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不由地再一次佩服起顧嬌的醫術來。
心疾心疾,無藥可醫,這種病在時下來說是真真正正的不治之癥,能讓其有如此好轉就已經是個奇跡了。
“小公子的脈象不錯,繼續服藥即可。”不知顧嬌早在好幾日前便把藥給了顧琰,他繼續演,“老夫煉了許久,終于在昨晚把藥煉好了。顧丫頭,藥你帶上了吧?一會兒記得給顧小公子。”
顧嬌:十幾天前就已經給了。
突如其來的穿幫…
顧琰笑翻在了床上!
小花園里的事終于還是傳到了總管事的耳朵里。
這幾日侯夫人染了風寒,恐過了病氣給顧琰——顧琰的身子,一點小風寒都可能會要了他的命,她單獨搬去了后邊的蘭院。
莊子里的大事都是由顧侯爺在拿主意。
總管事于是稟報到了顧侯爺那里,他倒是沒添油加醋,只是將事件原原本本地描述了一遍,包括顧嬌拔柵欄救小狗的事,玉茹與顧嬌的爭執,以及無意中弄壞了顧瑾瑜的牡丹,和房嬤嬤觸怒顧琰的事。
總管事嘆道:“玉茹是京城來的,一貫瞧不上山莊的下人,這次也算是吃個教訓…就是房嬤嬤可惜了。”
顧侯爺冷哼道:“她可惜什么?什么人都趕往外趕,我看她是管事做得太久,都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個奴才了!”
他認不認回那孩子,那孩子都不是一個低賤的奴仆可以欺辱的。
總管事有點兒懵逼。
奴才咋滴了?那不還是比小藥童的身份高么?
更何況房嬤嬤是侯夫人的陪房,侯爺一貫器重她,怎么突然就說了這么重的話?”
顧侯爺道:“他們不是下午來嗎?提前了?怎么沒人稟報本侯?”
帖子上說的是下午。
二東家是打算下午來的,沒料到顧嬌那么爽快,上午就動身了。
民間的大夫一般是見不著侯爺的,至多就是治完之后到侯爺跟前兒磕個頭,得個露臉的機會。
所以總管事沒有提前稟報侯爺。
房嬤嬤都被罵了,總管事自然不敢推卸責任:“是奴才辦事不周,請侯爺恕罪。”
“人在哪兒?”顧侯爺問。
“好像是去了小公子的院子。”小公子對回春堂一行人未免也太看重了些,縱然那些下人有做錯的地方,但沒必要連房嬤嬤與玉茹也一并趕出去吧?
若是讓侯夫人與小姐知道了不是要難做嗎?
“本侯去瞧瞧。”顧侯爺說罷,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侯爺!”總管事叫住他,“外頭那些人…怎么處置啊?”
顧侯爺沉吟片刻:“房嬤嬤留下,其余人打發掉。”
房嬤嬤是姚氏的陪房,把她打發了不好向姚氏交代,兒子能把人趕出去,他卻不能不把人接回來,當爹難,當相公更難。
何況房嬤嬤除了性子討厭些,并無別的壞心眼,對姚氏很忠心,辦事也得力。
“玉茹姑娘也打發掉嗎?”總管事問。
顧侯爺冷聲道:“這種目中無人還栽贓家伙的丫鬟,不打發掉留著過年嗎?帶壞了瑾瑜你負責啊?”
總管事慌忙應下:“是是是,小的這就去辦!”
“還有。”顧侯爺吩咐道,“讓房嬤嬤回來后不要再去琰兒的院子了。”
“…是。”
顧琰脾氣不好,每個月都會趕走一批人,因此這件事一開始并沒在山莊引起軒然大波,不過當下人們聽說房嬤嬤與玉茹也被丟出去時,著實驚詫了一把。
小公子以往再大火氣,也不會動侯夫人與小姐身邊的人,這回是怎么了?
