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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0章:要要要,當然要

  盡管還朝之前,李淵已經下旨封鎖消息,但是他回到京城之時,全城都在熱議齊王李元吉遇刺、兩市騷亂的消息。各種小道消息傳遍成都城的大街小巷,傳得最多的還是太子李建成不憤皇帝出爾反爾,急于登基,是以毒殺自己的親弟弟,使皇帝后繼無人,眼見毒計不成功,又在暗中鼓動流民打砸搶劫二市,嫁禍身為京城留守、京兆尹的李元吉,使他失去皇帝的寵愛。

  更有人說,攻破二市常平倉,殺死守倉士兵的人,實為李建成的死士。甚至連李建成的愛民之舉,也變成收買人心。

  各種小道消息都全面指向李建成的架勢,總之,他之前的所有努力也都被說成了陰謀論。

  雖然一切都比較荒謬,可很多人都深信不疑,畢竟天家自古無人情,皇族內部的權力斗爭貫穿了整部歷史,秦漢避免不了,隋朝也曾上演,到了唐朝依然不會幸免。

  皇帝尚未回到京城,另外一個消息又再次引爆全城,齊王李元吉好不容易恢復清醒,又有一名府中庖廚企圖將他毒殺,由于防范嚴密,這名皰廚畏罪自殺,大理寺和刑部官員趕赴王府調查,帶走了這名庖廚的物品,據說在這名庖廚的房間內到了一些不該有物品。

  成都城的形勢變得十分詭異,很多人都意識到,一場前所未有風暴正向大唐席卷而來。

  李淵回到太極宮不久,刑部官員和大理寺官員便帶著幾名御醫匆匆忙忙前來拜見。

  “圣上,下毒之人異常狡猾,他不僅在酒中下藥,菜里也有,兩者若是分開,對人沒有半點害處,要是兩者合在一起,則是足以讓人致命的劇毒,萬幸的是當天餞行宴上的菜肴不太合齊王口味,他吃得極少,才使毒物不多,僥幸逃過一劫。至于王府那名庖廚,自殺使用之毒,與和齊王殿下所中之毒完全一樣。”一名御醫說道。

  李淵怒火中燒,一次毒殺不了,還來第二次,這心腸簡直比那劇毒還要毒上萬倍,他克制滿腔怒火,問道:“王府中的庖廚是何來歷?”

  “庖廚是并州太原人士,當初齊王留守太原之時,便已經跟隨殿下了。我們多方調查,發現他在成都城內有一間十畝大的院子,與他關系最好的王府同僚都不知道,在這院子主宅密室找到了幾錠黃金。”這時,大理少卿孫伏伽呈上一個托盤,里南放著的黃金足有五十錠之多。

  李淵一眼便認出和李神通在義城郡上呈現的黃金完全一樣,他拾起一錠黃金看了看,下面編號同樣被利器鑿掉了。李淵一一觀看這五十錠黃金,心頭一陣陣發寒,頹然坐在椅子上。

  過了良久,李淵才啞聲道:“你們想必是已經查到黃金來歷了,是也不是?”

  孫伏伽低聲道:“這批馬蹄金在襄陽的時候,少府監只鑄過一回,共有九千五百錠,每錠十兩。圣上除了賞賜給太子殿下之外,再也沒有一錠外流。而據我們所知,余者在圣上遷都入蜀的時候,統一放到一條船上,經過多方調查,我們已經確認那條船被燒入了長江,即便有人從江中打撈出金錠,也不會這么完整。”

  李淵看了看憔悴不堪的孫伏伽,贊許道:“你們打探得很仔細。”

  孫伏伽連忙說道:“圣上,微臣沒有半句個人好惡之言,一切都是據實回答。”

  “朕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們在這件事上做得很仔細,大唐需要你們這樣細心的斷案官員。”李淵贊了一句,又問道:“還有別的么?”

