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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于麒麟和郭賜寅的經典——擋諒

  (女生文學)

  于麒麟沖著上場門的方向一招手,一個比于麒麟還要高一點的年輕人,昂首闊步的走了出來。

  看到這個人,裴琰之也是露出了寵溺的表情,笑著說道,“原來你是要讓小賜寅跟你一起表演啊,哈哈!”

  走出來的這個年輕人,正是已經長開了的郭賜寅,別看現在郭賜寅不過十四歲的年紀,個頭已經竄起來了,比二十多歲的于麒麟都要高上半個頭。

  現在的郭賜寅可不像剛拜師裴琰之的時候那樣了,營養也跟上了,相貌也長開了,跟四年前的他簡直就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穿著一件長袍的郭賜寅看上去就像一個十七八的孩子一樣,但是臉上的沉穩,一點都不像是個小孩子。

  郭賜寅上臺之后,走到舞臺中間,先是向著裴琰之鞠了一躬,說道,“師父!”

  裴琰之欣慰的點了點頭,現在郭賜寅正在變聲期,自己今天本來沒有安排他的演出,讓他在后臺跟著忙活忙活,沒想到這孩子竟然有自己的主張。

  郭賜寅又沖著于德剛一躬身,說道,“干爹好!”

  于德剛伸手在郭賜寅的胳膊上拍了拍,眼中帶著濃濃的寵溺,說道,“好孩子!”

  原來,郭賜寅在一年前,被裴琰之允許可以在雙慶班正式演出的時候,于德剛也看了幾出郭賜寅的戲,當時對郭賜寅是愛到了骨子里,跟裴琰之不止一次的抱怨,很早的時候,他就想把郭賜寅給收到自己的門下,但是當時郭賜寅拜了馬派的老師,所以于德剛才沒有辦法,只好放棄了。

  裴琰之得知了之后,也是哈哈大笑,直接讓郭賜寅認在于德剛的膝下,喜得于德剛也是嘴都合不攏了。

  于德剛對郭賜寅的疼愛程度,絕對不比裴琰之差,隔三差五的就讓于麒麟喊郭賜寅到家里來吃飯,這段時間,于麒麟沒有在家,于德剛也是三天兩頭的給郭賜寅打電話。

  郭賜寅對于德剛這個干爹也是非常的喜歡,于德剛對京劇也是非常的酷愛,兩人沒事了在一起也能探討京劇。

  于德剛笑著說道,“兒子,今天跟你哥準備表演個什么節目啊?”

  郭賜寅看了一眼于麒麟,示意讓他來說。

  于麒麟哈哈一笑,對郭賜寅這種懂禮數的表現也是非常佩服,伸手攬住了郭賜寅的肩膀,笑著說道,“大家都知道,我們相聲演員講究四門功課,吃喝…”

  還沒等于麒麟說出口,一旁的郭賜寅趕緊接著說道,“說學逗唱!”

  于麒麟看了一眼郭賜寅,說道,“哎?咱倆說的怎么不一樣啊?”

  郭賜寅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是干爹教我的,你是你師父謙兒大爺教的,當然不一樣了!”

  站在一旁的于德剛和裴琰之都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于麒麟嘿嘿一笑,說道,“今天這個機會太難得了,不光是來了這么多的觀眾朋友,我還知道,網絡前也有不少的朋友一直在看直播,所以,咱們哥倆今天一定要賣派賣派,演一點額勒金德的東西!”

  郭賜寅在一旁穩穩的當著捧哏,“可能有人不懂這個額勒金德是什么意思啊!”

  于麒麟笑著說道,“那您給大家解釋一下!”

  郭賜寅點點頭,說道,“這個額勒金德啊,其實就是過去老京城人和老津門人說英語‘elegant’,就是拔尖,最好的意思。”

  于麒麟一臉驚訝的說道,“哎呦,沒想到啊,你英語還不錯啊!”

  郭賜寅靦腆的說道,“還行吧,起碼比你這個初中輟學的人要好一點!”

  臺下的觀眾們都要笑瘋了,沒想到郭賜寅看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是懟起人來,也是毫不留情。

  于麒麟也是一臉無奈的說道,“這事都過去多少年了,還提呢,行了,咱們不說那么多廢話了,后臺還有那么多前輩們等著表演呢,咱們哥倆趕緊的表演,咱們是好車別礙著破道!”

  郭賜寅趕緊攔住了于麒麟,一臉驚恐的說道,“哥,你是說相聲的,得罪了他們沒事,我可是唱戲的,你別給我找不痛快啊,咱們是破車別礙著好道!”