當事人顧嬌對眾人的疑惑一無所知,在顧琰面前穿幫后,她就默默地去前院吹風了,她要一個人靜靜。
也怪她沒事先與老大夫通個氣,但她確實沒料到老大夫這么皮,居然學會了二東家與王掌柜的那套邀功吹噓。
他昨天才熬制好的藥,她十天前就給顧琰了,她被賣得連褲衩都不剩下!
顧琰就在廊下笑吟吟地看著她。
顧嬌:還看,你還看!還笑著看!我不要面子的哦!
顧嬌甩了個后腦勺給顧琰。
恰巧此時,小奶狗醒了,嗚嗚嗚地開始四處尋找顧嬌。
顧琰將它拎了起來。
小奶狗一靠近顧琰就怕,小身子瑟瑟發抖,嗚嗚直叫。
顧琰毫不吝嗇自己的死亡凝視。
他沒有愛心,他討厭這些可可愛愛的小東西,尤其它還被她抱在懷里…
她都沒抱過我!
顧琰嫉妒地瞪著它,仿佛下一秒就要捏死它。
小奶狗感受到了顧琰的殺氣,叫得更厲害了。
“嗷嗷嗷!”
顧琰哼道:“看在她的面子上,饒了你。”
雖然討厭這個小東西,但是她喜歡,那么他不那么討厭也可以。
當顧侯爺踏進院子時,看到的就是顧嬌與顧琰二人蹲在前院的草坪上做狗窩。
地上散落著一堆木材,顧嬌負責劈,顧琰負責搭,釘子也由顧嬌來釘。
二人很有默契,往往顧嬌做完這一步,顧琰就知道下一步是什么,雖然他從前沒搭過這種狗房子。
二人的眼光也一樣。
下人們抱來各式各樣墊窩的褥子,二人要么都喜歡,要么都不喜歡。
二人像是認真玩耍的孩子,彼此都很享受對方的陪伴。
果真是龍鳳胎么?
顧瑾瑜與顧琰自幼一起長大,顧侯爺也不知想了多少辦法,試圖讓姐弟二人更親近些,可二人就是玩不到一塊兒去。
其實不止顧瑾瑜,別人與顧琰也很難相處,這孩子渾身都是刺,誰靠近扎誰。
顧侯爺沒見過這么乖順的兒子,他一身的暴脾氣都沒了,那丫頭也是,安靜了許多。
那丫頭若是一直這樣,似乎也不是那么惹人厭。
“不要這個,好丑。”顧琰拿著一個顧嬌做好的屋頂說。
“可是我覺得不丑。”顧嬌說。
這是最后一步了,釘上屋頂就能完工了。
顧琰兩眼望天:“我不管!我不要!”
“好。”顧嬌把自己好不容易做好的屋頂拆開,重新再做一個。
二東家也挺迷的,小丫頭很容易煩躁的,除了蕭六郎,他還沒見她對誰如此耐心過。
顧琰那點小心思瞞不過顧侯爺。
他是舍不得狗窩完工后顧嬌就沒理由繼續待在這里。
龍鳳胎總是特殊的,就算做著同樣的事,但看龍鳳胎就是比看別的孩子有意思。
或許認回來的確不是一件壞事。
但倘若認回來,瑾瑜那邊只怕要受些委屈。
顧侯爺擔心顧琰會越發欺負顧瑾瑜。
若是別的兒子這么做,顧侯爺還能嚴厲制止,偏顧琰先天有疾,誰讓他不痛快,他能給你來個當場去世!
顧侯爺頭疼。
“侯爺。”黃忠過來了。
“你來做什么?”顧侯爺往外移了移,不讓院子里的人看見他,以免打攪了兩個孩子玩耍。
黃忠鄭重道:“聽說小姐來了,我來保護您,免得您又被小姐揍了!”
顧侯爺給了他一記冰冷的眼刀子:“我那是打不過她嗎?我是讓著她!”
“哦。”黃忠一臉不信。
想到什么,顧侯爺問:“有銀針沒?”
