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爺不動神色地看著余秋這同事。
賀方滿不在意地說道:“有什么奇怪的?電視臺沒前途。”
余秋總算合上了嘴,然后問道:“今天發生了什么?”
“一早趕去先打了卡,然后又去補拍,再回到公司就被羅園一頓臭罵。老馬那小子,說給搞忘了。”
余秋大概明白了些什么,無奈地搖搖頭。
“懶得跟這些人勾心斗角的。你跑外拍還剪輯,搞成肺炎住院,組長也沒有關心你的意思,就交待了記病假。”賀方罵了兩句就問他,“還有錢嗎?我給你取了點。”
“…不用,你工作也辭了。”
“別跟我扯這些,你也還沒醫保。”賀方從背包里拿出一疊錢,也沒用信封裝著什么的,直接起身塞進余秋的背包里。
余秋看著他的眼睛說:“我盡快還你。”
“不用急,反正快過年了,我名正言順在家里吃喝。”賀方揚揚頭,“怎么樣?好點沒?”
“燒退了一些…”余秋不免擔憂地問,“那你準備再找什么工作?”
“有個朋友,自己開了個影視工作室,主要拍廣告,我準備過完年先過去試試。”
余秋見他已經想好了,就不再多說。
“今天把手續辦了一些,明天我就開始不去了。”賀方看了看旁邊垃圾桶里的飯盒,“明天中午我給你帶飯過來。”
“不用…”
“閑著也是閑著。”賀方笑嘻嘻的,“我開車,又不是不方便。”
“說起來…你把工作辭了,你爸不會罵你嗎?車會繳回去吧?”
“不能夠!”賀方嘿嘿一笑,“我晚點再告訴他。而且他也該拿年終獎了,我準備從他那再哭一個單反過來。我玩攝影的,怎么能沒自己的器材!”
余秋不知道說什么好,你這么囂張地壓榨老爸真的好嗎?
“拿到錢我先買個二手的,還能省下點,所以你不用急著還我錢。”賀方似乎覺得自己計劃得很好,滿臉笑容。
余秋問他:“你朋友那給的待遇怎么樣?”
“談都還沒跟他談。”賀方看著他,“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有一點。”
賀方想了想:“你先忍一忍,拿到臺聘把戶口解決了。我出去試試水,將來我準備自己開個公司闖一闖,如果靠譜,你來幫我。”
余秋點了點頭。
賀方這才注意到旁邊的老大爺一直在看他們,對他笑道:“不好意思,嗓門大了些,沒吵到您吧?”
“沒有沒有。”陳大爺笑瞇瞇的,“你是余秋的同事啊,叫什么名字啊?”
余秋看看賀方,再看看陳大爺。
他感覺賀方頭上隱隱有桃花。
果然,陳大爺開啟了查戶口模式,越聊笑容越燦爛。
賀方有點頭皮發麻的樣子,看了看余秋說道:“那什么,我準備撤了,你好好休息。”
“等等…”余秋想了想,坦然說道,“再幫我個忙。你去我家,幫我買點饅頭帶回去。”
賀方愣住了:“你們…又復合了?”
余秋啼笑皆非:“想什么呢…我養了一只貓。早上出來不知道要住院,我把鑰匙給你,你帶點饅頭回去放在茶幾的盤子里,再幫他燒一盆熱水放在地上給他喝。”
“…靠!”賀方無語了,“這么講究?還要燒水?還吃饅頭?我提一袋貓糧過去換盆清水不行嗎?”
余秋神色尷尬:“幫個忙。”
賀方搖著頭站起來伸手:“她也是瞎了眼了,你這么賢!惠!”
余秋指了指旁邊的背包,賀方打開外袋把鑰匙拿出來。
“還有別的嗎?”
余秋搖了搖頭。
賀方甩起自己的背包,背對著他揮了揮手:“撤了!”
