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省有著全國最大的熱帶雨林,占地面積廣闊到有兩千四百多平方公里,其中不僅沼澤、瘴氣、毒物眾多,也有著大型的猛獸棲息,更有著好幾個危險的無人區,就算是當地人都只敢在邊緣外圍活動,很少有人敢深入進去。
這邊頭天剛下過一場大雨,因此林子里的濕氣比往日要重許多,很多藏在地下的蟲子都被一場大雨給沖了出來,尋常的蟲子倒是沒有什么,但這些蟲子里面還有著不少的螞蟥,這就令人很是頭疼了。
這一次依然是祁淵打開的一道空間裂縫,大圣因為心急,搶著要頭一個先出去,結果他剛一腳踏出去就一腳踩進了稀泥里。
大圣的臉瞬間就綠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稀泥坑,一臉嫌棄地也懶得再把腳給拔出來,直接一個彈指過去放出了一縷火線,火光剛剛閃現就將他腳下的稀泥坑給燒得干干凈凈。
“我說......”大圣放完火后回過頭對剛從空間裂縫里出來的祁淵不滿地道:“你這次是不是又把門開偏了?本大圣怎么沒有感覺到一點噬魂族的氣息呢?”
大圣他當然感覺不到,因為祁淵壓根就沒將‘門’開在目的地,而是偏離了差不過十多里的林子里。
對于大圣的懷疑,軒轅天歌這次有話說了,她解釋道:“是我讓他這么做的。”
“為什么?”大圣狐疑地看向軒轅天歌,一臉‘小丫頭你是不是又不講道理要護短了’的表情。
“我有些猜測想要驗證一下。”軒轅天歌沒解釋太多,而是抬頭打量著四周。
這里不愧是國內最大的一個熱帶雨林,饒是如今的生態環境太惡劣,可這里似乎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即便這里沒有超能保護罩的保護,但她依然能聞到空氣中屬于植物的天然草木香。
此時他們正站在一塊灌木叢里的小空地里,而四周除了茂密的灌木,還到處都是參天大樹,這些大樹幾乎將整個天空都給遮蓋,只有極少幾縷陽光能夠從枝繁葉茂的樹干間灑進來。
遠處的密林里,鳥雀的聲音遠遠傳來,偶爾還能隱約聽見一兩聲猛獸的嚎叫聲。
軒轅天歌在仔細打量著四周,大圣等人卻被她先前的話弄得有些疑惑不解,見她半天都不接著說下去,大圣心急地問道:“你要驗證什么猜測?”
軒轅天歌卻搖了搖頭,只道:“先走走看,我還不太確定。”
她說完就要走,聞老板滿臉愁色:“不是,你的意思是咱們就這么一路走過去嗎?”
軒轅天歌走在最前面,聞言后連頭都沒回。
祁淵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含笑回頭看著聞老板,道:“十多里的路程而已,走走就當先熱個身了。”
“我是瘋了嗎?要這樣熱身?”聞老板嘴上不樂意,身體卻還是很誠實,在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了上去,但嘴里卻還在叭叭個不停:“何況我就是跟來看個熱鬧,你知道什么是看熱鬧嗎?看熱鬧的意思就是我不打架,就只是一個場外觀眾。”
祁淵這次連頭也不回了,語氣敷衍:“我們這里沒有‘場外觀眾’這一角,要不我現在再給你開一道門,你立馬轉身回去。想要當觀眾看熱鬧,你也可以選擇在帝都遠程觀摩。”
回帝都去那是不可能的,聞老板都已經跟了來,怎么可能還愿意再被送回去。
他無聲地撇了一下嘴角,將一直抱在手中的毛團子給夾在了胳膊下,企圖翹起蘭花指去拎起他那又些過長的衣角。
小乖不樂意地吱了一聲,一個翻身就麻利地翻到了他的頭頂上蹲著。
而走在聞老板身后的大圣卻一雙眼睛亮了亮,目光炯炯地從后面盯著那黑不溜秋的毛團子,一雙手也開始蠢蠢欲動。
“你消停點兒吧。”
就在大圣準備來個出其不意將毛團子從聞老板的頭頂上抓下來的時候,走在大圣身邊的梵音比他動作更快地摁住了他那雙蠢蠢欲動的手。
梵音一臉無奈地看著他,就跟看個無理取鬧的熊孩子似的,“那小東西的一口利齒,你是不是忘記了?”
大圣眨眨眼,想起了在西北時被這個毛團子一口啃出來的血印子,這才不甘不愿地收了手。
可大圣是個閑不住的主兒,他不去招惹小乖了,就立馬調頭改去招惹別人。
蒼遲本來走在最后面,大圣突然回頭過來盯著他,盯得蒼遲的心中立馬升起了警惕,問道:“你盯著我作甚?”
