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朱由榔慨然長嘆一聲,心中直是五味雜陳。
要真是如李定國所言,白文選確實有和他反目的理由和動機。
但白文選如此下作侮人謀反,也太混賬了吧?
李定國畢竟有恩于他,就這么恩將仇報實在是無恥至極。
當然朱由榔也不可能因為李定國的一面之詞就定白文選的罪。
一切還得走流程,讓錦衣衛仔細審理才是。
當然他這次接見李定國,由其陳情還是很有意義的。
至少朱由榔心里有個數。
“好了朕都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
朱由榔擺了擺手道:“朕會還你清白的。”
聽聞李定國已經入宮面圣,白文選直是如坐針氈。
他十分清楚自己是誣告,那么一旦李定國見到皇帝,謊言自然會被戳穿。
誣告在大明律里可是重罪,一旦坐實白文選非但可能會王爵不保,連性命都是堪憂的。
而且李定國對皇帝有擁護救駕之恩,皇帝念著舊情心軟是很正常的事。
一旦皇帝心軟仔細追查下去,此事就很可能敗露。
白文選現在越想越后怕,他當時是怎么失了心智才會想到去構陷李定國的。
但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了,也只能硬著頭皮一條道走到黑了。
錦衣衛被天子一番責斥后也是有了危機感。
王賀年將錦衣衛衙門里的差人幾乎調了一個遍,里三層外三層的將鞏昌王的活動范圍覆蓋,但又不挑明了抓人,只在暗中觀察。
皇帝陛下的話再明白不過,如果晉王是清白的,一定要還晉王一個清白。
其實這已經是在暗示王賀年如何做了。
換言之,陛下壓根就沒有信過李定國會謀反。
既然如此,王賀年只要順著陛下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錦衣衛最擅長的就是探聽消息。
白文選初到京師,一切都很生疏,王賀年即便拍了兵丁暗中圍在他周圍,他也完全沒用察覺。
白文選做了什么事,見了什么人,一切盡在錦衣衛的掌握之中。
不出幾日,王賀年便將一份奏報寫好,送到了天子面前。
朱由榔看著這份很有分量的奏報,卻是遲遲沒有打開。
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打開,就沒有回頭路了。
再怎么說白文選也是北伐的功臣之一,但他卻因為私人恩怨構陷了李定國,這是朱由榔不能允許的。
哎,朱由榔嘆了一聲,最終還是打開了奏報。
王賀年就侍候在一旁,保證皇帝陛下問起什么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做出回應。
“這些事情都屬實嗎?”
良久,朱由榔終于沉聲發問道。
“回稟皇帝陛下,一切皆屬實。”
“好吧。”
朱由榔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沒想到白文選真的做的出這種事。證據確鑿,拿人吧。”
朱由榔雖然有些不忍,但這種歪風邪氣是絕對不能助長的。不然若是人人效仿,大明朝堂還不得被弄得烏煙瘴氣?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遵旨!”
王賀年抱拳領命道。
聽到這句話,他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
白文選剛剛午睡醒就見管家慌慌張張的出現在了面前。
“什么事這么慌張,成何體統?”
“啟稟王爺,大事不好了。是錦衣衛,錦衣衛把咱府邸給圍了。”
“什么!”
聞聽此言,白文選也是大吃一驚。
他也沒有想到錦衣衛會動手如此之快。
莫非已經東窗事發了嗎?
不應該啊,他做的很謹慎的,錦衣衛沒有證據憑什么動手?
白文選背負雙手在屋內踱起步來,心情十分沉重。
算計人心他不行,舞刀弄棒他雖然擅長,可這畢竟是京師啊。他總不能拉著親兵家丁直接跟錦衣衛干仗吧。
這和謀反也沒有什么區別了。
思來想去,白文選還是覺得應該出去看一看。
究竟如何處理再看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不成。
卻說白文選帶著一眾親隨風風火火的來到大門處。
打開大門,他見到成百上千的錦衣衛就在府門之外。
白文選吞了一口吐沫,繼而上前道:“王指揮使,你這是要做什么。”
王賀年就站在最前面,他沖白文選抱了抱拳道:“王爺,對不住了。下官也是奉旨行事。”
“奉旨行事?這是陛下的意思?”
“是的,這都是陛下的意思。”
王賀年說的很直接,也不打算再跟白文選繞圈子了。
“不知本王犯了什么罪行,竟然讓陛下親自下旨。”
白文選仍然很硬氣,并不打算輕易服軟。
王賀年事到如今了,你還在這里裝蒜,你做了什么心里一點數也沒有嗎。
“有人指證王爺誣告晉王謀反,陛下便下了旨意,命下官帶王爺去錦衣衛問話。”
王賀年說的很客氣,但意思是再明白不過了。
你如今已經是一個階下囚了,就不要再廢話了。
白文選手上的青筋暴起,喉結上下聳動。
他確實想過要反抗,但最終還是壓下了這個念頭。
反抗又有什么意義呢?殺幾個錦衣衛墊背?
這京師就像是一個牢籠,是不可能逃的出去的。
此時此刻白文選竟然有一絲的后悔。他為什么要誣告李定國呢?
“罷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本王就隨你走一趟。”
“王爺!”
親隨們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紛紛疾呼道。
錦衣衛衙門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可使小孩止哭,可令小鬼繞道的地方。
王爺若是進到里頭,還能囫圇個的出來嗎?
“無妨。”
白文選擺了擺手,便朝王賀年走去。
白文選被錦衣衛帶走,此事在京師可謂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滿朝文武都在議論此事,有心人甚至推斷這是因為晉王和白文選之間的矛盾。
也有人說皇帝陛下是在清除異己。
有道是狡兔死,走狗烹。
歷朝歷代這種事情可謂是屢見不鮮。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白文選是第一個。
進了錦衣衛的人,怎么也得掉一層皮。
他們倒是好奇白文選能夠抗多久,更期待會從白文選的嘴里說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