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皇甫賢帶著南湘進入了皇宮。
一路上,南湘不斷對這孩子發花癡,引來皇甫賢無數白眼。
“你懷里抱著什么東西,能給我看看嗎?”下馬車后,南湘一邊推著皇甫賢的輪椅,一邊望著皇甫賢懷中的小包袱問。
皇甫賢從屋子里出來便抱著它,也不知里頭裝的啥,路上就沒撒手的。
“不給你看。”皇甫賢傲嬌地說。
顧嬌說了,有了這對東西,他的殘肢就能接上腿,現在他傷勢未愈,不能戴上它,但是他想過了,他要提前和它們培養感情。
南湘不怒反笑,這孩子可愛,真可愛,生氣也可愛!
二人抵達了坤寧宮,皇甫賢讓宮人通報蕭皇后,說是帶了一位大夫來為秦楚煜治病。
蕭皇后趕忙將人請了進來。
蕭皇后已經知道了那晚皇甫賢救秦楚煜的事,對皇甫賢改了觀。
“你怎么樣?不是在碧水胡同養傷嗎?怎么進宮了?”她雖心力交瘁,卻還是關心了一下皇甫賢。
皇甫賢道:“我沒事,我帶了一位大夫過來,是顧大夫弟弟的義母,姓南,顧大夫讓她過來幫忙看看七殿下的傷勢。”
嬌嬌弟弟的義母,這關系有點兒繞。
這個節骨眼兒上蕭皇后沒心思去掰扯這些親戚關系,但既然是顧嬌介紹的,那想必是靠譜的。
蕭珩已經去刑部上值了,這里只有蕭皇后與蘇公公等人。
蕭皇后充滿希冀地看向南湘道:“南大夫,你真有辦法治療本宮的兒子嗎?”
南湘搖頭:“我治不了,我只能暫時壓制他體內的毒性,真正痊愈還得嬌嬌帶回解藥。”
蕭皇后一愣:“毒?小七是中了毒?”
顧嬌走時只讓魏公公帶話說去取藥了。
南湘暗道,方才二人分別得急,沒將口供對好,但說都說了,再收回來也不可能了。
她只得如實道:“是,一種十分罕見的毒,皇后別太擔心,嬌嬌已經去取解藥了。”
蕭皇后緊張地問道:“那、那要是取不回來…”
南湘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天亮之前取回來,七殿下就還有救。”
“你的意思是…小七只能撐到天亮?”蕭皇后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人都差點倒下。
蘇公公及時扶住了她。
南湘來到床邊,拿出一瓶藥丸,拔掉瓶塞取了一粒放在秦楚煜的舌下。
這其實也是一味毒藥。
以毒攻毒壓制住他體內的毒性。
但必須把握好量,輕了沒效果,重了會直接毒死秦楚煜。
所以她得留下慢慢觀察。
“娘娘,您可別自個兒倒下了,您倒下了,七殿下怎么辦吶?”蘇公公苦口婆心地規勸。
蕭皇后努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將眼淚死死地憋回去,閉了閉眼,對蘇公公道:“你先去安排一間屋子,讓賢兒去歇息。”
“是。”蘇公公將皇甫賢推了出去。
蕭皇后穩定好情緒,來到床邊坐下。
南湘坐在床對面的凳子上。
蕭皇后坐得略比她高一些。
許是情緒平復了,蕭皇后這才仔細打量起南湘來。
南湘戴了面紗,看不清容貌,但因角度的關系,蕭皇后依舊從面紗的縫隙里看見了一點毀容的痕跡。
蕭皇后沒說什么,將目光移開。
可鬼使神差地她又將目光挪了回來。
這一次,她看的是南湘的眼睛。
她感覺這雙眼似曾相識,仿佛在哪兒見過。
床鋪上秦楚煜難受地悶哼了一聲,打斷了蕭皇后的思緒。
蕭皇后忙去看兒子怎么樣了,南湘站起身,一步上前,抱住秦楚煜讓他坐起來身子往下趴。
下一秒,秦楚煜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蕭皇后花容失色:“小七!”
南湘給秦楚煜順了順氣,又將緩緩地將秦楚煜放了回去,又往他舌下多加了一顆黑藥丸。
蕭皇后憂心忡忡道:“南大夫,小七是怎么了?”
“七殿下體內的毒發作了。”南湘望了望窗外掛上了夜幕的天色,“希望嬌嬌能盡快找回解藥。”
墻頭下,顧嬌看著這一串整齊劃一的龍影衛糖葫蘆,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她都不知道他們是怎么跟來的。
現在送回去還來得及嗎?