“這不是閑得沒事兒么,聊聊唄。”大圣笑瞇了眼,一看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在憋什么壞水。
蒼遲不改警惕之心,問道:“你想聊什么?”
雖然蒼遲夠警惕了,可他卻忘了,大圣這么能折騰的性子,你若是不搭理他還好,一旦搭理了他,那就是怎么也甩不脫的了。
沒看前面的佛子在一聽見他開口回應大圣后就已經露出了不忍的神色了么。
蒼遲沒瞧見梵音的表情變化,就算瞧見了也晚了。
大圣回身正對著他,一邊退著走,一邊開口道:“其實本大圣一直以來就有好幾個疑問想問你來著,但一直沒尋到機會,上次你跟著三丫頭來靈山看望小五,不巧我正好去了須彌城找金翅小雞崽玩去了......”
走在最前面的軒轅天歌突然回頭過來看了大圣他們一眼,那一眼中的情緒頗為復雜,就連祁淵都回過頭看了一眼過來。
沒辦法,當爹媽的突然聽見了自家崽兒的名字,總是忍不住會多關注一點兒的。
可大圣卻沒發現前面看過來的目光,他笑吟吟地瞅著蒼遲,接著道:“我聽說她們軒轅家每一代的傳人從出生起就有著一條神龍守護,而那條神龍則是你的分身,可為什么小五還有六丫頭是分身,到了三丫頭那里卻是你的本尊在守護?”
蒼遲聞言一愣,他沒想到大圣居然是問這個,心中的警惕倒是放下了些,解釋道:“也不只是天音才是我本尊在守護,若沒有意外的話,其實每代傳人都是我本尊在守護。”
蒼遲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前面的軒轅天歌,又道:“但這一代軒轅家太爭氣了,居然一氣兒生了三個丫頭。三個丫頭中天音最大,她從一出生就是這一代驅魔龍族的正經傳人,我的本尊就自然守著她了,我也沒有想到沒過幾年,軒轅家又同時添了小四和小五。”
大圣眨眨眼,蒼遲繼續道:“軒轅家七千多年來很少出現一代當中會有兩個丫頭的情況,更何況還是龍鳳雙生這種事情。小四和小五一出生,因為雙生原因,還在胎中小四就分去了小五一半的靈力,導致小四成了軒轅家這么多年來唯一一個擁有靈力的男兒,小五就成了軒轅家這么多代女兒當中靈力最弱的一個。”
蒼遲說起這事兒就是一把辛酸淚,“那倆小的雖然將一份靈力對半給分了,可請神龍卻一點兒不含糊,小五三歲請出她的守護神龍,小四五歲也跟著請了出來,我本尊就一個,還得一直守著天音,所以他們請出來的就只能是分身了。”
“那分身和本尊之間有聯系嗎?”梵音也好奇地問道。
蒼遲看了他一眼,點完頭又搖頭:“卻是分身從生出來那一刻起就應該是單獨的個體了,不過跟本尊之間還是有些聯系的,分身那邊的情況,只要我愿意,我都是能夠感知的。”
大圣不動聲色地瞇了雙眼,“那當年小五落到異世的時候,你的本尊就沒有感知?”
聽到這里,蒼遲突然有了一點兒危險的感覺了,他盯著大圣看了好幾秒,終于察覺出這潑猴好像是在翻舊賬,或者說他是在替小五那丫頭抱不平。
蒼遲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你現在這個表情是幾個意思?這是要跟我翻舊賬嗎?”
大圣看似不像個正經猴子,可一旦護起犢子來那真是又霸道又不講道理。
“不管是東大陸還是西大陸,又是梵境還是眾神之巔,它們之間都有著天道留下來的屏障阻隔,你覺得我在這種情況下能感應到什么?”蒼遲一臉無奈地解釋道;“最開始我隨著天音落到異世的時候,小五在人間界請龍還我能隱隱約約有所感覺,可隨著時間一長,這種感覺就徹底被切斷了,之后不論分身那邊發生什么事情,我這里都是一點兒都感覺不到的。”
“不對啊。”梵音這個時候仿佛化作了一個杠精,他一臉認真又誠懇地道:“當初小五還在妖域的的時候,清出的神龍曾經還化作了人形呢,甚至連你的斬龍刀都拿出來了。”
梵音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雖然一斬之后,那虛影就維持不住了,但真的就像是你本尊啊。”
“斬龍刀說是刀,其實卻是一種秘法。”蒼遲的臉都癱了,他剛給潑猴解釋清楚了,哪曉得佛子也來摻了一腳。“我本尊能用,分身自然也能用。只要自身靈力夠,足夠支撐起分身祭出斬龍刀就行。”
似怕這倆不相信般,蒼遲朝最前面的軒轅天歌指了指,道:“不然你們讓小六請個龍出來瞅瞅,小六丫頭一身的靈力可比當年的小五丫頭強了不知幾何,她請出的龍,分分鐘能祭出斬龍刀,而且還不會一斬之后就撐不住了。”
大圣:“......”