“有!”黃忠自懷中掏出一個暗器匣子,“侯爺要銀針做什么?”
顧侯爺:“本侯要取一滴她的血。”
黃忠問道:“您要小姐的血做什么呀?您是不信小姐是親生的嗎?”
顧侯爺沒好氣地說道:“現在是本侯不信嗎?是她不信!”
黃忠想起了侯爺的那句“我是你老子”,嘴角一抽道:“那是您的表述方式有問題吧…”
顧侯爺冷哼道:“不管了,她不信,本侯就拿出證據讓她信!”
黃忠又道:“那您干嘛不直接和小姐說?”
顧侯爺睨了他一眼:“你覺得說了她就會給我?”
黃忠:“呃…不會。但您拿針扎小姐會不會太過分了?”
“要不你來扎?”顧侯爺冷冷地看著黃忠。
“您您您…您扎吧。”黃忠捏了把冷汗,他可不敢。
顧侯爺當真拿著銀針過去了。
院子里的人見到他,紛紛起身行禮,連在庭院喝茶的二東家與老大夫也站起身來。
他擺手,示意眾人該干嘛干嘛去,別吵吵。
他來到姐弟倆的面前。
頭頂光線一暗,二人抬頭看了他一眼,誰也沒搭理他,繼續埋頭做狗窩。
被無視的顧侯爺:“…”
算了,他是來取血的,他們不理他正好,方便他偷襲。
他站在原地等待時機。
須臾,二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一臉嫌棄地看著他。
顧侯爺微笑:“是哪里不會弄嗎?我來幫你們!”
顧琰嫌棄地說道:“你擋著光了。”
顧侯爺臉一黑,默默地繞到了二人身后。
很快他發現這個位置更好。
隨便扎哪兒,一針就夠。
顧侯爺暗戳戳地尋找時機。
顧嬌正叮叮叮地釘著屋頂,忽然就感覺兩道不容忽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煩躁地扭過小腦袋,一下就對上了顧侯爺那來不及收回的視線。
顧侯爺都準備下針了,沒料到顧嬌如此敏銳,差點就把他抓包了!
他唰的把拿著銀針的手背到背后!
顧嬌看了看他收回去的咸豬手,又看看自己的肩膀,總覺得他心虛的樣子…非常猥瑣!
“你不要在這里礙著我們!”顧琰察覺到了顧嬌對顧侯爺的排斥,直接開始攆人。
顧侯爺氣了個倒仰!
他還是不是他們老子了?這要不是親生他早把人打死了!
顧侯爺沒這么容易放棄,明著來不行,那就來暗的。
他輕咳一聲道:“幾位一路辛苦了,關于本侯兒子的病情,本侯有許多地方要問。我看顧姑娘也累了,不如先去廂房稍作歇息,胡二東家與李大夫隨本侯來一趟書房。”
胡二東家與老大夫去了顧侯爺的書房,顧琰與顧嬌抱著小奶狗回了廂房。
顧琰不可能一直守著顧嬌,趁著他去上茅房的功夫,顧侯爺也尋了個如廁的由頭出了書房。
他在茶水里悄咪咪地下了點安神藥,找了個丫鬟給顧嬌送去。
等她睡著了,取她的血就易如反掌了。
他主意打的不錯,卻不料顧嬌一下便聞出了不對勁。
她叫住丫鬟:“這茶是誰讓你送來的?”
丫鬟道:“是侯爺。”
顧嬌的眸光冷了下來。
伸咸豬手未遂,就打算給她下藥了是嗎?
一把年紀,都夠做她爹了,沒想到骨子里這么變態!
顧嬌的小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她地來到窗前,一把掀開窗欞子,看到了蹲在窗臺下鬼鬼祟祟的顧侯爺。
顧嬌殺氣如刀!
顧侯爺從她逼人的殺氣里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心肝兒一抖,后退一步道:“那什么,你聽我解釋,我其實…”
“佛、山、無、影、腳——”
“啊——”
砰砰砰!
咕嚕。
“我不會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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