  于麒麟笑著說道,“行吧,反正就是說咱們別礙事,剛才也說了,說相聲的有四門功課,說學逗唱,聽你的,這個唱,就是唱太平歌詞,今天咱們哥倆就在這表演一段傳統的太平歌詞,《擋涼》!”

  邊上的郭賜寅微微一笑,說道,“哥,你別忽悠人,這《擋諒》是個什么傳統的太平歌詞啊,這不是干爹自己創作的嗎,頂多十年的歷史!”

  于麒麟怒視著郭賜寅,不滿的說道,“你這孩子,咋這么不懂事呢,我這么說,不是顯得有檔次嗎?”

  一旁的于德剛也是哈哈大笑的說道,“行了,時間不早了,你們哥倆趕緊的吧,再磨煩一會,劇場就該下班了!”

  裴琰之在一旁聽的也是非常的開心,沒想到郭賜寅天天去德正社,還真是學到了一些相聲的精髓啊,別看剛才就這么一小段,郭賜寅的捧哏也是做的像模像樣的!

  于麒麟說道,“成,《擋諒》說的是康茂才擋陳友諒,這是兩個人物,咱們倆,我來康茂才,你來陳友諒,來啊,咱們打板就唱啊!”

  只見兩人同時拿出一副玉子板,擊節而歌。

  玉子板,是唱太平歌詞時候伴奏的樂器,就是兩片小竹片,唱的時候,用這個來打節奏。

  “元末江山論興亡,

  康茂才賭頭要去擒王,

  吩咐聲三軍把土臺上,

  那扭回頭,又來了驚慌的北漢王。”

  于麒麟張口,果然不愧是德正社的少班主,聲音圓潤,跟于德剛唱的是一模一樣。

  郭賜寅也是眉頭一皺,開口唱道,

  “北漢王皺雙眉,

  撲簌簌珠淚就往下垂,

  想起三國兵對壘,

  戰赤壁,燒得曹操喪了神威。”

  于麒麟接著唱道,

  “那曹孟德要走華容道,

  那關云長要擒老奸賊,

  今日里相逢在江東橋內,

  是我比關公你比誰?”

  郭賜寅聞言也是面露不安,手中的玉子板速度慢了下來。

  “陳友諒聞言他是心內碎,

  說康賢弟何苦把我難為,

  我好比蛟龍離海內,

  我又好比虎落平陽難把山回!”

  有虎了!

  郭賜寅繼續唱道,

  “賢弟你,玉堂金馬登了王位,

  就高抬手饒了愚兄的這一回!”

  于麒麟在一旁露出了一副難為的模樣,唱道,

  “那康茂才聞此言心一跳,

  這一句話好似那萬把鋼刀,

  念在了當年的恩情好,

  滿懷義氣放了奸梟,

  眾兒郎一個個是唉聲嘆氣,

  那大英雄長嘆一聲我心內焦。”

  這一段唱完,于麒麟看了郭賜寅一眼,兩人同時開口唱道,

  “悔不該轅門來發笑,”

  剛才的是太平歌詞的味,但是這一句一出口,一旁的裴琰之就愣住了,這是京劇西皮流水的節奏啊。

  忽然裴琰之快步來到了一旁的樂隊邊上,從琴師的手中接過了胡琴。

  “悔不該與賊把香燒,”

  兩人還是用手中的玉子板在打節奏,但是感覺不是那個味道了。

  忽然,一聲熟悉的西皮流水的胡琴聲在一側響起,兩人心中一驚,偏頭一看,正是裴琰之一臉笑意的拿著胡琴伴奏著。

  這一下,郭賜寅精神頭一下子就不一樣了,聽到胡琴聲,就如同聽到了沖鋒號一般,聲音頓時就不一樣了。

  “關公犯罪劉備保,

  豪杰犯罪怎能夠饒,

  小校回營速去報,

  就說老爺放了故交,

  七星劍,把頭削,

  一腔熱血撒征袍,

  好漢英雄辜負了,

  汗馬功勞一旦拋,

  江東橋前恩重義,

  好留下了美名在萬古飄——”

  “好!——”