陳大爺笑瞇瞇地看他走出門,對余秋說:“小伙子不錯!”
余秋呵呵笑著說:“是不錯。我上個廁所…”
陳大爺看他抓起手機,還跑出去公共廁所,有點迷惑:病房里不是有廁所嗎?
他扭頭看余秋床頭的背包,輕聲說:“你也不錯啊。”
錢也不數,放在這里就走了。
對老頭子倒是放心得很。
余秋慢慢走到衛生間,才趕緊拿出手機打電話。
電話通得很快,懶洋洋的聲音傳過來:“有事早奏。”
余秋說道:“等會我一個朋友去我家,我讓他送點饅頭過去。那什么…你裝得正常點。”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喂?聽到了嗎?”
“知道了。”
“行,就這樣。”
“我很正常!”
余秋正準備掛電話,聽到這么一句楞了一下。
他哭笑不得:“是是是,你很正常。”
“如果是肯定的話,說一個是就夠了。”
“是!你很正常!”
“語氣這么重,太刻意了。”
余秋無語了:“你上輩子其實是個老大娘吧?”
“退朝吧。”
電話被掛斷了,余秋后悔讓賀方送饅頭給他了。
不知道他上輩子是不是姓張。
余秋決定以后懟他的時候,就叫閹人張非,一定殺傷力十足!
反正他內心強大,一定不會怪我的。
非爺不知道余秋已經在給他編排有毒的綽號了。
他認為余秋現在心情可能好了點。
看了看房間里的情況,他覺得也沒什么可收拾的。
只要不是他朋友來的時候,自己正叉著腿玩電腦就夠了。
筆記本放在茶幾上,完全像是余秋自己玩的樣子嘛。
非爺看了看白天沒舍得吃的饅頭,舌頭一舔。
朕可以用膳了。
他風卷殘云,心滿意足地窩回沙發。
過了一陣,果然聽到開門聲音。
非爺打量著余秋的這個朋友。
賀方提著饅頭,還提著一袋貓糧。
“靠,你還挺懂得享受!”賀方徑直過去,一邊擱下東西一邊伸手就揪住非爺的脖頸皮,拎到了地上。
非爺似乎呆住了。
余秋的朋友,我他媽能撓他嗎?
賀方這才看見非爺右后腿的一坨,罵了一聲:“自己活著都困難,還養流浪貓,你這黑球倒是命好。”
“黑球?黑你妹啊!”非爺忍不了了。
“別叫喚!”賀方把袋子里的兩個饅頭拿出來放在盤子里,“看在你有傷的份上,繼續過兩天好日子。天天饅頭哪里養得起,還他媽的喝燒過的水,這是把你當媳婦養著填補內心空虛嗎?”
賀方罵罵咧咧地吐槽,走進廚房準備燒水。
非爺氣得發抖。
媳婦…媳婦你娘哦…
賀方又出來了,拿著一把刀。
非爺準備戰斗。
賀方拿刀一劃,提起貓糧往已經喝干的喝水碗里倒。
他把碗放在地上,再次揪著后頸皮提溜過來,循循善誘:“來,試試,香!”
非爺掙扎著跳開了,豎起瞳仁,碧光凌厲。
賀方無語了:“你是貓嗎?我沒買成狗糧啊。”
“我非爺就是餓死,死蹲坑里,從水箱跳到了蹲坑洞里,也不會吃貓糧這種東西!”
“靠,叫得這么兇!瞧把你慣的。”
賀方懶得幫余秋調教他了,聽到里面水開了,拎著刀回去,把水倒在洗菜盆里端出來放地上。
抓起背包,他惡狠狠地對非爺說道:“別亂抓壞東西,老子還會再來的!”
來去如風,門關得嘎嘣響。
非爺一頓咆哮。
余秋這交的什么朋友!
你是誰老子?
你要是我老子,你豈不是生兒子沒卵蛋?
你他媽的知道罵到自己了嗎?
你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