拋到身后。
劉弘基隨即下令,全軍就地休息。
三萬士兵紛紛坐在官道兩邊,喝水休息,順便拿出干糧,把午飯、晚飯一并解決。
危機通常會在毫無準備地時候降臨,就在劉弘基大軍東北方向三里之外,一支黑壓壓隋軍騎兵已列隊就緒了,牛進達和劉綱為首的四萬騎兵為了等獵物上門,足足在這里等了近三個時辰。
牛進達在宕昌擊敗衛孝節之軍以后,便與王伏寶分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下了老將龐玉坐鎮的武都長松縣,使劉弘基戰略縱深進一步縮小,給隋軍包圍在了“凹”字型底部,劉弘基見勢不妙,立即做出了大轉移的決定。由于尉遲恭、王伏寶、堯君素離劉弘基比較遠,于是就把阻敵任務交給了離唐軍最近的牛進達和劉綱。
牛進達、劉綱稍作溝通,便由劉綱從平武開進義城,在唐軍還沒有進入平武之時,先去前方去斷唐軍前路,而牛進達則是迅速從武都長松移師平武,取唐軍中部或是后部。經過這么交換,劉綱跑到了李玄道的前方,而牛進達又到了劉弘基之前。
在正午時分,牛進達就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劉綱為首的士兵在卯時已經擊敗了景谷城唐軍,正往這邊馳援,幫他徹底殲滅劉弘基,為了給劉綱爭取行軍、休息的時間,他接受了前方斥候的建議,讓他們破壞橋梁、道路,暗殺查控的唐軍斥候,最終達到延緩唐軍速度、誘敵深入的目的,為了進一步迷惑劉弘基,使他把軍隊帶進埋伏圈中。兩人又令兩千隋軍押解唐軍俘虜前去木馬山,做出緊急撤離、緊急構建工事之狀。
牛進達、劉綱的四萬騎兵一分為二,各自藏在官道南北的廣袤樹林背后,使劉弘基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
牛進達率領的第九軍三萬名將士是此戰的主力,而劉綱的一萬將士的主要任務是設防抓人,以免劉弘基、于志寧、蘇世長等李世民嫡系文武逃離。
楊侗給他們的任務是必須弄死這些人,因為這些人,在晉陽起兵之前就已經為李唐謀反事業效力了。
他們不死,誰死?
眼見唐軍吃得差不多了,許多人更是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休息,牛進達知道處于放松之狀的唐軍,戰斗力已經降到了最低水平;長途行軍的疲勞到了最為嚴重的地步,一些人體質差的人,這時候甚至爬都爬不起來了。
進攻的時機已經成熟。
牛進達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陌刀劃出一道弧線,直指前方,大聲說道:“吹號,殺敵。”
“嗚嗚嗚嗚…”號角聲驟然響起,雄渾高亢的號角聲響徹原野。
三萬名第九軍騎兵頓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聲,將蓄積已久的勇氣盡情的宣泄了出來,以雁形陣如海嘯掀起巨浪一般殺向呈現出長蛇陣的唐軍,轟隆隆馬蹄聲儼如平地上打響了悶雷,使大地都為之顫抖起來,鋪天蓋地的向劉弘基的軍隊席卷而去。
劉弘基的軍隊在號角響起時便已經發現了伏兵,吃完飯而東倒西歪的隊伍一陣大亂,他們現在是行軍隊伍,足足拉長四五里,幾乎不可能在騎兵到來之前組成作戰陣型,況且隋軍從側面席卷而來,唐軍隊伍在第一時間內幾乎都要遭到攻擊,這時候越整只會越亂。
驚得冷汗直冒劉弘基忽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忽然想起自己遺忘了的一個情報:牛進達在武都長松縣擊敗龐玉,才使自己被迫撤退,當自己撤離之后,離自己最近的牛進達其實已經沒有作戰任務了。
劉弘基十分痛恨自己忽略了這個致命情報,但是再悔恨也來不及了,他必須在隋軍騎兵到來之前組織一個龐大而穩固的陣型,充當騎兵洪流中的中流砥柱,吸引散兵前來匯合,否則的話,自己的軍隊逃不了被隋軍分割蠶食的命運。
對騎兵大將張寶相大喊道:“張將軍,你率領五千騎兵拖住敵軍,為我爭取時間!”
