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特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市局刑偵科的辦公室里,賈苗苗瞪著她的一雙杏仁眼,盯著桌上的好幾份尸檢報告,一臉匪夷所思地道;“就算是狂犬病傳染也沒這么快的啊!傷人的那個就不說了,就被傷的這幾個路人,怎么也就死了?而且連尸檢都沒有查出來他們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衛禹丞一臉陰沉地抄著手靠在窗戶前,指尖夾著的煙都已經快燒到頭了,煙灰全都落在了他的褲子上。
宋琛揉了揉眉心,被賈苗苗的大嗓門給震得腦門突突地疼,“先等著吧,等六道的人來了后再說。”
“宋副,昨兒晚上出事兒的地點可是在鬧市區。”賈苗苗也頭疼地道:“當時那么多的人都看著的,雖然醫院的消息被咱們暫時給封鎖了,可醫院畢竟人多口雜,萬一這消息傳了出去,外面的輿論什么的又得翻天了。”
賈苗苗說到這里頓了頓,她看了一眼站在窗戶前的衛禹丞,見他臉色陰沉又一聲不吭,將后面剩下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別說醫院人多口雜了,還有死在家里的那幾個傷者,人家家屬也同意把遺體拉過來給他們做尸檢了,可他們若是給不出個說法,死者家屬也不能同意啊。
辦公室里突然安靜了下來,氣氛十分沉郁,好幾個年輕刑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偷偷地卻瞅他們兩位隊長的臉色,可瞅了好幾眼卻誰都不敢開口說什么。
軒轅天歌就在此時推門走了進來,她來得急,連口氣兒都沒喘勻,就先被屋里的沉郁氣氛給弄得一愣,而后慢慢掃視一圈,開口打破了這股沉郁又壓抑的氣氛。
“這是怎么了?”她輕輕喘了一口氣,笑道:“你們個個都這么嚴肅,我差點都不敢進來了呢。”
因為她的到來,一直陰沉著臉的衛禹丞總算緩了一些臉色,宋琛更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勉強笑道:“可算是來了,就等著你們來呢。”說著又往軒轅天歌的身后看了一眼,可他卻發現后面似乎并沒有六道的人了,他詫異地問道:“就只有你一個人來的么?”
“我一個人就夠了唄。”軒轅天歌笑著緩和氣氛。
她話雖然是這樣說,可實際上卻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急著過來看情況,所以并沒有帶上六道的其他人,而祁淵雖然是同她一起出來的,但祁淵卻是直接去了云港。
云港鬼市的事兒也有些棘手,龍笑查出了點兒不同尋常的東西,只能讓祁淵親自過去看一看,但眼下卻不是對衛禹丞他們說這個的時候,所以軒轅天歌直接將此事給略了過去。
“你一人也確實夠了。”衛禹丞丟了指尖夾著的早已熄滅的煙頭,朝軒轅天歌大步走來,沉聲道:“先帶你去看看尸體。”
軒轅天歌知道衛禹丞他們是著急了,所以也不再多說什么,點點頭就準備跟著他去法醫科那邊的解剖室。
宋琛和賈苗苗也想看看那幾個死者的死因究竟是怎么回事兒,所以二人立刻也跟了上去。
一行四人匆匆去了六樓的法醫科,直接推開了走廊盡頭解剖室的大門。
屋內泛著一股冰冷的涼氣,五具尸體并排躺在解剖臺上,而穿著白大褂的幾個法醫們都一籌莫展地守在幾臺儀器前,正在輕聲交流著什么。
衛禹丞拿過一旁的鞋套遞給軒轅天歌,又給自己拿了一雙穿好后就直接走了進去,他目光掃過那幾具已經縫合好的尸體,對幾名法醫中的其中一位問道:“張主任,結果如何了?”
站在儀器前的張主任聞言后立刻回頭看來,但他的目光在看見跟在衛禹丞身后的軒轅天歌后,張主任的眼睛就頓時一亮。
這位張主任正好是當初跟著刑警大隊去紅葉山給江鵬海做簡單尸檢的那位!
大概他是見過軒轅天歌的神奇手段,所以張主任直接略過了衛禹丞,而是熱情地朝軒轅天歌伸出了右手,快步走了過去,“哎呀,您來得正好,我們這會兒正發愁呢,您趕緊來幫我們看看,這幾個死者他們的死因是不是也跟那什么蠱蟲有關。”
張主任這話說的不遮不掩的,宋琛他們倒是知道一些所以并不見怪,但他身后的那幾位法醫卻齊齊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神色,大概這幾位法醫都是無神論者,所以對于什么蠱蟲啊,神神叨叨的事情很是嗤之以鼻。可盡管是這樣,這幾位法醫也沒有露出什么不妥的神色,個個站在儀器前,保持著一種禮貌的微笑。
軒轅天歌伸出右手同他輕輕地握了一下,而后挑眉往解剖臺上看了過去,“是不是蠱蟲還得看看才知道。”說著她就直接越過張主任往解剖臺走了過去。
其他人見狀后也趕緊跟了過去。
一群人圍在解剖臺前,直勾勾地盯著軒轅天歌,可她卻仔細地一一看過每一具尸體,等五具尸體都看完之后,方才開口道:“我并沒有感覺到他們體內有蠱蟲的氣息......”