聊天就聊天唄,怎么還內涵上了呢?
梵音:“......”
咋地啦?靈力強了不起啊?都是親姐妹,分什么一二三四呢?!
大概是瞧見這二位的表情都不太對了,蒼遲摸著鼻尖訕訕一笑,其實他真沒內涵誰,也沒有嫌棄誰,只不過是嘴瓢了。
蒼遲連忙找補道:“別誤會我的意思啊,我守護了軒轅家七千多年,每一代的傳人都是我看著長大了,在我的心里,她們都是我親閨女,我都疼的。”
大圣和梵音微笑不語,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倒是走在最前面的軒轅天歌突然回頭看了過來,那一眼的情緒很是有些復雜,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木著聲音道:“我沒你這個爸......”
蒼遲:“......”
終于嘗到了被嫌棄的滋味了,果然不太好受。
而聽了一路的聞老板噗嗤一聲,樂道:“干/爹也行啊。”
這話祁淵就不愛聽了,目光冷幽幽地盯了過來,而一直老老實實蹲在聞老板頭頂上的小乖也重重地在他頭上一墩,發出了極其不滿地一聲哼。
“你......”聞老板被墩得腦袋一沉,險險地將一句粗話又半途吞了回去,他抬手將要將頭頂上的毛團子給抓下路,結果小乖的動作更快,咻地一下躍起,然后快速地沖到了前面軒轅天歌的肩上,站穩后,還不忘朝聞老板給了一個嘲笑的眼神。
聞老板氣得風度都不要了,青苗獠牙地撲了上去,罵罵咧咧地道:“老子今天非要把你捏死不可,這有我沒你,有你沒我......”
別看小乖圓滾滾的跟個黑毛球一樣,卻身手靈活著呢,聞老板才剛剛撲上來,它就立馬朝更前方躥了出去,身手靈活地接著附近的植被活藤蔓,幾個起跳就躥出去了老遠。
“你給我站住!”聞老板擼了袖子就要要追。
直到......
啪嘰一聲,小乖得意忘形,一個猛躥出去后卻并沒有落到原定的那條藤蔓上,而是詭異地拍在了半空,仿佛那里有著一道看不見的透明墻,它直接給拍在了上面。
聞老板猙獰的神色先是一呆,而后仰天大笑,幸災樂禍地道:“該——!遭報應了吧,叫你不是個東西。”
他還處在看小乖的笑話里,但軒轅天歌幾人的臉色卻是變了。
祁淵一步上前,擠開叉腰大笑的聞老板,一臉遲疑地站在了那堵無形的‘墻’前,緩緩伸手摸了上去。
軒轅天歌則揮手一招,將撞懵的小乖給重新撈了回來。
“鳳凰。”祁淵側頭看來,臉上的神色意味不明:“看來咱們之前的猜測還真才對了。”
“什么意思?”
大圣三人也快步走了過來,三人試探地伸出手,果然摸到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
軒轅天歌盯著屏障后面的雨林,若不是摸到這里有著一道屏障,她都快走到近前了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的地方。
她一手抱著小乖,斂了眉眼,冷笑道:“之前我就懷疑了,本該被核爆摧毀的雨林為何沒有受到一點兒損害。不是因為這一片的林子運氣好,而是早在當年戰亂的時候,這片林子其實已經被毀了,只不過被人移花接木,瞞了這許多年而已。”
說著,她伸出指尖在面前的這道看不見的屏障上面戳了戳,接著道:“以此屏障為界,咱們所站這邊是真正的雨林,而這道屏障之后的便是山河社稷圖!”
“山河社稷圖?!!!!”
大圣嘶了一聲,整個人都快趴在屏障上,可不管他怎么盯著屏障后的林子打量,他都沒發現任何異常。
“可這就跟咱們這邊的雨林是一模一樣的啊。”大圣一臉狐疑,“本大圣的火眼金睛都瞧不出任何違和的地方。”
“到底是上古神器,自然也有它的不凡之處,何況這件神器當年還是女媧的法寶。”梵音一臉若有所思地道:“不過這山河社稷圖也的確有些意思。”他偏頭看著軒轅天歌,“小六你方才的話的意思是說,自這道屏障之后的一切山林都是山河社稷圖所化的?”
“嗯。”軒轅天歌點頭,“山河社稷圖本就是一副山河畫卷,弄出一個一模一樣的雨林來也不稀奇,只是我沒有想到般若居然這么狡猾的移花接木,甚至以假亂真了這么多年。如若今天不是我們親自來一趟,只怕我們還發現不了這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