唐朝沒有自己的馬源,戰馬都是從吐蕃、吐谷渾購買,而北部唐軍又有同昌郡若爾蓋大草原養馬,李世民倒是在吐蕃和吐谷渾敗亡之前湊到了一萬多匹戰馬,只是這戰馬遠遠不夠,所以優先裝備最為精銳的士兵,也就是說,這五千騎兵是劉弘基高強戰力,在行軍途中,一直跟在他的身邊。而弓弩兵和長槍兵不在身邊,已經來不及讓他們排陣,只得把這五千騎兵部署在前方。給他爭取收攏兵力部署‘以步對騎’的時間。
“末將遵命!”張寶相立即讓人吹響了號角聲,這是騎兵出擊的號令,五千名騎兵立刻跟著他向一里外的隋軍迎戰而去。
三萬名隋軍騎兵越奔越近,終于和劉弘基的騎兵轟然相撞,五千騎兵如同洪流中一塊大石,根本無法擋住六倍于己的隋軍沖擊,不到片刻就被聲勢浩大的隋軍騎兵吞沒。當正面之敵被殲滅之后,兩萬隋軍騎兵繞過敵軍兩側繼續向前奔殺,再一次和攔截他們刀盾兵混戰在一處。
大將周紹則率五千騎兵向南沖殺而去,目標直指蕭景為首的唐軍后軍,那里有五千弩兵和五千長槍兵。
唐軍后軍和中軍相距三里之遠,一時之間無法和中軍取得聯系,又見隋軍洶涌的席卷而來,蕭景只好就地列陣,此時見到隋軍騎兵殺來,倉促列陣的五千弓弩兵張弩搭箭向呼嘯沖來的隋軍騎兵射去,大片箭矢騰空而起,箭如密雨的向隋軍籠罩而去,隋軍騎兵舉盾相迎,不過在密集箭雨中,還是有數百人被射倒,騎兵翻滾墜地,慘叫不斷。
唐軍的箭僅只射出一輪,隋軍便席卷而至,五千弓弩兵轉身就逃,卻和后面的長槍陣撞到了一處,跑在前方的弓弩兵雖然看到自己的前面是明晃晃的長槍之林,但他們身后的人卻不知道,把他們奮力推擠向了長槍之林,被伸向前方的長槍紛紛刺穿,隨著這些人倒下,后面的人又被更后面的人推擠向前,兩個克騎兵種盡皆亂成一團,最為犀利的長槍陣為之告破。
隋軍騎兵此時已經從后面掩殺而來,如狂風暴雨般地沖進混亂的弓弩兵群中,一馬當先的周紹則大吼一聲,揮舞大刀劈死一名戰將。
他原本是坐鎮同昌郡的第一軍將領,因為牛進達這邊缺少將領,在第一軍南下之前,麥仲才便把他留了下來,此時立功之機就在眼前,十分興奮的在人群中大開殺戒,大刀左右翻飛,死尸在他刀刃上翻滾,隋軍騎兵緊跟其后,在混亂的唐軍弓弩兵和長槍兵群中展開血腥的殺戮。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單邊殺戮,弓弩兵和長槍兵一旦混亂且沒有騎兵和刀盾兵的保護,就如同沒有牧人和獵犬護衛的羊群一般,只能任由兇殘狼群肆意吞噬。
這支大隋鐵騎也不管敵軍哀嚎求饒,他們利用騎兵速度優勢包圍、利用沖撞優勢殺戮,只殺得敵軍失魂喪膽,哭爹喊娘的四散奔逃。
后軍主將蕭景見弓弩兵、長槍兵已經崩潰,遭到隋軍騎兵血腥殺戮,急得連聲大吼,“刀盾兵接應上去!”
