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室里,王盛已經被嚇得徹底崩潰,他整個人都縮在墻角里瑟瑟發抖,嘴里還在不斷地喊著‘你不要過來’、‘你是怪物’、‘不要殺我,我不想死’之類的瘋言瘋語。
而觀察室外的毛若錦等人則是目瞪狗呆地看著崩潰中的王盛,不可置信地道:“這家伙怎么就瘋了?”
“心理承受能力太差。”祁淵倒是淡然地道:“原本他就因為夙離的告知而在心里疑神疑鬼了,他嘴上說的再不相信,可心里到底還是相信了,然后再加上鳳凰剛剛刺激了他一個大的,他的心理防線連同精神一起就都崩潰了。”
就這樣?
毛若錦和藍淘淘對視一眼,臉上還帶著不可思議。
而事實就是這樣簡單,王盛說到底其實還是一個普通人,哪怕他突然擁有了異能,但他卻是作為普通人活到這么大的,對于一些離奇的事物與人,他的接受能力依然不高,以前他還能仗著自己擁有異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還能日天日地,然而一旦剝開了他所擁有異能的真相后,他就被打回了原形,甚至在他的心里比起那些從未得到過異能的人更為怕死。
軒轅天歌對待王盛的做法就很直接粗暴,你不是仗著自己擁有異能后就以為自己就能為所欲為了嗎?那她就告訴他,這個世界上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并不少,而比他更強的人也有,所以當軒轅天歌粗暴的壓制住了王盛后,王盛就徹底廢了。
這會兒的王盛別說使用異能了,只怕他都恨不得從來都沒有擁有過異能,也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異能的存在。
然而不管王盛現在在心中怎么后悔,可一切都晚了。
當他對著軒轅天歌再次使用了他的能力后,他體內原本不多的生命力又流失了一半,甚至于連他本身都出現了變化。
縮在墻角里的王盛感覺到了自己變得衰弱,那種行將朽木的衰弱感令得他崩潰的精神清明了一瞬,然而當他突然瞧見自己雙手時,王盛發出了一聲不似人的慘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怎么會變成這樣?”
王盛的年紀不過二三十歲,本是一個人最鼎盛的年紀,可如今他的一雙手卻如同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的手,雙手干枯如骷髏,仿佛只剩下了一層皺巴巴的皮,而他雙手的手背上布滿了老人斑。
軒轅天歌垂眸看去,只一眼她就將目光轉到了王盛的臉上,不僅是他的手變成了這般蒼老的模樣,就連他的臉,或者是衣服下的身體,都變成了這般蒼老的模樣。
王盛一邊慘叫一邊顫抖著雙手摸向自己的臉,當他摸到的乃是一張皺巴巴的臉龐后,他的慘叫聲越發高昂,“怎么會這樣?我究竟是怎么了?!!!”
軒轅天歌抓著手中那股透明的氣澤,她能感覺到那股氣澤正在緩緩消失,而她卻無動于衷地看著王盛,淡漠道:“這就是你使用異能的代價。”
她將抓著那股氣澤的右手朝他緩緩攤開,“你的生命力正在消失,而你的生命也即將走到盡頭,這樣的你,你還覺得自己是天選之人嗎?”
王盛呆滯地看著她的右手,雖然他什么都瞧不見,可他卻隱約明白了什么,他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如同走到絕境的困獸,朝軒轅天歌伸出了干枯如柴的雙手,嘴上喃喃地道:“給我!把我的生命力還給我......”
然而他才剛蹣跚地走了兩步,卻又身體一晃,噗通一聲摔了下去。
軒轅天歌往后退了兩步,避開了他伸過來想要抓住她的腳的手,淡淡道:“我沒辦法還給你,而且,抽取你生命力的人也不是我。”
隨著她的話音還未落,她手中的那股氣澤徹底消散。
軒轅天歌尋著氣澤消散的規矩,不動聲色地瞇了瞇雙眼,而后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之下,她垂著身旁的左手,卻微不可查地動了動指尖。
當確定有著什么東西隨著那股氣澤一起消失后,軒轅天歌這才轉身離開了觀察室,至于還趴在地上掙扎的王盛,卻徹底被她給無視了。
“那家伙怎么辦?”
等軒轅天歌從觀察室里出來后,夙離指了指里面的王盛對她問道。
看王盛的狀態,最多只有幾天好活了,將他一直關在這里,等他死了后他們還得為他收尸,可一想到那家伙做了些什么喪心病狂的事兒后,夙離一點兒都不想給他收尸。
可不把他關在這里,難道將這個家伙送去公安局么?就他現在這個狀態,可怕在半路上就得掛了,而且他現在這個模樣,怎么把他送還給公安局啊?
