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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四章 說我是魔,那便魔吧

  白云上人的企圖很簡單,就是趁此機會將凈光寺的‘魔劫始發地’這個糟糕的名頭給摘掉,將一切的罪責都推到蘇禮和劍崖的身上。

  因為無生之所以會墮落成魔,都是因為蘇禮給他的戒指。

  而這枚戒指現在還戴在蘇禮的手上,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說明此時的蘇禮就是魔劫,而無生其實是遭受蘇禮陷害的?

  一通邏輯分析下來,按照白云上人的想法,凈光寺是能夠洗白的…

  只是無生就沒辦法了,畢竟他的入魔是許多人都看到的,但是能夠將他營造成一個‘被害者’的形象。

  可沒想到蘇禮忽然說起了自己與無生的交情,似乎一點也沒避諱什么魔劫、入魔的事情…這就讓人覺得驚奇極了。

  “我問他是否有后悔過,你猜他怎么說?”蘇禮反問。

  這個反問卻是打亂了白云上人的節奏,因為他自己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作為親手將凈光寺給屠滅的人,相當于是將自己的至親之人都給殺死了…這樣的人還有理智可言嗎?

  蘇禮沒有賣關子,很是平和地說道:“他依然覺得自己做得沒錯…順便,他說白云上人你似乎差點也就要入魔了?”

  “入魔之人,能說得出什么好話來。”白云上人神色一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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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魔?”蘇禮搖頭失效道:“我沒覺得他是入魔了,恰恰相反,我覺得他在擺脫了魔念影響之后就徹底將自己當成是佛了…一尊以天下至公為先的真佛。”

  白云上人胸口淤塞,語氣很是不好地說道:“魔頭巧言令色罷了…倒是小友與那入魔的魔頭談笑甚歡,很難讓人相信小友會與魔無關。”

  這意思很明顯了,就差明著指責蘇禮是否也已經入魔了。

  對于這種指責,蘇禮倒是還真不好反駁,于是他煩惱地撓了撓頭說道:“好吧,如果一定要說我與魔有關…那我承認又何妨?”

  ‘又何妨’三字出來的時候,他的音調上已經帶上了一絲異樣邪魅的感覺。

  白云上人感覺到了極端地不對勁,他再次看蘇禮的時候,卻發現面前的劍崖圣子赫然已經周身魔氣升騰了起來!

  此時的蘇禮依然是那個姿勢那個神態,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已經截然不同…在白云上人的眼中,他仿佛一下子看到了無數怨魂纏繞著蘇禮的周身,無邊的殺業在他腳下翻滾。

  再看蘇禮的眼睛,就見一個黑白的世界若隱若現,卻是好像能夠將人的靈魂都給一同吸收進去般…

  他只是存在于那里,只是一個端茶喝水的動作,但卻是能夠輕易將眾人的全部心神都給牽扯起來…

  這種影響十分詭異,甚至是秋日角斗場都沒辦法完全隔絕。

  以至于在觀眾席上觀戰的人,不少只是一眼過去,就仿佛被勾魂奪魄。

  心魔之主…

  一眼便是照見了他們的內心深處最根本的欲望。

  于是在那角斗場看臺上,竟然是一下子變得烏煙瘴氣了起來…

  許多低階修士直接就失態了,他們開始瘋言瘋語,甚至對身邊的人惡言相向,又或者對自己的師姐或者師兄袒露心扉…

  更有甚者,直接渾身黑氣走火入魔。

  總之,全亂了套。

  “原來這就是正道修士嗎…修心的功夫還不過關啊。”蘇禮微微錯愕,然后說起了風涼話。

  心魔之主狀態下,那當真是微微一笑,便是百媚叢生…立刻使得外面許多人又直接變成了花癡。

  當然不只是如此,他身邊的少女柔嫦也是看得呆呆的,她腦袋上的海棠也是呆呆得有些想要流口水。

  還有小女兒芒嫦,更是趴在蘇禮懷里腦袋使勁鉆著…這種魅力,真是男女老幼通殺的。

  “咳咳!”高臺上的白露大神干咳了一聲,然后語氣有些嚴肅卻又顯得干巴巴地警告了一聲:“把你那該死點的魅力收斂一下!”

  蘇禮從善如流,稍稍調整了一下之后,就將自己那種獨特的心靈力場給收斂了一下。

  他也覺得有些不大對…被一群女孩子這么盯著沒問題,但是一群漢子都這么如狼似虎地盯著他…這就很驚悚了啊。

  不過心魔之主的形態也算是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展現,他心里還是覺得蠻興奮的。

  白云上人明顯心思浮動了一下…當然他不是被蘇禮的‘美色’所惑,只是蘇禮的當前狀態能夠勾起一切內心的隱秘,白云上人哪怕是真佛境強者,卻依然難免有心中的缺憾。

  “你遲疑了,你疑惑了…”蘇禮又一次笑了起來,但是這次卻只是對著白云上人功力全開。

  “你說我是魔,我便是魔吧…只是你的表現可要比無生差得多了,至少他沒有一絲的遲疑,是真正做到了問心無愧。”

  原本提無生的事情白云上人還能夠勉強壓抑內心的惡念,但是現在隨著蘇禮的心魔之主狀態發力,白云上人瞬間有些壓不住心態…

  “那個孽畜,竟然還有臉說問心無愧!”

