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時屹在看到那些董事們都離開后,開口就是一句,“你不是向來看不上時家這點東西的嗎?怎么眼下還是進了時氏。”
他是個粗神經的人,總有一種腦子不太好使的樣子,大概是忘記了幾個月前那一場血色晚宴,所以才敢這樣直面說話。
因此,時珺也不介意給他冷聲提醒一下:“我也看不上你,可到底還是讓你活到現在了。”
時屹氣結:“你!”
但到底不敢動手。
而且這個時候作為董事之一、也同樣作為大房的嫡長女的時柳兒也趕緊上前阻止,“行了行了,你就少說兩句吧,這本來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相信有了時珺的加入,咱們時家會越來越好。”
時屹不敢動手,但是嘴皮子還是不甘示弱地很,“好不好我是不知道,反正不得安寧是肯定了。”
時柳兒怕時珺不高興,趕緊低聲一句:“閉嘴!”
這才讓時屹住了口。
時柳兒在以為解決完了自己這個沒用弟弟之后,重新展露笑容地對時珺道:“時珺啊,你能加入真是太好了,我總算也有個伴了,以后我要有什么不懂的,我就可以來問你了。”
可下一秒就聽到時屹就忍不住地強話:“姐,你也想太多了吧,人家可是大忙人,自己還有一家公司要忙,哪有時間來管你啊。”
時柳兒簡直要被他給氣死了,“你能不能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時屹冷哼了一聲,“我這是好心提醒你,你不愿意聽拉倒。”
時珺沒什么心情聽他們兩姐弟在那里說一些沒有意義的話,在收拾完的東西之后,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就走。
“看吧,我就說了,人家不會搭理咱。你又何必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
“你就少說點吧,大家都是一家人。”
“人家可沒把我們當成一家人。”
臨關門后,時珺還能隱約地聽到里面傳來的聲音。
不過這些她都不關心,她現在最關心的是她的手機。
一出會議室,時珺就立刻把手機的飛行模式給取消了,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條秦匪的消息跳了出來。
上面也沒有寫什么很重要的內容,就打了三個驚嘆號。
這簡簡單單的標點符號卻讓時珺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了起來。
她都能在腦海中想象出來,秦匪收到這個表情的時候有多么的驚訝和意外了。
隨即,她點了下對話框,也學著他發了三個標點符號。
幾乎下一秒電話的震動聲就響了起來。
秦匪打過來的。
時珺笑著按了通話鍵,然后一邊朝著前面走,一邊往地下停車場而去。
“怎么了?”她問。
電話那頭的秦匪調侃地道:“你竟然有這么可愛的小貓咪,這不是你的風格哦。”
時珺見他開場白竟然是這個,不禁覺得好笑,“那我應該是什么風格。”
秦匪笑了笑,“我以為你會發給我系統自帶的一個微笑表情。”
時珺挑眉:“我沒有嘲諷人的習慣。”
“這個你都知道,看來也不是2g少女啊。”
“我可沒你想得那么差勁。”
時珺往地下車庫走去時,路過時氏喧鬧的大廳,秦匪在那頭很敏銳得就聽出來了,“你在走路啊。”
“恩,剛開完會,現在去車庫,打算回去了。”
秦匪哦了一聲,隨即問道:“戰況如何?”
時珺表示:“成功成為眾矢之的。”
秦匪頓時輕笑出了聲,但很快就輕咳了兩下,說:“不怕,我會保護你。”
時珺敷衍地嗯了一聲,壓根就沒放心上。
進了車庫,上了自己的車后,時珺這才問道:“你昨晚上睡過沒?”
秦匪想了下,回答:“快到早上的時候瞇了一會兒。”
“那你現在在干嘛?”
“在…”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繼而道:“閑著,什么事都沒有。”
時珺也沒多想,以為他真的閑著,就提議:“那就去睡一會兒吧。”
秦匪知道她是要開車,也沒有耽誤她,“也好,那晚上見。”
“恩。”
等秦匪掛斷了電話,轉身時就看到自家助理正站在那里,進退兩難。
“什么事?”此時,他眉眼冷淡地問道。
那名助理站在那里局促不安地道:“董事們問,會議還要繼續下去嗎?”
