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見弟弟如此高興,于是又對他說道:“溫夫人還說了,這帖子只是給你個機會,若是你的學識能得到歐陽大人的賞識,他就會寫帖子將你薦到明和書院去讀書。若是真成了,你以后再也不必跑到千里之外的江南讀書去了。”
聞言,馬明謙一下子冷靜了下來:“歐陽大人是咱們大轅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公,驚才艷艷。就連溫統領,據說當年讀書時也不輸給歐陽大人。我資質不過平平,他能瞧中我?還有那明和書院,在京中盛名已久,我自然是仰慕不已。只是里面不是資質出眾之人便是權貴家的子弟,我,我真能進去讀書嗎?”
不同于弟弟的不確定,馬氏想到暮云的那些話,心里卻是有幾分底氣的。見到小弟還沒去拜見人家歐陽大人就一副泄氣的樣子,馬氏差一點就將那話說出來了,但是話到嘴邊卻改了過來:“你試都沒試呢,怎么就這樣垂頭喪氣的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歐陽大人就瞧不上你了?話說回來,就算是歐陽大人對你的學識不滿意,可是你一個童生能有幸去拜會歐陽大人這個狀元郎一次,聽聽人家的教誨,那也是受益終生的事。成了,自然皆大歡喜。不成,于你也沒什么壞處不是嗎?”
聽到姐姐的勸導,馬明謙這才笑著說:“二姐說的對,能拜見一下歐陽大人對我來說是難得的機會,是小弟想差了。”說著他起身朝馬氏恭敬的行了一禮:“多謝姐姐幫忙。”
雖然馬氏說的輕描淡寫的,但是馬明謙好歹是過了童生試的人,這些人際關系的彎彎繞繞多少能猜到兩分。無緣無故的,那溫夫人就是再心善也不至于對旁人家的事務這樣熱心。姐姐,還不知道費了多大心力呢!
見自家幼弟小小年紀就這樣懂事,馬氏心里總算是有些欣慰。她如今就盼著弟弟能拜得良師,早日成材。只要弟弟能考中舉人,她就是傾盡自己的私房也要給弟弟捐個官身!那些曾經將她們一家子踩在腳底下的人,將來總會有后悔不安的一天。
送走了眾人之后,暮云剛剛回到內院換上家常衣裳。就見下人送了一張帖子過來,竟然是元初梔著人送來的,說是請她明日去清雅茶樓喝茶。
這大節下這么忙亂,初梔怎么會這時候請自己出去喝茶?暮云心里有些不解,便對著前來送帖子的婆子問道:“明日還有誰去?”
那婆子畢恭畢敬的回道:“回溫夫人的話,沒有旁人,就只有咱們郡主和大公子。我們郡主說了,許久未見夫人家的公子小姐們了,若是方便,請溫夫人帶著孩子們一起過去,好生說說話。”
聞言暮云更加疑惑了,初梔搞什么鬼哦?若是請旁人倒也罷了,她們倆的關系還用得著跑茶樓去喝茶?因此她又問道:“郡主怎么想起來到外面喝茶了?可是這家茶樓有什么過人之處?”
那婆子抿嘴一笑:“有沒有過人之處老奴不清楚,只是聽聞,明日那茶樓似乎有個文人聚會。我們家三爺也去,郡主應該是想帶著我們去給三爺助威呢。”
聽到這里,暮云就已經明白了,文人聚會。什么助威之類的怕是托詞吧,元初梔恐怕是去相三嫂的吧!這轉過年去,恪親王三公子也得有二十九了吧?再不成親可真是有點晚了。
于是暮云便笑道:“這樣啊,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郡主,明日我看看孩子們方不方便,到時候再看看要帶誰過去。”
暮云肯定不會三個孩子都帶過去,那太累了。
晚上,待溫廷舟回來后,暮云先和他說了一會元初梔要給她三哥相親的事。接著又笑道:“你交代的事我都辦好了,也不知道你這心里打什么算盤呢,巴巴的去拉攏屬下的家眷?”
溫廷舟頓了頓輕描淡寫的回道:“也沒什么實際目的,不過是先示個好,將來以備不時之需罷了。”
將來?暮云心下一動,繼而有些驚訝的問:“這眼下連冊封大典都沒過,難不成太子殿下這會就…”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顯然溫廷舟已經會意了,他安撫的拍拍暮云的手:“你都說了,太子剛剛冊封,連冊封典禮都還沒舉行呢,這會子他怕是也還沒心思琢磨這些。咱們也不過是先做一回小人罷了。”
接著他又囑咐道:“這些事你心里有個底就行,在外頭千萬不要露了行跡,就是郡主那里也不要多說。”
暮云嗔他一眼:“我就那樣無知?這事嚴格論起來可是要殺頭的大事,我瞞著還來不及呢,怎么還會四處去吆喝去?”
