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海底震蕩,造成了巨大的水龍卷,連帶著那艘長滿海草的沉船都在瞬間坍塌了下去。
夙離一把抓住差點被水龍卷給卷飛的藍淘淘,快速地在他二人四周撐開了一個防御結界,惡蛟見狀后連忙化作本體,也才堪堪穩住了自己沒被水龍卷給卷出海面去。
“老天!”藍淘淘瞪大了眼睛,隔著一道結界死死望著那水龍卷的中心里,吶吶地道:“小六這是做了什么啊?她是想要把靜海海底給掀個底朝天嗎?”
夙離眉心緊蹙,雖然他并不擅長打架,可在這里他到底是修為最高,所以剛剛震蕩一出現時,他就隱隱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氣息。
在那個祭壇里面,封著的好像是......
不等夙離繼續琢磨,那掃蕩著這方海底的水龍卷終于有了停止的跡象,而后便見被沉船碎片埋住的下面陡然爆發出了一股陰冷無比的戾氣。
戾氣化作實質,形成了大量的黑色濃霧,它們從沉船碎片的底部,迅速朝著四面八方蔓延了開去,而在這些黑色濃霧的里面,還夾帶著一陣又一陣的凄厲鬼哭聲。
藍淘淘震驚地倒抽了一口涼氣,駭然地看著那些在海底蔓延的濃郁黑霧,道:“這些都是什么玩意兒?是被封在祭壇里面的東西嗎?”
“是那些小姑娘的陰魂。”夙離神色陰沉,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沉船坍塌的地方,解釋道:“或者說是還沒有被完全煉化的陰魂。”
“還沒有被完全煉化?”惡蛟被這一幕也弄得有些發冷,它開口詢問道:“可是陰魂怎么會是這個樣子?”
夙離倒是不對它隱瞞,它問了,他也就順嘴解釋了,“就是因為它們還沒有被完全煉化,所以封在祭壇里面的陰魂全部被融合在了一起。”
“那它們這么被放了出來萬一跑了怎么辦?”藍淘淘看著向著四面八方蔓延開去的黑色濃霧,緊張地問道:“這玩意兒對靜海的環境會不會有影響啊?”
藍淘淘不愧是鮫人族的,都到了這種時候了,她第一個想到的還是海里的環境問題。
雖然夙離對藍淘淘關注的重點有些無語,但還是點點頭,道:“到底是陰魂,真讓它們這么跑了,對靜海這一片海域的確是會有影響,說不得以后這片海域會因為它們變成一片鬼海域,但凡是有船只經過這片海域,都會迷失在這里,甚至有可能還會造成人員傷亡的問題。”
藍淘淘一聽這話頓時驚了,連忙朝祭壇方向看去,“小六人呢?得讓她趕緊出來將這些鬼玩意兒給處理了啊,對付這種東西,咱們可不行啊。”
軒轅天歌此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埋在了沉船底下,但她那種不死系的變/態,夙離倒不怎么擔心她,所以在聽完了藍淘淘的話后,夙離將她往旁邊推開了一點,然后出動走出了結界,沖里面的藍淘淘道:“等不到她出來了,這些東西蔓延得太快,我先將它們困住,然后再等她出來后再解決吧。”
說著,夙離抬起雙手朝著四周猛地一抓,只見翻涌的海水頓時被什么給禁錮了般,連帶著那朝著四面八方蔓延的黑色濃霧都仿佛遇到了什么無形的屏障,然后全部停在了原地。
夙離周身銀光暴起,一股強大的空間之力突然朝著四方鋪開蓋地地卷了出去,在藍淘淘和惡蛟的震驚目光中,生生瞧見夙離把這片海域都給強行禁錮在了一個臨時撐出來的空間里面。
惡蛟看著夙離背影的目光閃爍個不停,這會兒它才總算明白過來,為什么這家伙會是那個什么六道的老大了,也就是這個時候它也才猛然驚覺,自己從頭至尾都沒有察覺出這個叫夙離的男人的真實修為!!!!