“當然。”
原來秦匪是在會議中途出來打電話給時珺的。
一看到她的回復后,幾乎一秒都沒停頓,就直接沖出會議室打電話了。
只不過怕時珺到時候擔心自己的身體,所以才故意說閑著的。
其實從拿著數據庫回來之后,他幾乎就沒有好好休息過。
哪怕公司這邊他可以讓爺爺分擔一些,但是數據重組研發,修改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必須得由他親自操刀,母親那邊也需要他時時刻刻的陪伴,包括時珺也要顧及。
不過還好,母親那邊的愧疚和壓抑,最終都在晚上和時珺詳聊時得到了很好的安慰。
這片刻的安寧讓他還是稍稍能夠得到了些許的喘息。
至于時珺也開始習慣了兩個人每天晚上隔著視頻一起吃飯、聊天和工作。
她這邊的進度沒有秦匪那邊那么的急迫。
但是也同樣很忙碌。
軟件的更新開發,時氏那邊也要開始深入著手。
雙重壓力讓她和秦匪兩個人基本上一晚上開著電腦,但說話卻超不過十句。
而她成為時氏董事這一消息也被正式放了出來。
這里和在楚氏不同,那些董事們是絕對不敢真的用長輩的姿態來和時珺說話的。
因為他們都怕她。
所以一個個點到為止的恭喜和歡迎后,就對她十分之恭敬了。
圈內的人則在接收這個消息后,有了一種意外之外,但又好像是情理之中的感覺。
就覺得有種“啊,終于來了!”的感覺。
因此,圈內并不震動。
不過這不代表他們不關心。
相反,他們非常關心。
并且他們幾乎已經認定,時珺必然是要吞下整個時家。
絕對不會放過的那種。
所有人都在等。
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其實時珺也在等。
只是這一天還沒有到來,卻先迎來了收到消息的江暮韞。
當時時珺正在自己的公司里處理公事,聽到自己的助理說江暮韞在下面等著,這讓她不禁意外地愣住了。
他怎么會有功夫跑到她這里?
按理說,他現在不是應該正忙著收拾時慕凡的那些手下才對。
“老板,需要讓他上來嗎?”站在門口的助理小心謹慎地詢問道。
時珺回過神后,點了點頭,“帶他去隔壁的會議室,我一會兒就過來。”
“好的。”
助理當下就退了出去。
時珺坐在老板椅上不禁陷入沉思。
只是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出江暮韞今天來的目的。
最后還是索性整理了下桌面和電腦,打算親自去會客一番。
相比較江慕凡,她相信江暮韞更加的理智,輕易不會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
然而,當她走進隔壁的會議室時,江暮韞第一句話就是:“我以為你不會想要見我。”
時珺見他比較匆忙,也沒穿外套,就一件黑色的打底衫,袖子挽起,看上去休閑利落的很。
完全沒有那種千金大小姐的姿態,而是她時珺作為這家公司的掌權人獨有的氣勢。
她直接坐在了江暮韞對面的單人沙發上,然后才回答道:“這是我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你太煩了。”
她的確今天可以不見,但是江暮韞要想見她的話,總歸是有辦法的。
就像上次時寅讓她回去一樣。
除非她離開這座城市。
否則,與其這樣避而不見,還不如直接一次性了斷。
時珺不愿意在他這邊浪費時間,畢竟她手里還有好多的活兒要干,要是遲了,晚上回去和秦匪就說不上幾句話了。
因此她直截了當地就問:“不知道江總今天來是要和我做什么生意嗎?”
但她不知道,這話不提還好,一提起,江暮韞的神色就開始變得微妙了起來。
停頓了三四秒,然后就聽到他說:“我是來特意看看把我和江慕凡耍的團團轉的幕后之人。”
時珺皺眉。
就為了這個事?
時珺還以為江暮韞對那個數據庫念念不忘,特意來找自己麻煩。
“事情都過去那么久了,輸贏已定,邊境上…”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江暮韞給打斷了,“我說的,可不是邊境那次。”
時珺神色一凜。
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江暮韞是在說這次自己設計他們兩兄弟的事。
不過這件事…
他本身就是沒有任何損失的吧?
因此,她說道:“不用太感謝我。”
“…”江暮韞嘴角輕扯了下,“你覺得我是來感謝你的嗎?”
時珺篤定地道:“當然。”
不感謝,難道還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要知道如果這次的事情沒有她的幫助,江慕凡是絕對不可能這么容易倒的。
面對時珺如此斬釘截鐵的回答,江暮韞沉默地凝視著眼前的人。
就在時珺察覺到那道目光,渾身上下都開始警惕起來的時候,冷不丁地聽到江暮韞說:“時珺,我們合作吧。”
時珺:“…”
她有點不太明白為什么話題會突然轉移到這個上。
不過她一如既往地冷淡回絕,“這個問題我記得你已經和我說過很多遍了,而我也回答你很多遍了。”
這人是老年癡呆了還是選擇性失憶?