“先關著,等他死了再說。”軒轅天歌無所謂地道。
但藍淘淘卻有點不甘心,憤憤不平地道:“就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吧?”
“那你還想怎樣?”毛若錦斜睨著她,似笑非笑地問道:“莫非你還想要鞭尸不成?”
鞭尸什么的自然是不可能的,可就這樣讓這個家伙死了,藍淘淘又十分的不甘心,“他都還沒贖罪呢。”
“那簡單啊。”軒轅天歌看著藍淘淘一笑,然后指了指身邊的祁淵,道:“等人死了后,讓他們地府的勾魂使把魂帶去地府,屆時他若是要上刀山還是下油鍋,你全程跟著去看看不就行了,你還能叫他給你一張特殊席位的票,近距離的欣賞呢。”
藍淘淘一呆,然后看向祁淵,眨巴了下眼睛,竟然還有點心動地問道:“真的可以這樣嗎?”
祁淵微微一笑,反問:“你覺得呢?”
藍淘淘:“......”
她覺得不可以!
看著瞬間萎靡下來的藍淘淘,軒轅天歌無語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打著哈欠地往回走,一邊走一邊道:“先就這樣吧,這兩天你們也辛苦了,明天放假一天,都好好休息休息。”
“又放假?”夙離不滿地跟了上去,“你們都跑去放假了,剩下的事情誰來做?”
毛若錦一聽要放假后跑得比誰都快,兩三步地越過夙離和軒轅天歌,然后轉身看著他們一路倒退著走,“自然是你做唄,別忘了給咱們這次要獎勵啊,小六當初在河西市的時候可當著那么多的人面都說過的,等這次感染者的事情一解決,就要給咱們的獎金翻倍。”
藍淘淘也追了上來,附和道:“是啊,這可是小六親口說的。”
“什么?”夙離露出了吃人的表情,無比憤怒地瞪著軒轅天歌,怒道:“你是不當家就不知道柴米油鹽有多貴是吧?獎金翻什么倍?誰同意了?”
軒轅天歌笑著拉住祁淵,沖夙離道:“自然是我同意的。”
“你同意的就你去發這個錢。”夙離想要撂挑子了,“反正我是發不出來翻倍的獎金。”
“你是不是傻啊?”軒轅天歌笑瞇瞇地瞅著他,意味深長地道:“誰說這個錢要我們自己發了?你不會去找上面的人么?這次的危機可都是咱們解決的,找他們要報酬不為過吧?”
原本還憤怒地想要撂挑子的夙離聞言一愣,而后反應了過來,一雙狐貍眼中頓時冒出了精光,“對啊,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咱們可以要報酬的。”
夙離露出了守財奴的模樣,他風風火火地越過一行人搶先朝外面走去,邊走邊還在道:“不行,我得回去好好算算,這一次的報酬得跟他們要多少,絕對不能算錯了,說不定這一次不僅能給所有人的獎金翻倍,咱們樓里的一些設備也能換新的呢。”
一行人出了空間后,夙離就鉆進自己的辦公室里沒再出來過,而軒轅天歌則是跟樓里的人打過了招呼后就和祁淵一起準備回家。
同他們一起離開的還有毛若錦。
看著不斷下降的電梯,軒轅天歌偏頭看著靠在角落里的毛若錦,問道:“你這么早回去做什么?”
“去店里看看。”毛若錦聳聳肩,苦大仇深地道:“感染者出現后,我已經好幾天沒回去了,也不知道我家老李獨守空房寂寞不寂寞。”
“你就算天天都回去,他也沒跟你住在同一個屋里吧?”祁淵嗤笑了一聲,目光戲謔地打著毛若錦,道:“李靜山會不會寂寞我暫時不清楚,但你肯定是寂寞空虛冷的。”
這就有些扎心了。
毛若錦一臉便秘地看著祁淵,你不說實話會死嗎?
顯然祁淵是不會死的,他不僅不會死,還十分高調地顯擺自己跟他不一樣,“我和鳳凰住在同一個屋里。”
突然被波及的軒轅天歌:“......”
特別扎心的毛若錦:“......”
祁淵還在顯擺:“不僅住在同一個屋里,還睡在同一張床上。”
這就是有些過了啊!