算了,趕緊找藥。
顧嬌遠遠觀察時并不覺得這間莊子有多大,進來了一溜達才發現內里別有洞天,難怪能住下一小支龍影衛軍隊。
按理說這么大的莊子,又住了這么多人,不該能隱蔽得如此之好才是。
顧嬌晃了一圈才總算明白為何這里人跡罕至,這座莊子竟然是建在一塊墳地之上,莊子的后面大片墳頭,只是看上去似乎荒廢已久,沒什么人過來祭拜,墳頭草都兩米高了。
燕國人的警惕性很高,即便住在這種山窮水盡的地方,也依舊嚴陣以待,十二時辰都有燕國侍衛與龍影衛組成的衛隊在莊子里來回巡邏。
顧嬌沒與他們正面交鋒,小心翼翼地避開他們的視線。
莊子里有三個大院,七八個小院,小院多是住龍影衛與侍衛下人的,大院才是顧嬌的顧嬌。
顧嬌與龍一五人先進了東面的大院。
顧嬌負責尋找,龍一五人負責掩護。
不得不說,能在如此數量龐大的燕國龍影衛中自由穿梭,還真多虧了龍一幾人。
他們用自己的氣息完美掩藏了顧嬌的氣息,而他們之所以不被人警覺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因為他們與燕國龍影衛同屬死士,氣息十分相像。
巡邏的人走過去以為屋子里是自己人,自然不會進去查看。
東大院什么也沒有。
顧嬌沖龍一搖頭,又往西大院走去。
這間院子住了好幾名燕國的…謀士,顧嬌不知對方身份,從打扮與氣質上暫且這般稱呼對方。
奇了怪了,來了這么多人,有文有武,就為了對付一個女奴的兒子?
“這次的事是我們大意了。”
一道中氣十足的男子聲音自書房不經意地傳了出來,他說的是昭國話,但聽得出口音不大對,這是個燕國人!
伴隨著實力的逐漸恢復,顧嬌的五感也提升了不少。
她隔著一整間屋子,在聚精會神的狀態下竟然還能聽見那邊的聲音。
顧嬌凝神屏氣,聽得那個男子繼續說:“不過也怪秦風嫣太心急,她若肯聽我們的令行事,根本不會早早地暴露了自己。”
之后屋子里的另一個人說了什么,只可惜聲音太小了,顧嬌委實沒聽清。
但顧嬌猜測對方是在說“你們高估她了”之類的話,因為那個燕國人回答道:“我們不也想著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嗎?誰料比起她母親,她終究是差了一點火候。”
之后二人一會兒燕國話一會兒昭國話的切換,說昭國話時聲音太小,說燕國話時顧嬌又聽不明白,委實讓顧嬌后悔沒有多學習幾門外語。
有一句顧嬌聽明白了——“南宮將軍,多謝了。”
屋子里的燕國人是個將軍?
那句話之后屋子里的人依次從里頭出來,二人被一大群龍影衛包圍著,很難看清長相。
其中一人出了莊子,另一人則往大院而去。
后者應當就是那位南宮將軍。
他與手下人說了什么,全是燕國話,顧嬌聽不懂,但龍一好似懂了,他夾起顧嬌嗖的往大院后方去了!
在大院之后竟然藏著一座小院。
小院無人把手。
這座莊子每個角落都有重兵把守,除了這里。
要么這里頭什么都沒有,是空的;要么,這里頭危險重重,根本不需要任何人額外把守。
顧嬌傾向于后者。
龍一上前探路,一只腳剛踩進院子,便有一支箭矢凌空射了出來!
龍一猛地一抓,后退一步,將顧嬌護在身后。
顧嬌沒事。
顧嬌再次看向院子里地面上的鵝卵石圖案,這一次,她看懂了。
她淡淡地扯了扯唇角:“八卦陣啊。”
前世教父教會她的第一樣東西就是陣法。
顧嬌一馬當先,輕車熟路,如入無人之境。
她闖過了陣法之后打算提醒龍一五人跟著她方才的步子過來。
哪知一回頭,人不見了!
再一正過頭,五人齊刷刷地站在了她面前!
顧嬌:…忘了你們是龍影衛,輕功能飛。
等等,如果這個陣法并不能阻擋武藝高強的龍影衛,那么它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難道說來闖院子的全是普通人嗎?
顧嬌覺得不對勁。
就在此時,幾個小黑點自屋內飛出來,嗖的飛上了幾人的脖子與手背。
是蟲子。
顧嬌將手背上的蟲子拍開。
她沒什么大礙,然而下一秒那幾名被蟲子叮上的四名龍影衛卻齊刷刷往前栽倒在了地上。
顧嬌忽然記起在御書房里發生的事,秦風嫣就是素手一揮便將陛下的龍影衛放倒了。
難道用的就是這種小毒蟲?
它們是龍影衛的克星?
顧嬌唰的看向龍一!
龍一身上的小毒蟲最多!
龍一看了看顧嬌,又看看倒在地上的兄弟,原地懵圈了三秒。
隨后他就以同款姿勢面朝下倒下了。
顧嬌:“…”
顧嬌扶額:“龍一,你沒事。”
龍一兩手摸瞎,拔了一把墳頭草插在自己頭上。
仿佛在說。
人已死,有事燒紙。
顧嬌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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