在修行者當中,一般察覺不出別人修為的情況只有兩種,一種是那人的身上帶著什么能夠屏蔽自己修為的法器,亦或是修習了什么隱藏修為的法門,第二種情況則是那人的修為比自己的高,且高到了無法去探知的程度。
別看惡蛟活了三千多年都不能化形,那是因為蛟這種妖物比其他妖都要困難,其他的小妖小怪們只要勤勤懇懇地修個幾百年,然后出去討個封就能修出人身來,但蛟不一樣,因為蛟生來就比別的小妖小怪要強大,所以它們受到的限制就更大,尋常的蛟想要化形最快也得修個千年之久,更何況這惡蛟天生資質太差,所以三千多年都沒有修出完整的人形來。
可即便是這樣,這惡蛟的實力可比當今那些已經修出了人形的小妖小怪都強大得多,看看先前被它逼得好不狼狽的藍淘淘就知道了。
如今的人間界就是一個末法時代,本身人間界就靈氣缺乏得緊,能夠成大氣候的精怪也是屈指可數,像惡蛟這樣的,哪怕它還沒有修出人形,甚至還沒有化龍,但凡它一出靜海,它也能算得上是一方大妖級別的存在了。
可偏偏能夠成為大妖級別存在的惡蛟卻一點兒都察覺不到夙離的修為,這就很讓惡蛟覺得驚恐了。
所以,這個叫夙離的男人,他究竟是什么修為?他還能隨心所欲的掌控如此強大的空間術,他又是什么身份?
此時惡蛟的心里正在不斷琢磨著夙離的身份和修為,但被它琢磨的夙離卻在禁錮住這方海域后,突然朝著祭壇的方向游了過去。
“老大?”
結界中的藍淘淘見狀后又是一驚,連忙一甩魚尾沖出了結界追了過去。
但他倆還沒有接近被沉船碎片給埋住的祭壇時,就再次被一股劇烈的震蕩沖擊給震得倒飛了回去。
數不清的沉船碎片被震飛,震蕩之中終于露出了那個被掩埋的祭壇,而祭壇中央,軒轅天歌周身籠罩著一層金色鳳凰火,在她的腳下,祭臺裂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封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銅棺。
先前在軒轅天歌一掌拍碎了鎮魂座之后,祭壇就突然裂開了,造成的動靜引起了沉船的坍塌,將軒轅天歌和祭壇都給埋在了里面。不過好在有鳳凰火保護,但凡靠近軒轅天歌的沉重朽木都被鳳凰火給燒得一干二凈,同時也讓得這個祭壇也避免了被朽木覆蓋。
那口銅棺就是在先前的劇烈震蕩中露出來的,單看銅棺上面寫著的祭文,還有剛剛逃逸出去的那些尚未來得及完全煉化的陰魂,軒轅天歌就知道這個厙陰祭基本上已經算是成功了,倘若這次不是他們突然找了過來,恐怕用不了多少時日,這口銅棺里封著的那尊‘邪神’就要醒來。
如今祭壇被她給強行打破了,這銅棺里封著的‘邪神’也要提前蘇醒了。
“來晚了啊。”軒轅天歌盯著那口銅棺,在心中想道:“倘若再來早一點兒,哪怕是早一個月,這個厙陰祭就不會成功,哪怕她強行打破了祭壇,銅棺里的家伙也不會再醒過來。”
‘轟————!’
銅棺之上的祭文突然活動了起來,如游蛇般,在銅棺之上開始緩慢地轉動,而也就在祭文動了的下一秒,銅棺沉重的棺蓋突然被震碎,一股無比陰冷的煞氣自棺內猛地沖了出來。
軒轅天歌被這股煞氣給沖得連忙退了好幾步,但她卻顧不上別的什么了,她雙眸倏地瞪大,目光錯愕地盯著那煞氣沖天的棺內,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怎么可能?”
從煞氣出現的那一瞬間,軒轅天歌就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那種熟悉的氣息,即便是隔了千萬年之久,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般若————!”