明明知道自己在和秦匪談戀愛,怎么可能會和他合作。
這樣子做的話,那她還怎么和秦匪繼續下去。
他怕不是故意使壞,想讓他們兩個分手吧?!
在看到時珺如此堅決的拒絕后,江暮韞也不生氣,而是沉默了兩秒后,再次將話題突然轉了回來,“你把江慕凡弄走,應該是怕他來報復你吧。”
可時珺卻能夠明顯感覺到,他在問這句話時的前后情緒是有變化的。
所以,這是拉攏不了,就改變策略了?
還沒等她反駁,就聽到江暮韞繼續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哪里得到的信息,但我知道對于這些情報類的東西,你向來是很有一套的。”
那語氣分明是肯定自己的猜測了。
時珺她仗著自己手腳干凈,他拿捏不到自己的證據,所以睜眼說瞎話,“你想太多了。”
“是嗎?”江暮韞眼神帶著深意地看著她,“我看不見得吧,你這么迫不及待地把證據送給我,難道不是因為江慕凡阻礙了你回來的路?”
時珺聽到這話,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真要論阻礙的話,我也該忌憚你才對。”
畢竟江慕凡是比不過江暮韞的。
“但你很清楚,我不是那種不顧一切,不權衡利弊的人。”江暮韞完全抓住了時珺的心理想法。
也早就想明白了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從收到消息知道她回來,并且入駐時氏開始,他就全都懂了。
證據是她給的,計劃是她想的,他白白給人做了棋子。
親自給她鋪了一條沒有障礙的路,迎接她的歸來。
想到這里,他平靜的語氣里還是泄露出了幾分淡淡的怒,“你現在回來的消息他還不知道,如果有人去告訴他的話…”
要知道他這輩子還沒有被人這么戲耍過。
就算是秦匪,都沒有。
對此,時珺冷淡地眉眼帶著幾分的困惑,“我不明白。”
江暮韞一時沒從自己的思緒里回過神來,聽到她這話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什么?”
“我并沒有強迫你拿那份證據去扳倒江慕凡,這一切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做出的選擇,你為什么現在反而要針對我?”時珺覺得江暮韞完全是莫名其妙地朝她泄憤。
明明自己在背后推了他一把,讓他成功地站在了江氏的舞臺上,可現在他竟然反過來要咬自己?
這簡直就是有病嘛!
可問題是,江暮韞站的角度和時珺完全不同。
他是江家的嫡子,向來只有他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什么時候輪到別人在自己的背后設計自己。
而且自己還真的就沖昏了頭腦,一頭扎進去。
慶幸的是,時珺這次是在利益面前無意間幫了他一把。
然而,萬一她到時候想陷害自己呢?
那到時候他該怎么辦?
這樣的警惕性,將來要如何成事!
但這些話他不能明著說。
只是沉默了片刻,最后他道:,“其實,我父親對他特別的心軟,只要他哭嚎幾聲,相信很容易就能被放出來。”
就準備結束對話,想要起身離去。
坐在那里的時珺一聽到這話,清冷的眉眼頓時沉了下來,“你覺得我現在還會擔心嗎?”
江暮韞站定,側目看了她一眼,說:“就算不擔心,有這么一個隱患,多少會頭疼。”
江慕凡這個草包當然是沒有辦法和時珺做比較的。
她眼下的聲望和能力都是靠自己的能力一點點的打下來的,和江慕凡這種靠爹的人如何能比。
但有這么一個身份不小的人糾纏不休,應該會很煩惱吧。
時珺大概是感覺到了他的那些言下之意,于是道:“你在威脅我。”
江暮韞也十分的坦然,“你就當是威脅吧。”
之前在邊境沒成功,他可以不牽連時珺,畢竟這件事的主角是秦匪。
但如今設計他的是時珺,那就不行。
“威脅我是要付出代價的。”時珺冷聲提醒。
對此,江暮韞也表現出了難得的攻擊性,“時珺,你以為拿我當棋子,利用我,不需要付出代價嗎?”
話既然已經說到這種地步了,那么一切已經沒有什么說的了。
兩個人就此鬧了一個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