  于德剛和裴琰之同時叫了一聲好,兩人眼中的寵溺都要溢出來了。

  別看郭賜寅現在的嗓子正在倒倉,但是韻味還在,高音是上不去了,不過稍微有些沙啞的嗓子更加適合唱于德剛他們的麒派。

  兩人的表演也是非常的精彩,尤其是最后這一段西皮流水,兩人唱的是味道十足,臺下的觀眾們也是興奮的高聲叫好鼓掌。

  裴琰之勉勵了兩個孩子幾句,就打發他們下臺去了。

  于德剛也是笑呵呵的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都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也不適合來夸贊。

  不過,到了后臺,兩個孩子得到了不少名家的贊揚,尤其是梅文玖,拉著張夢瑤的手,把郭賜寅和于麒麟叫到了一起,贊不絕口。

  裴琰之笑著說道,“各位,接下來就厲害了,咱們要請出的是各個派系大師們的后人,讓他們來給大家拜個早年!有請!”

  看著臺上魚貫而出的幾位演員,臺下的觀眾們也都是激動的不行。

  梅派青衣梅蘭芳先生的公子梅文玖大師,自然不必多提。

  尚長榮大師,京劇界有兩個尚派,一個是尚小云先生的旦角“尚派”,一個就是尚長榮大師的花臉“尚派”,作為尚小云先生的兒子,尚長榮大師在京劇花臉行當,是如今當之無愧的頭把金交椅。

  裴景祺就不用說了,裴琰之的父親,裴派現在的掌門人,裴派青衣的傳人。

  馬長義,馬聯良大師的二公子,馬派老生的傳人。

  言正卿,言菊朋先生的長孫,言派老生的傳人。

  譚孝曾,譚派京劇第六代傳人,在今年年初的時候,譚派京劇的掌門人譚元壽大師與世長辭,堪稱京劇界一大損失。

  一連出來了六位大師的后人,讓臺下的觀眾們都是驚喜非常。

  如今裴琰之的人脈已經可是說非常的廣了,這一次,收到裴琰之邀請的戲曲界的大佬們,只要是沒有工作任務在身的人,都紛紛前來捧場。

  這些位的咖位可以算是當今京劇界頂流了,也不用裴琰之和于德剛來介紹,大家基本上都認識。

  裴琰之的父親裴景祺先站了出來,笑著說道,“今天我可以算是主家了,畢竟這是我兒子雙慶班的封箱戲,我這個當爹的還是要來給他撐個臺子的,今天都是反串戲,所以我也不例外,唱個什么呢,大家都知道,我兒子不光是梅派和裴派青衣的傳人,還是馬派老生的傳人,所以,我就給大家唱一段馬派的本家戲,《淮河營》,希望大家別笑話咱。”

  裴琰之的胡琴也沒有還回去,拉了一把凳子,就坐在邊上,準備給自己的父親來操琴。

  看著臺上這一對父子,臺下的觀眾眼中也是一陣的羨慕,在京劇界,這樣的有成就的父子爺倆,其實還真是不多。

  “淮南王他把令傳下,

  分作三班去見他,

  分明是先把虎威詐,

  不由得我等笑哈哈——”

  還別說,裴景祺估計是在家里天天聽裴琰之唱這一段,現在唱起來也是有模有樣的。

  臺下的觀眾們也是非常給面子的鼓掌叫好了起來。

  一旁的裴琰之也是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的父親唱的還真不錯,雖然咬字方面還差的遠,但是馬派的味道是有了。

  “此時間不可鬧笑話,

  胡言亂語怎瞞咱,

  在長安是你夸大話,

  為什么事到如今耍奸滑,

  左手拉住了李左車,

  右手再把欒布拉,

  三人同把那鬼門關上趴啊——”

  一陣行云流水般的行腔,臺下的觀眾也是爆發出了瘋狂的叫好聲。

  “生死二字且由它——”

  唱完之后,裴景祺也是哈哈大笑著沖著臺下拱了拱手,說道,“獻丑了獻丑了!”

  “哎呀,沒想到裴老板的父親也這么會唱啊!”

  “廢話,人家可是梅蘭方獎的得主,可別小看了啊!”

  “說的就是,裴景祺老師當年也是紅透半邊天的人物,那個時候,還沒你們呢!”

  “果然是寶刀不老啊!”

  “見識到了,果然是虎子無犬父啊!”

  “噗嗤,果然好比喻!”

  網絡上很多網友開始對裴景祺剛才的表演進行了點評。

  畢竟是反串,就不從專業的角度去評價了,不過大家對裴景祺的馬派老生的唱腔還是非常的認同的。

  畢竟家里有一個馬派老生的傳人,估計,父子二人在家也沒少切磋,所以,裴景祺唱起馬派來,也是非常的游刃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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