一聽她這話,另外的幾名法醫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然而還不等他們開口說什么,就聽軒轅天歌繼續道:“雖然不是蠱蟲,可他們的身上卻帶著別的什么。”
“是什么?”衛禹丞急切地問道。
軒轅天歌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但卻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掌心朝下輕輕覆在了一具尸體的臉上。
其中一名法醫正想要開口提醒她沒有戴手套,卻見軒轅天歌的掌心中突然泛起了淡淡的金光,這法醫立刻失聲,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別說是這位法醫了,剩下的法醫和張主任也是齊齊抽了一口氣兒,臉上的神色同樣的匪夷所思。
軒轅天歌輕輕垂著眸,旁若無人地用右手從死者的臉上輕輕拂過,就跟在掃描什么似的,先是臉龐、然后是脖子,一路往下最后停在了尸體的胸前。
“他們體內帶著一股狂躁的沖勁兒,也正是這股沖勁才導致了他昨晚在鬧市區突然發狂傷人。”
軒轅天歌淡淡地收回了手,而被她檢查的這具尸體正好就是李廣亮。
隨即,她又以同樣的手段一一探查過另外四具尸體,得出了結論也是一樣。
宋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遲疑地問道:“那他們體內的那股狂躁的沖勁兒究竟是怎么回事兒?又是怎么來的?”
“因為是往體內攝入了什么東西。”軒轅天歌狐疑地道,但李廣亮究竟往自己體內攝入了什么東西,她卻是不知道的,她盯著李廣亮的尸體遲疑了片刻,又道:“李廣亮是‘源頭’,而另外幾個死者則是被他傳染的,只要知道李廣亮究竟給他自己攝入了什么,我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這不可能!”
軒轅天歌的話音一落,其中一名年輕的法醫立刻就出聲反駁道,雖然他承認衛隊帶來的這位年輕姑娘的確有些神奇的本事,可他更相信精密的儀器和他們幾位法醫聯手做出來的檢查結果。
年輕的法醫皺眉道:“李廣亮的體內并沒有攝入什么其他的東西,我們在為他做尸檢的時候也并沒有查出來,他的器官還有血液當中都是干干凈凈的。”
軒轅天歌被當面反駁倒是沒說什么,反而在聽完年輕法醫的反駁之后,若有所思地盯著幾具尸體,而后似想到了什么般,問道:“那你們給他們做過基因檢測嗎?”
基因檢測?
幾名法醫同時一愣,明顯是沒有做過,但正常尸檢的時候也不會想到做基因檢測啊!
可衛禹丞卻了解軒轅天歌,她不會說什么沒用的話出來,所以他立刻對張主任道:“給這幾個死者都做一次基因檢測。”
有了衛禹丞的話,張主任也立刻開始著手安排,解剖室里頓時又緊張了起來。
軒轅天歌看著開始忙碌起來的法醫們,臉上的神色依然帶著若有所思,衛禹丞見狀后忍不住問道:“你怎么hi想到基因檢測這一塊?”
聞言,軒轅天歌回神,看著他淡淡一笑,道:“既然尸檢都檢測不出來究竟是怎么回事兒,那就做個更全面的檢查好了。而且......”她話音頓了頓,繼續道:“我有一種感覺,覺得基因檢查或許能查出點兒什么來。”
沒有什么原因,也不是她看出了什么,而是一種直覺,軒轅家的女人在這方面上的直覺總是驚人的準。
要做基因檢查不是什么輕松的事兒,至少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做出來的,所以軒轅天歌他們退出了解剖室,站在走道上安靜地等著法醫們的結果。
六樓法醫科平時就很冷清,這會兒法醫們都關在了基因檢測室里,整個六樓就顯得有些空蕩蕩的了。
在等待的過程中,軒轅天歌百無聊賴地在跟祁淵發消息,詢問云港鬼市那邊鉛筆小說 的情況。
而祁淵那邊正好已經到了云港鬼市。
自從云港鬼市出事兒之后,鬼市就已經關閉,祁淵站在云港西區的一棟爛尾樓前,打量著空無一人又臟亂的四周,明明是艷陽高照的時節,可偏偏這里總是有著一種揮之不去的陰冷。
他不緊不慢地朝樓里走去,當在進入樓中的那一瞬,空氣中仿佛蕩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波瀾,而祁淵的身形也在下一刻忽然扭曲了一瞬,緊跟著就在原地消失不見了蹤跡。