溫廷舟拉住她的手連忙道:“是為夫說錯話了,娘子莫怪。”說完話,伸手拍打了一下頸肩那塊。
見狀,暮云連忙問道:“這里怎么了?這么一會功夫見你揉了好幾次了。”
溫廷舟有些訕笑的說道:“也沒什么。許是年紀大了吧,今早和那些新兵蛋子操練時竟然有些力不從心,不慎扭著筋了,這一整天都覺得這塊不大舒坦。我讓小廝給擦了點藥酒,還是有些不大舒坦。”
聞言,暮云連忙起身轉到他身后:“我瞧瞧。”說著便伸手拉開沈澤的衣領,只見那塊地方還有些紅腫。頓時有些心疼的說:“這里還腫了好大一塊呢,你也不早說,就這么放著不管了!”她一邊說,一邊喊丫鬟拿熱帕子和跌打藥酒過來。
不一會,東西就送了進來。暮云先用熱帕子在紅腫處敷了一下,然后又擦上一點藥酒,用手反復按摩好讓藥效發揮的快一點。然后再用熱帕子捂上,如此反復幾次,足足忙活了一炷香才算完。
屋子里燒了地龍,原本就溫暖如春,暮云忙活了這一小會額頭上竟然滲出了一些汗珠。溫廷舟見娘子累的滿頭大汗,有些心疼,忙伸手攔著道:“好了,這樣一弄我覺得松快多了,瞧你,都累的出汗了,快坐下歇息一下。”他一邊說一邊就拉著暮云在自己身邊坐下。
丫鬟們見狀,極有眼色的收拾好了東西悄沒聲的退下了,走時還沒忘關好房門。
第二天一早,暮云早早的就跟著溫廷舟起床了。冬日里天冷,她一般都是睡到自然醒的。這也就是沒有婆婆的好處了,反正溫廷舟的早飯都有丫鬟婆子照應,她那么早起來也沒事,還不如在溫暖的被窩里多待一會。
溫廷舟見她起來的這么早,便問道:“怎么不再多睡一會?”
暮云笑道:“郡主不是約了我今兒出去喝茶嗎?我早點起來,省的到時候手忙腳亂的。你覺得好些了沒?我瞧瞧!”聞言,溫廷舟坐回到床邊,乖乖的讓暮云查看了一番。
暮云看了一會,便笑道:“已經好了許多了,不像昨天腫的那樣厲害了。你這大小也算傷著了,今早就先別出去練拳了。我再給你熱敷一下,晚上回來再弄一下,明天一準就好了。”說著,暮云又要了熱水和藥酒來,給溫廷舟又熱敷了一回。
這樣熱敷起來,其實是有些疼的,怕是一般人耐不住這樣的疼痛。但是溫廷舟在軍中打拼了這么些年,身上的軍功也是真刀實戰的拼出來的,這點程度的疼痛自然不在話下。
雖然有一點疼,但是熱敷完之后確實是渾身舒坦多了。
恰好這時候,兩個兒子的跑了進來。小猴子過了年就八歲了,這時候的禮法雖然略寬松些,但還是講究“男女七歲不同席”的。前年,暮云就已經把他挪到旁邊的小跨院里住著,先鍛煉一下他,今年春天的時候暮云已經把小猴子挪到他現在居住的院子里去了。
當了哥哥的小猴子雖然有時候還會淘氣,但是說話行事已經愈發的有“長兄”范了。有時候見弟弟淘氣,還會板著臉一本正經的對弟弟說教,那樣小大人的樣子常常把暮云逗的忍俊不禁。
說來也怪,小冬瓜那小子雖然常常和母親撒嬌打諢、調皮搗蛋的,但倒是極為聽哥哥的話。而且不管小猴子怎么兇他,就算是被小猴子罵得哇哇大哭,哭完后還會繼續黏上去,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兄控”。可這兩兄弟又是十分疼愛妹妹的“妹控”。
自從小猴子搬出正院后,小冬瓜就時長跑過去他院子里睡覺,這不,昨晚,又跑到哥哥那邊去睡了。
因著小猴子如今都要去傅府那邊讀書,所以一向起的很早,小冬瓜聽見動靜,也跟著哥哥一塊起床了,這會又一起過來請安。
小猴子心里對大人的事已經有一點點模糊的印象了,他領著弟弟進來后,不期然竟看到父母正坐在床沿上,一副很親密的樣子…
小猴子還以為自己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情,連忙退到屏風后頭,一只手捂住弟弟的眼睛,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里嘀咕道:“給父親母親請安。”這么大小孩的手能有多大,要捂住一對眼睛本就不那么容易。何況小猴子那手指還張得很開,一邊說一邊偷偷從指縫里偷看。
那滑稽的樣子只把他們夫妻倆笑的不行,溫廷舟笑罵道:“既然來了,大大方方的過來就是,做什么鬼鬼祟祟的樣子?”
小猴子有板有眼的回道:“圣人言,非禮勿視。我瞧著父親母親這樣,覺得這話是對的,非禮勿視呀!要不我和弟弟一會兒再過來請安吧。”
暮云聽他這話,嗤笑道:“什么非禮勿視不勿視的?你們只管過來就是。”
小猴子見母親說話大大方方的樣子,又見屋里頭還有好幾個丫鬟婆子,知道自己鬧笑話了,頓時牽著弟弟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過去。
到了跟前,瞧見溫廷舟肩頸處通紅一片,一下子就紅了眼眶,連忙跑上去問道:“爹爹這是怎么了?有人打你了嗎?”
溫廷舟有意逗逗自家兒子,于是他便說道:“要是真有人欺負爹爹了,你該如何?”
小猴子連忙握起小拳頭,憤怒得像只炸毛的貓咪一樣,紅著眼哼哼地說道:“要是有人欺負爹爹了,我就去將那人打一頓給爹爹報仇。”見他那信誓旦旦的樣子,溫廷舟笑得直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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