  “西市、南市常平倉守將分別是爾朱煥、橋公山,原是東宮六率的人,爾朱煥是朗將、橋公山是校尉,此二人由于行為不端,被太子殿下罷黜,后經太子中允王珪說情,這才當了常平倉守將;據調查,此二人在輔佐太子殿下之前,曾是王珪的家將。”孫伏伽介紹道。

  “爾朱煥、橋公山呢?”李淵問道。

  孫伏伽答道:“兩人在騷亂當天攜帶家小逃離成都城,全部被誅殺在平泉縣境。”

  “殺人滅口的小人伎倆,瞞不了朕!”李淵冷笑一聲,繼續詢問道:“東宮現在是誰在主持?”

  “太子中允王珪和左庶子長孫無忌。”孫伏伽連忙回答。

  這兩人也是李建成的心腹,尤其是長孫無忌,為李淵最不喜的官員之一,他立即起身吩咐:“立刻將此二人打入天牢,嚴加拷問,務必讓他們說出所知道的一切事情。”

  “微臣遵命!”

  “都下去吧。”

  “喏。”

  眾人行禮告退。

  李淵來回踱步許久,取出一面金牌,遞給了待命的宦官,令道:“任命淮安王李神通為左衛大將軍,接管京畿兵事,率領御林軍包圍東宮,給朕掘地三尺,徹底搜查東宮,膽敢反抗者,殺無赦。”

  “奴婢遵命。”宦官接下兵符,前去頒旨。

  李神通打仗的本事雖然不行,但是掌控軍隊的手段卻不錯,否則李淵也不會多次讓他帶領大軍鎮邊了。接到兵符之后,立即前去接管三萬御林軍,奉命包圍、搜查東宮。

  御林軍的行動,令成都城上下,盡皆關注。

  而原屬東宮系的官員,見事態演變至此,紛紛緘默不言,顯得十分平靜。

  東宮系的平靜!也意味著沒人替李建成伸冤、沒人替李建成吶喊,就像是一群冰冷的冰雕,眼睜睜的看著李神通縱兵進了東宮。

  相國陳叔達對此,也是有心無力,他心中十分清楚,并非是東宮系官員冷漠無情,而是大家對大唐已經徹底失去了信心和激情。既然對整個王朝都失去了信心,那么皇帝和太子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

  此時此刻的李唐王朝,在大家心目中跟秋后螞蚱沒多大區別,反正也蹦達不了幾天了,既然皇族愿意鬧,那就鬧好了。

  戌時初刻,天色暗淡無光,太極宮早已掌起宮燈,宮城各個寢殿更是燈火輝煌。

  尹德妃金碧輝煌的寢宮內,燈光如晝。

  一張精致錦榻放置殿中,旁邊雕漆案幾上有一只晶瑩剔透的琉璃花盆,一株彎彎曲曲的桃花開得正艷,案幾的一角放著九百九十九個香皂擺成的佛塔形狀,淡淡香氣彌漫全殿。

  撕開包裝紙的香皂粉紅乳白相間,乳白色的圓形輪廓包攏著粉紅心形,香皂表面刻著玫瑰花的浮雕。

  無論是粉紅還是乳白色,這種溫馨浪漫的色調對女人有著莫大吸引力,而且手工香皂在皂化過程中保留了大量甘油,使用后會使人的肌膚細膩滑嫩,而淡淡清香附在身上、衣服上,又讓人心曠神怡。

  這等寶物簡直讓女人趨之如鶩、為之瘋狂,尹德妃自然也不例外。

  但香皂價格昂貴,一個就被賣成了十五兩黃金的天價,是不折不扣的奢侈之物,一般富貴人家哪怕買一個都要斟酌再三,像尹德妃這樣當作陳設擺放用的,天下之間也算是獨一無二了。

  楊侗的大小老婆不是不行,而是她們不會這么干,這是品味和涵養的區別。尹德妃只是并州平民出身,哪管那么多,而且香皂也不是真金白銀,這么擺出來倒也不顯庸俗,反而十分美觀。

  她通過父親尹阿鼠與李元吉搭上關系后,從李元吉撈到了大量利益,黃銀珠寶、綾羅綢緞、琉璃器物等奢侈品不計其數,這些香皂也是李元吉通過尹阿鼠送給尹德妃的奢侈品,除了擺在案幾上這些,私人寶庫中還有兩千多個。

