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兩世我不問了,里外都是畜生,然后估計也是被他殺掉或者吃了,血契真不是個好東西…”我絮絮叨叨,其實是在安撫驚魂未定的自己。
李燕兒抓住我話里一閃即逝的脆弱:“不如你同意把血契解除了吧,前世不前世倒是無所謂,我就是擔心這一世,你自己好好想想,那么慘的結局你今生有沒有勇氣體驗?”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我聽了她的話居然起了一片雞皮疙瘩,電話這邊的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他已經失蹤,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若是我此時開始清除血契,萬一,我是說萬一哈,真有血契這么個東西,清除結束我是不是此生就見不到他了?”
“理論上,掐斷宿命的必須存在,會減弱聯系感,有見不到他的可能性,但是串兒…”
“好了不說了,先不解除血契,我再考慮考慮。你幫我直接看第六世吧。”
“!#¥¥…”李燕兒照常叨咕了一大堆。
“血契之內,我的第六世是什么東西?”我問得已經習以為常并且越來越精準了。
“哈嘍?人呢?”李燕兒罕見地沒有叫我親愛的孩子。
“嗯…阿卡西記錄者啥也不跟我說…”
“哈哈哈哈哈,阿卡西的記錄者是不是讓我整煩了?他一定在想,問問問,問你妹啊。”
“可以通過催眠回溯一下。”
我看了看表,回復道:“我得回地宇證券處理點事兒,最近在忙上市,玩概念搞了個新的APP出來,新雇傭了一個技術團隊,頭銜跟我平級,每天難伺候得很。”
“那你晚上打給我吧,做完催眠會很累,正好睡前做完你直接睡覺。”
從前的地宇證券投行部是個修羅場,現在投行部已經一片和睦,但是修羅場擴大到了整個地宇證券,一個于小山就夠我心煩的,現在更是連工作都驚濤駭浪的,我的人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真正地消停下來。
沒關系,我先把水攪渾,攪渾了就看不清誰是王八誰是龜了。(關于地宇證券的精彩商戰會在孟串兒十世番外后呈現,敬請期待。)
公司里斗了一天,回家卸妝洗澡然后給李燕兒打電話做催眠。催眠步驟整個略過,這回我沒睡,我知道我沒睡,但是意識也很模糊,似夢非夢,姑且叫夢吧。
好舒服啊…金黃金黃的琉璃瓦被太陽曬得滾燙,我躺在上面讓諳達給我扔上來個抱枕,今兒京城的天兒瓦藍瓦藍的,躺在毓慶宮的屋頂上,背上雖然凹凸不平,但是勝在離天兒近。
這個地方睡覺好,我喜歡。
諳達在下面一個勁兒地作揖:“小祖宗,您可下來吧,現在正是練騎射的時候,一會子皇上和四貝勒回來,臣可又要挨訓了。”
我翹起二郎腿,從毓慶宮琉璃瓦的縫隙里扯過一根剛長成的小草叼在嘴里:“四哥陪皇阿瑪祭天去了,你少誑我,這一來一回的,怎么著也得宮門快落鎖了才回得來。你不說,有誰會知道?
再者說了,每日價里寅時就要起床讀書,困都困死了,反正將來天下都歸四哥,我啊,混個逍遙王當當就歡喜得很啦!”
“哎呦!我的小祖宗,可不敢妄自揣度圣意啊,這話讓旁人聽了去大不敬,大不敬啊!”
我翻身過去睡覺,懶得理他。
自打去年皇阿瑪登基之后,我跟四哥就從雍親王府搬到了毓慶宮,這紫禁城大是大,可總沒有王府好玩,連沒事兒閑逛琉璃廠的樂趣都被剝奪了,這對于13歲的我來說,真的是種非人的折磨。
毓慶宮四四方方的,每日睡在這里,吃在這里,學習也在這里,真真太無趣了。
話又說回來,四哥只比我大兩個月,也是13歲,他被皇爺爺從小貼身教導,看起來比我老成許多。在這個地方,兄弟情分什么的,沒法說,但四哥待我也算是兄友弟恭。
我們還有個三哥,三哥已經成年了,不大喜歡跟我倆在一起玩,平日里倒是跟八叔他們在一起多些,而且三哥的膽子比我大多了,鬼主意也多,跟著他被責罰的幾率也高。
去年皇阿瑪登基趕上第一次大祭,年年這時候都是要遵循祖制去吃胙肉的,就是白水煮開了,隨便滾一下的豬肉。
無滋無味還不太爛,但是這種肉為著是提醒我愛新覺羅的祖先在白山黑水中度過的那段苦日子,皇爺爺每次訓誡前都會說:“一塊肉你們都不吃,還能對你們有所指望?”
作弊的也的確是多,拿著手帕沾上鹽或者醬汁的有之,直接手上涂鹽巴的也有之。但三哥作為去年祭典的主事者,堂而皇之地拿出鹽包的時候,是真真把我和四哥嚇傻了。
四哥開口勸了一句:“三哥,于理不合。”
三哥素日就跟四哥不對付,仗著自己長子的身份,平日里說話就陰陽怪氣的。這會子更是斜著眼睛,對四哥的勸阻不屑一顧:“于理不合,于情合。打天下的時候立下的規矩,守天下有時需要變通,四弟也忒迂腐了些。”
我拽了拽四哥的袖口,四哥不再言語了。
問題就是,不知道皇阿瑪怎么就知道了,大發雷霆,訓斥了三哥一頓,還罰他抄寫皇爺爺的御詩前一百首。
三哥竟把這筆賬算在我頭上,我何其冤枉!背后說人短長,不符合本貝子的性格,做人坦蕩赤誠最最容易,勾心斗角太累,我懶得。
其實做皇阿瑪的兒子還是挺辛苦的,一共就這么我們兄弟幾個,上一輩爭來斗去那幾年,我們哥三個每日里惶惶不可終日,都說雍親王府口風最緊,家風最嚴。
看著我們都是天潢貴胄,龍子皇孫,其實我們的童年都在訓斥和罰跪中度過。吃飯也不能吃太飽,多吃幾口,就有諳達在旁邊大聲反復念誦:“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餓其體膚,餓其體膚…”
好容易捱得皇阿瑪登基了,對我的管束才不那么嚴些個了,所謂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今朝…
“五弟!毓慶宮的屋頂都成了你的臥榻了,你頭頂那片天豈不是成了你的棉被?你大不敬啊!”
我翻過身一看:真是流年不利,是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