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守衛森嚴,那你們只好等待時機,趁著人困馬乏,放毒也好,暗殺也好,不能讓人有發出聲音的機會,接著悄悄的殺入船艙,”
“但若是狗官帶著大部隊去煙花酒地,那只能等待,泉州離蘇杭地區可有六七天海程,途中會在福州靠岸休整,這便是時機,又是一樣的方式,若是小地方,則扮成海盜山賊,趁其不備,攻其不意。”
奕景整整從下午,開始探討的晚上,從武器裝備運用,再到如何攻陷船只戰術戰法等等,并用水滸傳劫取生辰綱的經典案例,作為教材。
讓他全講下來,唇干舌裂,出了議會室,猛灌了幾口水,才大大緩解口渴。
次日,可是特別的日子。
對于府上的一些護衛來說,意義非凡。
他們從今天早上,便得到了一份命令,那就是秘密潛藏,準備去殺狗官,這個指令只有一百位老護衛才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防止被其他外人截取消息。
奕景府上的護院護衛可是有四百人左右,而且許多是新丁,而此次行動只需要一百人。
嚴繼基本抽調比較熟練的老兵,新手全部呆在府上,繼續訓練。
老兵們也是摩拳擦掌,在這里練了半個月,打拳都打到脾氣出來,現在可需要好好發泄一下。
特別昨晚那件事情,讓他們覺得有莫大恥辱,今天早上,新的村子里,有幾戶人家擺著喪事,家里的婦女孩子可是晝吟宵哭,直讓人感到惋惜,不殺狗官不足以平憤。
奕景覺得這些人都為自己而死,要不是沖動,也不會釀成如此禍事。
早上便帶著一大幫人,來到喪事的幾戶人家,登門抱歉,三百多名壯丁,穿著白布麻衣跟著奕景一起登門拜訪,所有人在三人尸體面前,躬身行禮,隨后把香插入香爐里。
接著安慰一番遺孀。
“夫人莫要傷心…”
“夫人,咱會為大郎報仇的…”
“夫人,要是以后有事需要幫忙,請盡管叫俺,俺一定會盡力。”
便站在一旁,守著尸體。
奕景突發奇想,便叫葉工匠:
“在不遠的山丘上劃幾塊地,用于建造捐軀者園碑,以后用于埋葬為府邸作出貢獻的人,不管工人也好,還是府內的家丁護衛,我們不能讓人寒心。”
古代窮人對于風水沒有多大講究,只要有地方,有錢埋葬就可以了,不像有錢的地主老爺或達官貴人,非得選什么風水寶地,龍潭虎xue。
這或許是窮人的無奈與單純。
嚴繼完事之后,便換了一身行裝,輕裝上陣,身上只是披著一件輕質防刺服,帶著弓和刀。
“出發!”
一聲令下,一百多條漢子枕戈待旦,浩浩蕩蕩地往海邊出發。
一路尾隨著張二帶領的隊伍。
在龍溪縣以東幾十里的海口鎮,跟海商租借一條海船,便一路跟隨。
風和日麗,艷陽高照。
無邊無際的大海上,兩條船正緊緊相隨著,如今這條航線比較繁忙,一天能看見好幾艘在此通過,也有一周也見不到幾艘,可航海人都知道,若是有其他船相伴而行,則安全許多,互相有個照應。
所以他們也沒在意,在后方尾隨的海船,只以為是返回到泉州貿易的海商。
這幾日便是如此,兩天之后,所有人才到達了泉州港,已是人困馬乏。
漳州與泉州雖是相鄰的兩個州,可加上復雜的山區,繞繞彎彎,至少需要四百多里路,海路也是如此,碎島暗礁眾多。
嚴繼觀察對方的船只停靠岸上,張二果然沒有立即離開,與公子猜想的一模一樣,狗官下了船,直接就往城中的青樓酒館而去,各種吃喝玩樂。
此時的泉州港,可謂是一片繁華,與江南蘇杭地區不妨多讓。
此地可是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許多外番商人,乘坐海船從南亞中東等地遠洋而來,只為交易商品,或是得到當地的定居權。
泉州港也因貿易而發達,當地人加上外番胡人,也接近一百萬,可謂是江南以外最為繁華的城池。
各種宗教盛行,這條街是佛塔佛樓,轉角能看到清真寺,不遠處的街道便能瞧見天后宮,也能在偏僻的角落看到摩尼教的草庵,街道來來往往各種胡人男女,就連此處的青樓,也會有胡人妓女。
“鴇母!快給我滾出來,有沒有胡人妹子?”
“大人,我們這里可都是漂亮的女子,胡人那種賤貨,怎么上得了臺面呢?大人對吧。”
“你丫找茬的是吧,沒有直說,說這么多廢話干嘛,滾滾滾!開的是什么妓院,連個胡人都沒有。”
張二早已耐不住寂寞,挨家詢問青樓是否有胡人女子,脾氣暴躁上來就罵人。
接著詢問下一家,想要解解饞,看看是胡人是怎樣貨色,畢竟以前來來去去可是同一人種,想要追求跨界刺激。
嚴繼并未像他們這般,而是任務要緊。
趁著天亮,找個城外偏遠的旅館,讓眾人歇歇腳,這幾天的海船可讓人吃不消,一路勞累顛簸到泉州。只有睡得精神飽滿,到晚上才有力氣作戰。
所有漢子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打著巨大的呼嚕,跟死豬一般,不省人事。
這家旅店,開在城外生意一般,這次來了一百人,可讓他們發了一筆小財,但房間不夠,只能七八人擠一房間。
而且整整一天,旅店發出了轟鳴的呼嚕聲,沒有其他客人敢來此歇腳。
深夜子時。
熱鬧的泉州城,逐漸變得寧靜。
不時能聽見更夫,敲著三更天,街道已經沒有什么旅人,就連茶坊酒肆,集市商鋪,也見不到一人。
就連青樓只亮著少許的燭光,其他地方一片漆黑,只有點點的火光,不時微風吹過,吹起一些落葉,還能聽到不遠處狗吠,和醉酒漢子的辱罵。
嚴繼沒想到公子料事如神,所有的情況都分析明白。
張二狗官帶著幾個親衛就去了青樓,一夜未歸,而他船上流氓地痞組成的護衛,松懈之極,靠著船頭睡得香甜。
碼頭上也沒有人閑逛,只有兩名工人,正在碼頭邊上的小房守著,不時打了幾個哈欠,接著靠在墻上,小瞇一會,最后便響起了呼嚕聲,全然不在意自己是看守人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