  他剛開口斥責,卻是連忙又連忙宣念佛號鎮壓內心…好一會兒,他才稍稍有些氣喘地抬起頭來看向蘇禮道:“好一個絕世魔頭,差點引得貧僧動了嗔念。”

  蘇禮則是看到了他身上不斷冒出的一些氤氳之氣…這些好像都是他的佛門修為吧?

  所以他呀然道:“上人還是先徹底鎮壓一下自己的念頭再說吧,不然你的佛門神通就都要沒了。”

  白云上人當場就是一陣胸悶…但是蘇禮說得沒錯,他的內心依然充滿了嗔怒,這對于他一世修行的佛門神通來說就是毒藥。

  但是這種要被蘇禮這個‘大魔頭’來提醒的情況卻令他非但不能鎮壓內心,反而是頭上白煙冒得更快了。

  這時被柔嫦頂在頭上的海棠卻是帶著一種指導式的語氣說道:“這便是佛門神通的缺陷所在了…若是佛子心無掛礙或者佛法高深,那么佛門神通就是威力無窮降妖伏魔不在話下。”

  “可若是佛子心中生疑又或者違背了戒律,那么這佛門神通就會大打折扣。”

  蘇禮聽了好奇地問:“違反了戒律還會直接影響神通?”

  海棠答道:“佛門有自在法與持戒法之分…郎君的那兩個和尚朋友里面,緣難和尚就是自在法的代表,他修的其實是自我而非佛。于是將來若能成佛,他自己便是佛。”

  “還有無生和尚或者說那凈光寺一脈修的就是持戒法了。戒律并非是為了規范他們的行為,而是為了抑制他們部分的人性而漸漸嶄露‘佛性’。”

  “持戒法修行更易,還可以持戒來增強佛門修士的心靈修為,也算是一種方法了…但是相應的,以持戒修成的神通也會因破戒而廢棄,就像這和尚已經犯了嗔戒。”

  蘇禮對于白云上人是否破戒反而不怎么關心了,他好奇地問:“聽起來好像這‘持戒法’修行的上限有限啊?”

  海棠答道:“佛求彼岸…自在法有成者,身在何處便是彼岸;持戒法者,以己心追佛心,最終或可被接引至佛陀所在之彼岸。”

  這一聽,蘇禮就明白了…海棠對白云上人的狀態很是嫌棄啊。

  不過很快海棠就又補充道:“當然,自在法其實很難很難,至少目前為止聽說能夠修成的也就是佛祖了。相比起來,持戒法成功的人數就多了…如今諸天萬界的佛門也基本都是持戒法。”

  “而且在持戒法眼里,自在法的佛子可能都和邪魔外道差不多吧。”

  蘇禮聽了點點頭…其實將佛祖所立之彼岸佛國替代為天庭就可以理解了…規規矩矩的修煉,那么自然可以被接引到彼岸。

  而修自在法的…其實可以好比劍崖教出了個想要另立門戶的‘刀門’…或許不會太在意,但絕對不會給他好臉色。

  海棠又繼續說道:“而持戒法修行還有一個很賴皮的捷徑…那就是發宏愿!”

  “佛門弟子可以借大宏愿來提前獲得一份心靈修為,然后境界突飛猛進。”

  “當然這宏愿是要去實現的,否則提前預支的這份心靈修為就會不斷跌落,甚至最后可能連立宏愿之前的狀態都不如。”

  蘇禮聽了‘嘖嘖’有聲,然后看向仿佛好不容易壓制住自己嗔念的白云上人道:“上人當年所法宏愿該不會是針對我劍崖…哦,當年的劍宗吧?”

  “不過現在劍宗已經成了劍崖,雖然無比興盛,但自欺欺人一些的話,上人的宏愿也算是完成了的?”

  剛才還好好的白云上人忽然間就吐血了。

  而且一身的氣勢如同漏了氣的皮球一般快速地縮水,很快甚至已經要跌破真佛境了!

  “你…住嘴!”他吐著血憤然說了一句,然后又吐了一口血。

  蘇禮莫名其妙…

  海棠心有靈犀地補了一刀:“郎君真真是厲害慘了,直接點明他是一直在自欺欺人…所以他的心境才會瞬間破碎…他本來就并不圓滿,是以真佛修為竟然這么容易就被郎君影響。”

  蘇禮做出一副恍然狀地說道:“難怪了,當時見到上人時就覺得上人似乎心境不穩…原來是我元鋒祖師破劫而出,上人自知難以阻止劍宗重新崛起,所以心境不穩啊。”

  “現在我劍崖已經強盛若斯,那么上人的宏愿看來是實現不了的了…不過蘇禮就是好奇,當年上人為何要以劍宗來立宏愿?”

  “當年的劍宗只是安于天裂山中,似乎于爾等無礙吧?”

  他說著聲音就冷了下來…

  為何他會肆無忌憚地展示心魔之主形態?

  因為他們劍崖從劍宗時代起就已經在受到各方面的打壓和針對了,如今更是東洲正道齊聚于劍崖之下…反正已經都是這樣了,他還有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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