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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誰才是英雄

  魯王梁廓在中成省經營幾十年,說一聲沒了掌控這就沒了,他在南興的人馬退的要是不夠快,就沒法從奚重固暫時照顧不到的地方溜回,現在搶鐘點抓時辰,奚重固整頓中成省需要公文往來,由省里的大員出面,魯王寄希望于還能把余下的兵馬全員救回。

  奚大將軍的桀驁絲毫不遜色于魯王殿下,換成梁仁不敢殺人,奚重固一送就是兩顆人頭,沒有別的廢話。

  急切吩咐下去,魯王可就痛苦無比,他派去的八支兵馬是精兵,將軍們也非三年五年的栽培,紅著眼睛咬牙:“奚重固,你,你好.....”

  失去臂膀的痛在魯王這里最為煎熬,曹夢星并非感受不到,而是總得有人冷靜,而他的位置確實痛心卻不是痛苦的不能自己。

  他叫來專司打探中成省情報的幕僚們,沉著臉道:“晉王勾搭上奚家這么大的事情,你們怎么不知道!”

  幕僚們剛到書房,什么都不知道,他們納悶的反駁:“不可能吧,晉王進入中成省我們一定會知道!”

  曹夢星拿過剛送來的書信摔到他們腳下,陰沉著臉道:“自己看!”

  這一看幕僚們結結巴巴:“這這,這怎么可能,奚家,奚重固哪還有待字閨中的姑娘”

  曹夢星惱火:“奚家共有幾房,每房又另外分成幾枝,每房有出嫁的姑娘多少,待嫁的姑娘,原來你們也不知道!”

  “做什么吃的!”曹夢星提高嗓音發泄不滿。

  發呆的魯王動上一動,有氣無力的道:“別怪他們,我也沒有料到啊,”他的眼神里帶著暈:“奚家怎么有這么多的姑娘!”

  認真來說不能怪魯王殿下忽略,也不能怪專司中成省情報的幕僚們怠慢,心系全國的魯王殿下手面足夠大的,每個省都建立起一個情報機構,再讓他把各省出名人物家里的女眷弄清楚,這實在為難。

  也許有人要說,奚家世代武將,奚家稱得上有正氣,魯王怎么可能不防備奚家呢?

  這就是魯王說不怪那幾個幕僚的原因,魯王梁廓是把奚重固放在眼里,可是過世的奚老太太實在能生,就在前年,奚家十四娘出嫁,知道的人都說這應該是奚家最后一個姑娘。

  魯王曾經讓人打聽過奚重固家有幾個姑娘,當時他想為小兒子求娶,可是某人家里有幾個姑娘并不好打聽,平民百姓家里問問街坊就能知道,官宦人家就需要問和他們家走動的親戚,及經常往他們家去的媒婆。

  那種某大人家里有幾位掌珠,年紀分別是二八還是二六,生的姿態平庸還是嬌艷,讀書強還是針指強,大街小巷里都在傳頌,除非是絕頂出色的姑娘及自家人不在意這種傳頌,否則人家不惱才是怪事。

  宅院淺窄才有可能出現,奚家深宅大院的又遇到一位能生的老夫人,外面打聽不出來有幾個姑娘。

  黃州的官媒私媒都不敢亂說,這是奚家的姑娘與別人不同之處,別的人家是到求娶的年紀放出風聲,幫我們相看相看吧,奚家的姑娘早由奚家長輩和奚重固相看好別人,上門提一提基本沒有不同意的。

  親戚們也因此不會在外面亂說,如果有人亂打聽奚家的姑娘,不好意思,先報出你的用意和你的來歷,出身不好的人憑什么要問奚姑娘的事情。

  魯王提親直接被奚重固以“妹皆有親事”拒絕,魯王借此籠絡了一回奚重固,沒成就是,此后奚家姑娘出嫁,凡是奚重固的胞妹,魯王都有賀禮送上。

  光魯王自己數數就驚駭,難怪奚重固有福,敢情這福是娘胎里帶來,奚老太太才是真正有福的那個,這生的也忒多。

  奚家又冒出一位姑娘,這誰能想到?