  李元吉的大方,也襯托出了太子李建成的小氣,而且李元吉還借尹阿鼠對她承諾,一旦他登基為帝,便會分封建制,冊封她的兒子李元亨為一國之君。這樣的價碼,使尹德妃心中的天平毫不猶豫的倒向了李元吉。

  不過尹德妃也非愚蠢之輩,她受寵多年而不被更年輕美貌的嬪妃取代,本身便是聰明的一種體現。她不僅知道李元吉的承諾不可靠,還知道唐朝處境不妙,遲早要被隋朝滅掉,她更看中的是實實在在的利益,唐朝要是有一天倒下,這巨大財富足夠她們母子揮霍幾輩子。

  不僅自己這么想,她還交待父親兄弟在撈取好處的時候,千萬不要土地田產之類的產業,因為這些跑不掉的東西,將來不一定屬于他們,只有黃金珠寶才實在可靠。

  此時,尹德妃側臥在榻上,窈窕多姿的嬌軀勾勒出起伏有致的曲線,薄薄綢衣隱見光潔肌膚,在燈光下倍添妖嬈。

  雖已是身為人母的三旬婦人,但保養得宜的容顏依然傾國傾城,眉目如畫肌膚勝雪,明媚眼波充盈著青澀少女所沒有的嫵媚風情,一雙雪白纖足在衣擺之下探出來,纖美的腳趾染著鮮紅豆蔻,明媚嬌艷。

  輕輕的扯一下衣領絲綢,燈光在她豐腴胸口投射深深溝壑,紅唇略帶煩躁的說道:“成都的鬼天氣當真讓人受不了,又潮又悶,剛剛沐浴好卻又一身汗漬,渾身濕濕膩膩,難受死人了!”

  略顯輕浮的動作和慵懶語氣,足以使正常男人趨之若鶩,甘愿拜倒一襲潔白蜀錦裙下。

  只是四周肅立的皆是內侍、宮娥,德妃娘娘這魅惑眾生的風情落在大家眼中,跟被瞎子瞧著沒啥區別。

  一名端莊女官詢問:“要不要為娘娘重新備上溫湯沐浴?”

  尹德妃秀美一蹙,語氣幽幽:“就算洗得再香、打扮再好,有誰多看一眼呢?”

  女官嚇得不敢再接話。

  尹德妃正值虎狼年紀,宮內唯一可以給她幸福的男人已老,她覺得自己某處都快生銹了,要是再不深入細致的疏浚,怕是遲早被堵死!

  不過她現在更在乎的是母親以探視為名,遞給她的紙條,那就是說服李淵廢太子。以她對李淵的了解,今晚定會來她寢宮就寢,必須事先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才對。

  在她冥思苦想之時,李淵果然來了。

  尹德妃連忙讓人端來熱水,給李淵燙好腳,然后一起登上錦榻。

  尹德妃讓李淵躺下,輕輕替他捏著肩膀,她很會伺候人,深得李淵之心。

  然而李淵卻感到愛妃今天有些異常,以往的話,她一定會對自己的巡視之旅問個不停,然后表示各種向往和崇拜,忽然間的沉默,讓李淵十分意外,便握住她手問道:“出了何事?”

  尹德妃的淚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嗚嗚咽咽道:“是娘家出了點小事,不敢拿來煩圣上。”

  “愛妃見外了…”李淵替她擦去淚水,溫柔的說道:“愛妃家事就是朕的家事,你說吧!說不定朕能幫到你。”

  尹德妃嘆了一口氣:“我父親病了很多天,本以為他年紀大了,水土不服;但我母親今天來了,才知道家父是被臣妾的兄長氣病的。”

  李淵也知道尹德妃的父親和兄長都是不學無術、品德敗壞的人,殺人放火或許做不出來,但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是以只封他們父子三人散官和爵位,并沒有授予實職,免得他們拿著自己的名頭為禍鄉里、欺行霸市。

  不過聽說小人一個的尹阿鼠竟然給兒子氣得病倒,倒是讓李淵深感有趣,笑問道:“國舅們是不是又惹是生非了?”