這樓爛尾的大樓就是云港鬼市的入口,祁淵在樓前消失后就直接進入了鬼市。
鬼市的入口處,早就接到消息的龍笑已經等在了這里。
當瞧見祁淵的身影出現在入口處時,穿著一身修身西裝看似職場精英的龍笑立刻扭著腰就迎了上去,翹著蘭花指就妖妖嬈嬈地喊道:“少帝,您可算是來了。”
祁淵淡淡地瞅了他一眼,龍笑那妖嬈的舉動立刻僵在了原地。
祁淵:“這里也沒有外人,妖妖嬈嬈的這一套就收起來吧。”
龍笑雖然是男子,長得卻比女人還妖嬈漂亮,然而在聽了他的話后,他果斷的收起了妖嬈的做派,正經又內斂地道:“太習慣當一個妖艷小賤賤了,一時間有些改不過來。”
明明長著一張過分妖嬈漂亮的臉,可一旦正經起來后他那張妖嬈漂亮的臉蛋也一點兒都不顯得娘氣,反而有種特別的精英式男人味。
祁淵似笑非笑地輕哼了一聲,抬步朝前走去,空蕩蕩的鬼市一個鬼影子都瞧不見,看上去格外的凄涼。
“你發現了什么,仔細同我說說。”
龍笑跟在他身后一步的距離,聞言后立刻認真地道:“就那天事發后,鬧事兒的那幾個人被分食了個干凈,從那些普通人身上肯定是查不出什么了,可沒兩天鬼市里的一些老油條們就突然發了狂,要不是我一直守在這里早有防備,只怕那些家伙們就又會出來傷人。”
“發狂了?”祁淵皺眉看向他。
龍笑點點頭,肅然道:“對,經過一番調查,發狂的那十多個家伙們都是生吞了那幾個普通人血肉的,所以我完全有理由懷疑,它們是被那幾個普通人給傳染的,至于傳染的源頭是什么......”
龍笑的臉色有些尷尬,偷偷瞅了祁淵一眼后才接著道:“屬下還暫時沒有查出來,所以只能請您前來看看了。”
“發狂的那些家伙在哪兒?”祁淵問道:“還活著嗎?”
“額————!”龍笑的臉上的尷尬之色又僵硬了幾分,他心虛地道:“都死了。”
他話音剛落,就見祁淵將高高的挑起了眉,龍笑又飛快地道:“不過尸體都放在九間坊的倉庫里。”
祁淵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走吧,先去看看。”
云港鬼市里的九間坊不再是那種停靠在河岸邊的巨大樓船,而是一座分外闊氣的閣樓。
閣樓共有四層,這里是云港鬼市有名的銷金窟,但凡來云港鬼市的人,卻沒有來這里玩過的都算是白來了一趟。
然而往日里最熱鬧的地方,也安安靜靜的見不到什么人,甚至連坊里的侍者都瞧不見一個。
龍笑帶著祁淵一路從繞過九間坊后面的小巷子去了倉庫,平時存放酒水的倉庫里被清理了一塊空地出來,并排放著十五六具奇形怪狀的尸體。
祁淵站在這一排尸體前,垂眸掃了一眼后問道:“沒有那些老鬼們?”
“沒有。”龍笑回答道:“普通人的血肉對它們沒有什么吸引力,它們只對靈魂感興趣,血肉什么的都被這十多個家伙給分食干凈了,至于靈魂則是被好幾個老鬼給吞噬了,但那幾個老鬼卻沒有任何事兒,只有分食了他們血肉的這十多個家伙們出事兒了。”
“所以......”祁淵若有所思地道:“是血肉的問題,而靈魂則是沒問題的。”
“對。”龍笑看了他一眼,遲疑地問道:“少帝,您要不要檢查一下它們?屬下實在是檢查不出來有什么問題。”
祁淵盯著地上的尸體們沒說話,但卻緩緩抬起了右手,指尖上有著一縷黑氣突然冒了出來,那縷黑氣緩慢地纏上了其中一具尸體,而后迅速地鉆了進去。
祁淵操控著這縷黑氣,仔細檢查著尸體里的情況,他輕輕垂著眼皮,淡淡地道:“體內有股狂躁的勁兒,這股勁兒是外來的,應該就是來自那幾個普通人的血肉中,至于是什么東西,我也不清楚。”
龍笑聞言懵了一瞬,連少帝都不知道那可怎么辦?
但祁淵卻撤回了那縷黑氣,看著一臉懵的龍笑,淡淡地吩咐道:“帶上一具尸體,跟我去找一個人,或許他會知道一些什么。”
他把話一說完就轉身出了倉庫,龍笑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么,然后二話不說,彎腰就扛起了其中的一具尸體在肩上,然后快速地追了上去,并嚷嚷道:“少帝,您等等屬下啊,咱們這是要去找誰啊?連您都不清楚的事兒,咱們還能問誰?是去問神君么?”
祁淵頭也不回地道:“去找聞老板。”
鉛筆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