刀盾兵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他們全軍急行了大半天,一個二個手中酸痛酥軟,力量和反應速度都難以承受高強度戰爭,關鍵是弓弩兵和長槍兵慘遭殺戮的場景使他們膽戰心驚,但是在各級將領的催促下,不得不硬著頭皮迎戰。
事實上,這時候的刀盾兵對隋軍也造成不了絲毫傷害了,他們壓上去的唯一作用就是幫助隋軍騎兵擋住己方士兵的逃生之種,給其爭取到了盡情殺戮的契機。當隋軍騎兵把弓弩兵和長槍兵殲滅干凈,迎接他們的就是騎兵的無情殺戮。
戰斗之慘烈在中軍尤甚,騎兵混戰中,隋軍所向披靡,殺得唐軍橫尸遍野,鮮血染紅原野。
隋軍以逸待勞,又有充足時間作準備,而劉弘基軍則是倉促應戰的疲兵,根本就發揮不出步兵的最佳戰斗力,盡管劉弘基主力軍頑強應戰,但始終處在劣勢之下。
牛進達是統籌全局的主帥,并沒有參戰,他要是親自上陣殺敵的話,整支隋軍就會失去了靈魂,要是發生突然而來的大變故,甚至有讓敵人翻盤的風險,所以他帶著兩千騎兵站在戰場附近指揮。
這時,牛進達得到外圍斥候稟報,劉弘基軍出現了一個漏洞,就是敵軍中軍南面沒有護衛。
這就是制勝的最關鍵戰機,牛進達自然要抓住的就是這個戰機,當即令道:“命劉綱的左軍攻擊中軍南側!”
“咚咚咚…”戰鼓之聲頓時大作,接到命令的劉綱親自率領五千嚴陣以待的騎兵殺向劉弘基親衛軍的南側,這里原本還有兩千精兵,但是劉弘基在正面攔不住的情況,把自己最后的力量也派了上去,從而使自己背后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防御缺口。
突然殺來的劉綱兵使劉弘基親衛隊一陣大亂,親兵正副統領是劉弘基兒子劉仁實、侄子劉仁景,兄弟二人連忙率兵迎戰,然而這支不到三百的騎兵還沒有殺到隋軍之前,就被劉綱軍發射出來的密集箭雨射殺一空。
絕望的劉弘基見到子侄給敵軍一波箭雨獵殺,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這支隋軍的主將非常清楚他們的薄弱點在哪里,他們根本利用連弩獵殺完他的最后防衛力量之后就不停留,直接向作為大軍中樞的他們殺來。
“穩住陣腳,所有人結陣迎戰!”劉弘基擦了一把眼淚,絕望的大聲吼叫,他渴望能發生奇跡,希望為數不多的死后奮力抵抗,但他所期待的奇跡并沒有發生,正面之敵本已是將士們承受的極限,而劉綱軍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當他們的殺來,便使唐軍徹底崩潰,在極度驚惶中轟然四散,哪還顧及軍令?
“圍堵敵軍,降者免死!”牛進達見到中軍已經崩潰,立即高聲喝喊,圍堵的鼓聲敲響。
‘咚咚咚’的鼓聲在四面八方響起,剩下的五千劉綱軍配合戰場上的軍隊,自外而內攔截逃亡唐軍士兵,一邊獵殺負隅頑抗的敵兵,一邊疾奔大喊:“降者免死;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唐軍士兵如夢方醒一般,紛紛棄械投降,求降之聲響徹了戰場。
在唐軍崩潰的同時,劉弘基和于志寧、蘇世長、令狐德棻百多名騎兵護衛著向東奔逃,但跑了不到兩百步,牛進達親率兩千士兵把他們攔了下來。
“放箭,殺光他們。”牛進達懶得廢話,對劉弘基等人作出了趕盡殺絕處置。
“咻咻咻…”隋軍士兵將連弩準備迎頭沖來的敵軍,猛然扣動機簧,迅烈如暴風疾雨一般的箭矢撲向前方,包括劉弘基、于志寧、蘇世長、令狐德棻在內的百余人,連人帶馬都給射成刺猬,人、馬都紛紛慘叫倒地。
隨著劉弘基等敵酋的陣亡,也意味唐朝在益州北部的殘余勢力全軍覆沒,隋朝軍隊取得了這場決定性戰役的最后勝利。
圓滿的收復了益北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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