  “這次倒不是在外面為非作歹,而是他們為了父親的別苑大打出手。兩人誰也不愿意讓給誰,索性全都住了進去,父親本想讓大哥搬回本宅,但大哥說父親偏心,是打算將別苑送給二哥;但父親認為二哥十分孝順,這處別苑是對二弟的褒獎。并以此為例,養成良好的家風,使尹氏父慈子孝,代代相傳。然而大哥不服氣,把二哥給打傷了。父親被他們氣得昏迷不醒。”

  李淵聽得深有感觸,尹家兄弟為了一個別苑反目;而李家兄弟卻為了皇位毒殺親弟,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轉而又問:“現在怎么樣了?”

  尹德妃嘆息道:“還能怎樣?臣妾也沒什么好辦法,只好建議父親收回這個別苑,以后誰表現好,別苑就歸誰所有。據說形成默契之后,兩位兄長出在不吵也不鬧了。”

  “愛妃這辦法倒是好,回頭朕給你父親一座別苑好了,兩位國舅一人一座,他們自然就吵不起來了。”李淵嘆息一聲,苦笑道:“尹家的事情好解決,可李家的事就難辦了。畢竟皇位只有一個,朕根本分不了。”

  尹德妃利用“家事”巧妙而自然的介入皇位之爭,小聲說道:“圣上,臣妾雖然不問政務、不懂國事,可也知道子賢則家興、主明則家盛。而大唐王朝其實也是一個由千千萬萬小家組成的大家,只有圣上這樣賢明的大家主,才能讓大唐蒸蒸日上,也只有賢明的繼承人才能讓大唐繁榮昌盛。”

  李淵欣慰的笑了:“愛妃言之極是,朕就是沒看清太子的本性,過早立他為太子,甚至為了皇權能夠平穩交接,打算禪位于他,有朕在一旁坐鎮,別人也不敢為難于他…誰想到,朕的苦心,促使他本性流露,竟然在國難當頭之際,為了個人私利,毒害親弟。這樣的太子朕自然是不能容忍的,只是朕也想不到誰當太子更好。”

  “臣妾也不知道誰好,不過臣妾是并州人,對突厥人比較了解,覺得他們的辦法就很不錯。”

  李淵一愣,隨即問道:“突厥人?他們有何良方?”

  “臣妾聽說啟民可汗并沒立過太子,而是虛位以待,然后給幾個兒子同樣人口、同樣財富,讓他們去自謀出路,結果始畢可汗表現得最好,于是他就成了突厥第二任可汗,而突厥后來在始畢可汗經營之下,實力蒸蒸日上,差點把楊廣殺死雁門。”尹德妃說到這里,話題轉到大唐身上,繼續說道:“圣上一時之間沒有合適人選,可圣上有十幾二十個兒子啊!不如就學學突厥的辦法,虛位以待,然后再一一對比,看哪個皇子才德雙全!在這樣的激勵下,每個皇子定然都會努力學習、努力做到最好。酆王就算不能不是最讓圣上滿意的兒子,也會成為一代賢王。”

  酆王李元亨是尹德妃的兒子,在李淵諸子之中排行第八,李淵聽她這么說,頓時也明白了愛妃的心思,不過他也不著惱;畢竟作為孩子的母親,尹德妃想給自己的兒子爭機會,也是人之常情,要是在這等微妙形勢,都不爭不搶、與世無爭,李淵反而覺得不正常了。

  他笑著說道:“朕決定廢掉那逆子的儲君之位,然后虛位以待,給每個兒子公平公正的機會,愛妃可以好生培養酆王。”

  “圣上英明!”尹德妃爬在李淵背上,在他身上滾來滾去,用膩死人的聲音道:“臣妾已經讓人備了上好的功夫茶,您要不要來兩杯?”

  “要要要,當然要。”

  李淵心花怒放,自從喝上功夫茶,然后依式深蹲、跳躍,李淵感到自己男人的功夫恢復到壯年時期,也使功夫茶成了他每天必不可少的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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