軒轅天歌的一雙狹長雙眸中頓時金光覆蓋,瞳孔四周隱隱能瞧見一條金色的龍紋在順著瞳孔緩慢的移動。
而她口中的所說的‘般若’卻被龐大的煞氣給裹在了里面,令得軒轅天歌根本就無法看清銅棺里面的確切情況。
“什么般若?”
夙離再次沖了過來,正好聽見了她脫口而出的話。
軒轅天歌聞言這才從極大的震驚中回神,而后很快否定道:“不可能是般若,倘若真是他,這事情就簡單多了。”
“你究竟在說什么啊?那銅棺里的家伙是不是要蘇醒過來了?”夙離見她不搭理自己的話,只能放大了聲量再次開口道:“般若是誰?你又再說些什么東西,我每個字都能聽懂,可合在一起后我就什么都不懂了!”
軒轅天歌深深吸了一口氣,盯著煞氣中心的目光多了一絲絲警惕,但聲音卻還是很沉著淡定地對夙離道:“般若...就是噬魂之主!”
夙離:“......”
啥玩意兒?!!!
夙離懷疑自己耳朵壞了,或者聽錯了,他愣了還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震驚道:“噬魂之主?!!!!這銅棺里封著的是噬魂之主?!!!!”
“不是!”軒轅天歌搖頭,目光卻不理那口被煞氣遮擋住的銅棺,快速道:“我只是從這股煞氣中感覺到了般若的氣息,但里面躺著的卻不是他。”
般若當年雖然被她打掉了半條命,但卻不會就這么輕易死的,何況堂堂噬魂之主,又怎么會屈尊降貴地愿意被封在一個厙陰祭祭壇里面!
但銅棺里躺著的不是般若,可又有著般若的一絲氣息,那就只可能是......
軒轅天歌:“雖然這銅棺里躺著的不是般若,但也絕對是跟般若有千絲萬縷關系的家伙,而能跟般若有關系,那就只能是噬魂族的人,且很有可能會是般若當年身邊的幾位王將之一。”
夙離聞言眉心猛地一跳,他可不管銅棺里躺著的是不是什么王將之一了,他死死盯著軒轅天歌,問道:“你怎么會這么清楚噬魂族?甚至連噬魂之主的名字都知道?”
“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軒轅天歌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抬手一指那煞氣重重的銅棺,“要不了多久,里面躺著的那位就要醒過來了,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跟我掰扯這個?”
夙離一拍腦門,趕緊換了個重點,“那你打得過里面那個家伙嗎?”
軒轅天歌摸著下巴,不確定地道:“以前的我那肯定是打得過的,一根手指也能碾死他們,但現在的我嘛......”
“如何?”夙離緊張地問道。
軒轅天歌無奈地一攤手,“不知道啊,我的凈世火是他們天生的克星,但我現在卻沒有鳳凰真身啊,而且王將級別的都是上神境,我就算已經死了成百上千次了,可也沒有死到能夠咻地一下跳到上神境去啊。”
“......”夙離簡直被她這輕描淡寫的話給氣瘋了,“你打不過還去打破祭壇!!!”
“我也不知道這個祭壇里面封著的會是一位噬魂族的王將啊。”軒轅天歌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但話音卻一轉,她瞇著眼睛道:“不過...到底是死過一次的家伙,就算被厙陰祭給祭了回來,終究還是比不上當年了。至于我究竟打不打得過,那就只要打過才知道了!”
“那萬一打不過呢?”夙離問道。
軒轅天歌聳肩,十分光棍地道:“哦,那我就只有不斷的死去活來,然后磨死他了。”
夙離:“......”
這種打法也蠻新奇的了!!
等等————!
夙離一個激靈,這才發覺自己的思維被這死丫頭給帶跑偏了,“你就不能不作死,然后呼叫祁淵來幫忙嗎?非得在生與死之間去反復橫跳?!!!”