  魯王只恨晉王梁仁,這小子是從哪里鉆營出來奚家還有姑娘沒出嫁這事的。

  梁仁倘若知道,會說一聲冤枉。

  兩年前的那一天,梁仁微服進入中成省,冒著隨時被發現,被魯王暗殺的危險。

  老洪王的結局并非沒有人批駁,梁仁把視線注視在奚重固身上以后,花兩年的時間結交中成省的一個官員,請他幫忙帶到奚家,當場約見奚重固。

  殿下已在小客廳上坐著,奚重固也就沒有不見的道理,他知道梁仁悄悄的來有話說,單獨和梁仁相見。

  梁仁的原話:“愿結姻親不計門第,貴府、親戚、將軍相信的人家,我都善待之。”

  當時的晉王只求一條保住南興的生路,哪怕奚重固的堂親表親、內親、好友、麾下人等家中的姑娘,不管親女兒干女兒,他都接納,只要和奚將軍能聯姻。

  剛到南興就應付魯王的梁仁數年間焦頭爛額,無暇打聽奚家內幕,也沒那能耐。

  奚重固被這位走投無路的殿下打動,也是魯王的野心令奚重固早就厭煩,梁仁的殿下身份也足夠打動他,梁仁的外表談吐不錯及家中恰好有最后一位胞妹十五娘還在選親事,奚重固和梁仁長談后欣然應允。

  奚重固才不在乎出風頭不出風頭,按他的意思,當時就往京里聲明定親,殿下二十多了沒定事,不用去管上面有慶王也沒成親。

  梁仁是無計可施摸到奚家的門上,卻不愿意所有的事情都由奚家承擔。

  他當時缺少的其實是底氣和信心,自從結盟以后,沒有麻煩奚重固不是也能抗衡魯王。

  當事人內心有明白的地方,梁仁直覺上他不能完全讓奚家看不起,南興是個爛攤子,他沒有以聯姻籠絡世家不是一樣振興,這也是魯王沒有防備他會找上奚家的原因之一,周邊很多人眼里的梁仁和南興世家認為的梁仁,也應該首先籠絡南興世家。

  梁仁弄幾個未亡人就把世家進府之路堵死,保住他最后的底限。

  這底限與他的童年和成長有關,他的母妃早年亡故,殿下像一株野草般在六宮長大,無寵也是好事,沒有人會注意到他,他的皇兄皇弟因為得寵的母妃而夭折時,這位小殿下無人問津。

  他不愿意讓自己的內宅也變成深宮那種,最后留下不同母親的孩子自己都數不過來。

  晉王雖窮途末路,內心卻還堅持著屬于自己的那方天空,他向奚重固堅持自己的親事自己會安排,請他再等上一等,昭告慶王定親后,就是他。

  慶王那年沒有定親,這是兩個人都沒有想到,隨后宮里的賜婚和前兩年一樣的到來,也許這是當今給晉王的一個出路,在京里找個靠山就可以對抗魯王,奈何梁仁對他的父皇怨念深重,他寧肯娶奚重固隨手一指的姑娘為正妻,也決不接受父皇看似善意的安排。

  魯王這個時候恨梁仁從哪里鉆營到奚重固還有胞妹沒有成親,梁仁會說他事先也不知道。

  魯王生了一會兒氣也拿不出有效的辦法,如果是遭到南興兵馬的猛烈還擊,他可以再派兵馬前往,現在是奚重固插手,不管魯王派多少兵馬過不去中成省不說,還不見得是奚重固對手。

  帶著憤慨他讓曹夢星召集眾人商議對策,晉王梁仁的這一手讓南興拉開距離,魯王沒法認承,他咽不下這口氣。

  一連兩天魯王在怒火之中,直到這天的下午奚重固再次送來大木盒子,又是兩顆人頭,至此,魯王派往南興的八員將軍死了一半,魯王在這個晚上恢復鎮靜,他再離魔怔不遠,別說稱霸全國,在自己的封地上就快霸不起來。

  心有所感的他派出死士接應余下的四員將軍,卻在又過兩天,又收到奚重固送來的兩顆人頭。

  整個魯王府默然,空氣里充滿令人窒息的成分,不知道原因的家人們走路戰戰兢兢,知道原因的家人們紅著眼睛,在這種天崩地裂般的摧毀感里,魯王奇跡般的恢復。

  他在會議上痛心疾首:“是我失策,小看梁仁小兒,但!”兩眸炯炯:“這影響不到我的大計,列位,成大事者千磨百難,奚重固不過是大江大浪中的一掬水罷了,我何曾正眼看待過他!”

