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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占卜

  帶著略顯忐忑的青年,路西德走進了一個剛搭建好不久的帳篷內。

  帳篷內非常黑暗,只得少許光線滲入,隱約照出一張擺滿紙牌的桌子。

  依靠著“黑暗視覺”,她輕而易舉的繞過了許多雜物,來到了桌子的一邊坐了下來。

  桌子上擺著許多塔羅牌,而另一旁的地面上還丟棄著許多寫著花色、數字的小紙條。

  瞥了一眼茫然且有些小心翼翼的青年,路西德遲疑了片刻,隨后恍然大悟般的點燃了一根蠟燭。

  昏黃搖曳,帳篷內似明似暗,瞬間多了幾分神秘的感覺。

  直到這時候,她才認真的打量了一番面對面的這位青年。

  只見他穿著一件棕黃陳舊的外套,頭上也戴著同樣顏色的圓邊氈帽。

  這套衣服并不太得體,雖然說不上寒酸,但也僅止于此。

  他的衣衫頗為干凈,但手肘處磨得有些發白褪色的痕跡卻暴露了這件衣服的年代感,想來他手頭大概并不寬裕。

  而男子略有些瘦削的體格也同樣佐證了這一點,略有些凸起的指關節,給人以一種營養不良的既視感。

  但他的五官卻頗為深邃,雖然略顯普通但卻頗為耐看,而且是與自己一樣黑發褐瞳,這不由得就讓路西德心中暗生了幾分親切感。

  昏黃燭火搖曳著,散發著一股子并不算好聞的焦臭味。

  眸光閃爍,路西德有些遲疑的攏起了桌子上散落的塔羅牌,腦海中回憶著占卜的過程。

  但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實驗”亦或者過度緊張原因,她腦海里忽然的就一片空白,之前還倒背如流的占卜過程一下子就全然遺忘了。

  “呃…”

  后背隱隱見汗,路西德表面不動聲色的將疊好了的塔羅牌推倒青年面前,強忍著心虛,嗓音略低啞的吩咐道:

  “你來洗牌、切牌。”

  “我來洗?”

  果不其然,青年發出了疑問。

  路西德更心虛了,不禁微微扯了扯嘴角,但表面上仍強撐著嘴硬道:

  “當然,每個人的命運只有自己才能占卜,我只是一個解讀者。”

  這句話她聽馬戲團里的占卜師說過,現在搬過來現學現賣也挺應景的。

  臉色頗為蒼白的青年眼中閃過一絲不安與警惕,臉色不善的發出了質疑:

  “解讀不額外收費吧?”

  “呃…”

  路西德一下子就放下了心來。

  這貨也不懂塔羅牌!

  既然他也不懂,那自己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表面上不動聲色,甚至故意擠出來一絲郁悶,她強忍心中竊喜,有氣無力的說:

  “免費的。”

  這句話仿佛讓對面的這位青年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表情也稍稍緩和了點。

  “切,窮困潦倒的家伙…”

  暗自吐槽了一句,路西德不動聲色的等待著他下一步的動作。

  青年坦然伸出了手,在她略有些驚異的眼神中熟練地洗牌、切牌。

  昏黃的燭火中,他的動作嫻熟而流暢,竟有些行云流水的韻律感。

  “臥槽…”

  路西德略有些放松的心弦一下子就繃緊了。

  這架勢,可不像一個對塔羅牌一無所知的人。

  這波他恐怕是有備而來!

  年輕人,不講武德!

  “好了。”黑發褐瞳的青年將洗好的塔羅牌放在了桌子中央。

  雙手交握,路西德長吸了一口氣,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

  認真看了一會紙牌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的就漲紅了臉。

  好在臉上涂抹了許多厚厚的油彩,這才不至于馬上就露出了馬腳。

  聲音略有些發虛,路西德游走于社會性死亡的邊緣,顫抖著開了口:

  “不好意思,忘了問,你要占卜什么?”

  “過去,現在,和未來。”

  青年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胸有成竹,毫不猶豫的作出了回答。

  “臥槽…行家啊!這絕壁是有備而來!”

  路西德心中“咯噔”一聲沉了下去,看向面對面這家伙的眼神中也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悲憤。

  現在的年輕人,不講武德!來騙,來偷襲!我這個不知道多少歲的老同志…這樣好嗎?這不好…!

  深吸了一口氣,她強打起精神,破罐子破摔般的擠出來一絲笑容,心虛的吩咐道:

  “那請你再洗一次牌,明白自己想詢問什么,才能洗出真正有象征意義的牌。”

  路西德其實并不會,這些流程其實都是亂說的。

  她可不是亂說的嗷!

  其實塔羅牌占卜的確就是這個流程,被路西德在無意識間歪打正著了一波。

  青年的臉部肌肉肉眼可見的抽了抽,但仍按照吩咐重新洗了牌。

  他把切好的紙牌放置于桌上,沒好氣的說道:

  “這次沒問題了吧?”

  “沒有了。”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破罐子破摔的路西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莽上去就是石更干。

  只見她出手指,從頂端拿起一張牌,放在了青年的左手邊,嗓音略心虛的壓低,不太確定的說:

  “這張象征過去。”

  又將第二張牌放到他的正前方,繼續死鴨子嘴硬:

  “這張象征現在。”

  “咕嘟。”

  路西德暗自咽了口唾沫,微微顫抖著又拿起第三張牌,置于青年的右手邊,頭皮發麻的堅持“走流程”。

  由于過度的心虛,她嗓音越發的虛無縹緲,近乎微不可察的喃喃道:

  “這張象征未來。”

  做完這一切后,路西德抬起腦袋,用褐色眼眸深深望向對面的青年,嗓音空靈、虛幻的問:

  “好了,你想先看哪張牌?”

  她小心臟“砰砰砰”的直跳,破罐子破摔般等待著“審判”,迎接即將到來的“公開處刑”。

  但事情卻并沒有如路西德想象中的那樣發展。

  桌子對面臉色蒼白的青年并沒有當場戳穿她的不專業,而是在略作思考后指著面前的那張牌說:

  “先看‘現在’吧。”

  路西德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青年明明就是行家里手,不可能看不出自己的不專業。

  但仍堅持不懈的“配合”,這不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嘛…

  路西德的臉色漲紅,有些氣鼓鼓的盯著他,心中哀嚎:

  “您是魔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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