軒轅天歌不動聲色地掐了祁淵一把,示意他閉嘴。
祁淵卻跟沒感覺似的,任由她掐著自己腰間的軟肉,并對毛若錦露出一個‘羨慕嫉妒吧’的眼神。
被顯擺的毛隊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三遍‘老子打不過他,要忍耐’后,電梯叮地一聲到了一樓,門才剛剛開了一半,他就立刻閃身躥了出去。
“小六,我先走了。”
毛隊長迫不及待離開的背影,生生讓軒轅天歌看出了幾分慌不擇路,就跟他身后追著一條惡狗似的,話音都還沒有落下,他人已經躥出了大門,轉個眼就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軒轅天歌拉著祁淵走出電梯,并無語地看著他,“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祁淵點頭,微笑道:“特別有意思。”
“幼稚。”軒轅天歌白了他一眼,并甩開了他的手,大步朝外面走去。
祁淵追著她身后,二人一路去了寫字樓外的停車坪,在軒轅天歌掏出車鑰匙準備解鎖的時候,他伸手搶過了車鑰匙,沖軒轅天歌揚了揚下巴,道:“坐副駕去,我來開車。”
軒轅天歌被搶了車鑰匙也無所謂,反正這車就是他的,他來開車就他開車,不過她在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時,對祁淵微笑道:“送我回軒轅山莊。”
正準備坐進車里的祁淵:“......”
這跟他手里的拿著的劇本不一樣啊!!!!
直到二人都坐進了車里,祁淵卻沒有立刻啟動車,而是偏頭看著軒轅天歌,謹慎地問道:“鳳凰,你是想要逃避給我解釋,所以才想回軒轅山莊嗎?”
“想什么呢。”軒轅天歌一邊扣好安全帶,一邊抬頭看著他無奈道:“我是真想回去看看。這兩天帝都發生了這么多的事兒,再加上我二哥還遭到了埋伏,如今雖然事情都解決了,我難道不應該回去看看?況且......”
軒轅天歌笑了笑,道:“我沒有要逃避的,你想知道什么,我能不告訴你么?用得著‘逃回’軒轅山莊去躲你?”
祁淵啟動了車,慢慢將車開出了停車坪,“這誰說得清楚,你要不想說實話,我就算是問了也沒用啊。”
黑色的跑車混入了車流中,軒轅天歌看著車窗外的景物一一閃過,淡淡笑道:“沒什么可隱瞞的,你要想問,現在就可以問。”
“是嗎?”祁淵盯著前面,也笑了,問道:“那你的言靈是怎么回事兒?還有你的頭發。”
“我說了是秘法啊。”軒轅天歌一嘆,在祁淵一眼斜過來的后,又道:“真的是秘法,不過是永久性的秘法。”
“什么意思?”祁淵皺眉,卻在心里給自己的智腦下達了指令,智能AI立刻接管了跑車的權限,開啟了自動駕駛的程序。
祁淵騰出了雙手和注意力,他側身看向軒轅天歌,沉聲問道:“什么秘法?”
“我將雙相融合了。”軒轅天歌淡淡道:“你知道鳳凰有雙相吧?一相為善,一相為惡。當年我從破空后,雙相一直是分開的,不過這次為了找到最后的一個祭壇,我將分開的雙相融合在了一起。”
“所以,你才重新擁有了言靈?”祁淵臉上的神色卻沒有絲毫的放松,他緊緊盯著軒轅天歌,道:“甚至在觀察室的外面,我有那么一瞬間覺得你回來了。”
軒轅天歌偏頭看著他,笑道:“你沒有感覺錯,融合了雙相之后,我的確是真的鳳凰,即便我沒有鳳凰真身,我也是鳳凰,或者說我是擁有著天道血脈的鳳凰。”
“那融合雙相之后,對你有什么影響么?”祁淵追問道。
軒轅天歌笑了笑,“想什么呢?鳳凰本來就擁有雙相,即便是融合了,對我又能有什么影響?”
可祁淵卻不太相信她的這個回答,直言道:“既然沒有影響,那當年你怎么不融合?”
“因為沒必要啊。”軒轅天歌嘆氣,“從前的我根本不需要融合雙相,當世也沒有誰能打得過我,可現在的我卻不一樣啊,我不能拿回鳳凰遺骨,否則血海里的那些生物就鎮不住了,到時候還會連累你們地府,可不拿回遺骨我就無法擁有鳳凰真身,也就不是真正的鳳凰,倘若般若這個時候傷好了又出來興風作浪,我不會是他的對手。可融合了雙相后卻不一樣,即便我沒有拿回鳳凰遺骨,也依然沒有鳳凰真身,可我卻還是回來了,哪怕般若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興風作浪,我也有信心將他打得半死不活。”
祁淵仔細地看著軒轅天歌的神色,并沒有從她的神色中看出什么異常來,他點點頭,又道:“可終究沒有鳳凰真身就還是不如從前吧?”
“那是自然。”軒轅天歌點頭承認,但她卻笑道:“可那又如何?我如今走的可是人間道,就算不如當年,但也同樣能走到至高之境。人族之主不需要混天鳳凰來做,需要的是真正的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