“沒事兒。”軒轅天歌無所謂地道:“生生死死的習慣就好,對于我來說,死死更健康。”
死死更健康這種話,估計也只有她才剛說出口了。
但這不是重點啊!!
藍淘淘從后面沖了過來,看著站在祭壇邊都快聊起來的二位大佬,她痛心疾首地道:“我說二位大佬,現在是你們閑聊的時候嗎?方才我讓那惡蛟去海面上看了一眼,外面因為這個動靜都鬧出巨大海嘯了,靜海市可有著一千多萬的人口啊!!!!這要是讓海嘯給撲了過去,靜海市的人還活不活了?!!!你倆就不能先動手將那口鬧幺蛾子的銅棺給解決了嗎?”
“沒法解決。”軒轅天歌頭也不回地道:“你沒看見裹著銅棺的那層煞氣嗎?那煞氣在保護銅棺里的家伙徹底醒過來,就算是我都沒法去強行打斷。”
雖然她無法強行去打斷,但軒轅天歌在話落之后還是偏頭對夙離道:“要不你先出海去,把外面的海嘯給解決一下?”
夙離正要開口,藍淘淘一扶額,道:“不必了,那惡蛟去了。”
“嗯?”軒轅天歌詫異地回頭看去,“惡蛟?”
藍淘淘點頭,“惡蛟說它要將功補過,所以出海去攔截海嘯了,它說等這一次完事兒了,咱們六道得跟保證不再同它計較先前的事兒。”
軒轅天歌神色遲疑,倒是夙離拍板決定道:“行,沒問題——!正好咱們六道缺水族的員工,等這里的事兒完了之后,讓它跟著咱們回總部,先去進修班學習規矩,然后再它考個試,就讓它進入六道戴罪立功吧。”
戴罪立功的惡蛟這會兒沖出海面,正橫陳在海面上,巨大的蛟首直直地豎起,很是英勇無比地攔截在巨大的海嘯前。
而海底深處,軒轅天歌三人還守在那口煞氣重重的銅棺前,等著里面的家伙蘇醒過來。
“對了,你老實跟我說,你為何會這么熟悉噬魂族?”趁著銅棺里的人還沒有完全蘇醒,夙離再次舊事重提,他死死地盯著軒轅天歌,非要她給自己一個解釋。
軒轅天歌被他給盯煩了,只能開口道:“以前交給過手。”
夙離:“!!!!”
交過手?!!!
他就知道這死丫頭的心里藏了不少的事兒,連這種大事兒都敢藏著掖著!!!等哪天他回眾神之巔之后,他一定要去找阿音告狀!!!
夙離險險地咽下了一口氣,磨著牙問道:“所以,你也跟那位噬魂之主交過手?而且從一開始,你就知道噬魂族的存在,更是一早就知道,你從出生之后遇到的倒霉事兒都是他們做的了?”
“嗯。”軒轅天歌點頭承認,承認得簡直是坦坦蕩蕩。
夙離被她這坦坦蕩蕩的模樣又險些給氣得一哽,好半天才咬著牙又問道:“噬魂之主...也就是那個什么般若,她是女子?”
軒轅天歌總算給了他一個正眼,古怪地看著他,道:“誰告訴你他是女子的?”
“般若這個名字不就是女人的嗎?”夙離冷哼,“一個男人叫什么般若啊,這噬魂之主取了什么名!!”
結果,軒轅天歌看他的眼神更古怪了,“誰告訴你般若是男人的?”
夙離:“!!!!”
既不是女人,又不是男人,那這個噬魂之主究竟是個什么玩意兒啊?
仿佛聽到了夙離的心聲般,軒轅天歌這才慢吞吞地開口解釋道:“噬魂族生來無魂,而噬魂之主就生來無性別。他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但他又不是男人,也又不是女人。”說完,臉上也是浮現出了一抹嫌棄,接著又道:“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個什么玩意兒!或許不男不女吧。”
然而,嫌棄噬魂之主的她完全忘記了當年的混天鳳凰,也是雌雄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