  接下來向死去的六員將軍進行撫慰,每家送去若干錢財。

  同一天奚重固和主管中成省的大員相見,把失去主將的六支兵馬清點給他,鼻子里哼氣的奚將軍沒好態度:“你拿去,魯王殿下面前做好人,至于我,你轉告他,再有肆意穿過本省的行徑,下回我一個不留。”

  主管的大人名叫蘇云清,他是個中立派所以聽到這樣的話不尷尬,他帶來的官員里一多半兒的不是滋味兒,都暗道奚將軍幫南興,以后要和魯王殿下離遠些的好。

  魯王殿下也好,奚大將軍也好,他們都惹不起。

  還有兩支兵馬去了哪里,反正在南興的地面上,奚重固交給梁仁處置,他安排停當打馬回轉,靜待京里的好消息。

  龍門商行的請帖送到時,承平伯夫人正和她的圈圈叉叉較勁,承平伯府的家業龐大,一年左右伯夫人也剛剛理出一個頭緒,悄然接手和隆盛商行的生意又添新的賬目,這讓她畫起圈圈叉叉覺得費勁,正在犯頭暈。

  茶香放下貼子,報著出處,伯夫人權當調劑拿在手上,見到秦氏的眼光含笑而來,她自語般的道:“荷花商會剛結束,這七月度哪有商會?”

  反正她的記憶里沒有,這應該是八月商會的貼子,可是八月有個中秋,差不多的商人都有思鄉情,荷花商會后近途的商人就消失不見,直到秋天過后的商會開始再出現。

  中秋的物品一般在去年及當年的夏天以前交易完畢,南興的八月基本沒有商會,臨時有哪一家忽然遇到一批貨物召開一次,也是寥寥無幾。

  伯夫人自己先看貼子,努力的認幾個字,外面隨時有管事的婆子侍候,看不懂的字讓找個認識的人講解,聽完,她恍然大悟。

  沒錯,在她的記憶里有這回事情,剛才沒有想到是過往的年頭里,尤二姑娘從沒有出席的資格,偶爾的聽到別人談論都是奢侈。

  秋季是馬匹肥壯的季節,在全國擁有大小馬場的龍門商行提前于夏末舉辦英雄大會,搭幾個高臺,遍撒一把英雄貼,到時候有打斗取樂的,也有招攬伙計的,也促成馬匹的交易。

  同時向三山五岳提高龍門商行和鏢局的名頭,這種英雄大會并不僅限于南興舉辦,而是全國幾處馬場一起進行,有在南興新露頭角的好漢們,你們就往南興的英雄大會來,有往外省去的好漢,就近參加。

  行家一伸手,輸贏都往往不用分的太明白,以后見到“龍門”二字的商隊旗幟也好,鏢旗也好,麻煩您老讓個地兒低個頭兒先,畢竟咱們是英雄大會上過了招,彼此斤兩都有數。

  一只腳踩入江湖門檻的龍門商行,這種大會圖的是個以武會友,免得以后狹路相逢傷和氣,又賣了馬匹,又結交本地的新好漢,又可以請本地鄉紳看個熱鬧,看看龍門商行永遠是武行里的頭一份子,家里有活您說話,龍門商行決不退后,反正收銀子不是嗎,而您能跌這頭一份子的價兒?

  凡是龍門商行舉辦過英雄大會的地方,好漢們有不成文的規矩,“哎哎那位新在這地界上的你別橫,有能耐英雄大會上過過招,讓爺們看看你的能耐,否則本地的飯碗你別端”,要么就是“誰敢小瞧某,某英雄大會上過了招的”。

  承平伯夫人今年有份參加,不是屠巨山領會到伯夫人向他多打幾次招呼的用意,都是南興居住,有些事情外人看得更真,晉王府的好漢們保護承平伯夫人,瞞不住屠巨山這種眼神尖亮的好漢,屠大掌柜想不到伯夫人打算青睞一批護院。

  請帖自然不能少,殿下肯照顧的人,大家和氣些不會有錯,至于伯夫人要守寡她不出來,那是她的事情,禮多人不怪就好。

  承平伯夫人想到這種請帖的用意以后,喜滋滋兒的拈著不放,十七歲的她又有些孩子氣出來。

  以前她是做完活計,倘若雜貨店外有看過英雄大會的人講述,悄悄的聽會兒。

  現在她可以親身觀看,回來就可以扮一個說書的,說不定現場相中幾個得力的護院呢,這請帖到的真是時候。

  嚷道:“姨娘,你和我同去,這大會好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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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感覺這種標題回頭找起來不會容易,話說仔又看到幾位老讀者,開森。

大熊貓文學    承平伯夫人的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