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滑瓢的話語后,沈清立馬翻滾向了一旁,朝著事先排練好的位置走去。
今天明面上的主角,只有橘清友一人。
過了大約半分鐘的時間,沈清才感覺到有一股妖氣漸漸地朝著這個院落逼近,但是出乎意料的,這股妖氣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強,反而有一種很微弱的感覺。
沈清與滑瓢對視了一眼,兩人在對方的眼神中都察覺到了疑惑。
不過滑瓢顯然是一個經驗老到的獵手了,他并沒有急著出手,而是按住沈清,靜靜地等待著獵物的進門。
不多時,他們便聽到了一陣淅淅索索的腳步聲,聲音很輕,就好像貓兒貼在草上行走,這應該是個很小巧的妖怪吧。
率先進入眾人視線的,是一盞破舊的花燈,花燈的光芒非常暗淡,好像隨時會被滅掉的螢火。
沈清瞇著眼睛仔細辨認了一番,才認出那是一盞牡丹花燈。
將花燈提在手中的,是一具黑發骷髏,骷髏蒼白的骨骼上,有許多有如刀刻一般的傷痕,看上去非常地詭異。
沈清見狀,不由地有些愣了神。
他絞盡腦汁都沒能想得出來,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妖怪,居然以白骨的形式在活動,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種東西,應該是西方那群邪惡的亡靈術士們的領域吧?
“嘎吱~”
在等到這一具黑發骷髏走進了院落的門之后,簇擁在門旁的矮小木魅們立刻便疊著羅漢,把小門給關上了。
空中的一輪冷月照著橘氏的院落,有一聲清脆的刀鳴響起,負責主攻的櫻猶如展翅的蒼鷹一般,拔刀從房頂上飛掠而起!
“這...就這?”
沈清從木屋的后面走了出來,望著已經被櫻踩在了腳下的蒼白骷髏,嘴里蹦出來幾個字,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些無奈地笑了。
幾十名妖怪,再加上四大家族之一的橘氏家主嚴陣以待,結果到最后,就出來這么個玩意兒?一塊板磚就能解決的事情,用得著這么麻煩?
“這是什么妖怪?”
沈清蹲在地上,對著一旁湊上來的滑瓢問道。
滑瓢聳了聳肩,做了一個不知道的動作。
“我燒掉的那個付喪神,真就是被這玩意兒給拖垮的?”
沈清伸手戳了戳骷髏的頭骨,手指上立刻便沾上了一層薄薄的骨粉,顯然這具骷髏已經有些年頭了。
“應該......是吧...”
滑瓢朝著還在屋內候著的橘清友揮了揮手,這個年邁的家主才從地上坐了起來,朝著這邊走來。
“結束了么?”
橘清友兩手交疊握住了腰間的雙刀,警惕著看著被櫻踩住的這具骷髏。
原本一直平靜的骷髏,在見到橘清友的瞬間,竟是突然掙扎了起來,它來回地張嘴,似乎要說些什么,可已經沒有了血肉的它,只能發出骨骼碰撞在一起的“咔咔”聲。
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又加重了踩在骷髏脊柱上的力道,像是釘子一般,將這具骷髏死死地釘在了地上。
“你什么時候得罪過這樣的妖怪么?”
沈清伸手攬過一旁不知道從哪里跑回來的貓又,對著橘清友低聲問道。
橘清友蹲了下來,仔細打量了這骷髏一番,然后緩緩地搖了搖頭:“不知道,這樣的骷髏,各個亂葬崗上隨處可見,就算是我的哪個仇人,也辨別不出來身份。”
“喵嗚,看那里!”
就在這時,沈清手中的貓又突然叫了一聲,順著貓爪指的方向,沈清這才看見,在這具骷髏的腳踝處,用頭發綁著一個小小的包裹。
櫻拔出腰間的長刀,在骷髏的小腿骨處隨手一劃,那包裹便輕飄飄地落了下來,沈清拿起來掂量了一下,很輕。
而那骷髏在包裹被拿下來以后,突然顯得非常憤怒,它的四肢不斷地來回掙扎著,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竟然將踩在它身上的櫻給硬生生地頂開了!
櫻的身體微微一斜,便站到了沈清的面前,她微微一笑,將長刀插在了地上——隨之一起的,還有骷髏的腳骨。
沈清打開了手中的包裹,只是包裹里裝著的東西,卻讓他險些把今晚吃下去的晚飯都給吐了出來——那是一張非常完整的人皮。
櫻有些不屑地看了沈清一眼,伸手從他的手中將人皮接了過來,無疑,這是一張非常漂亮的美人皮,上面沒有絲毫的瑕疵。
這張人皮應該是在人還活著的時候,被活生生地剝下來的,若是血冷了的話,剝下來的人皮是不可能有這樣完整的。
有些不忍地皺了皺眉頭,櫻轉頭望向被長刀釘在原地,卻死死地朝她這里撲來的骷髏,低聲問道:“這張皮,是你的?”
骷髏聽懂了櫻的話語,它好像想要跪下來,卻因為一只腳被釘死在地面上,只能微微下蹲,它對著櫻雙手合十,似乎非常地渴望她手中的東西。
沈清這時也緩了過來,他面色不善地看向橘清友:“原來京都橘氏還有將人剝皮的愛好?”
橘清友搖了搖頭,顯然是一頭霧水,不過他還是說道:“以三千代大人的名義發誓,我絕對沒有做過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
就在兩人一個不信,另一個拼命解釋的時候,櫻將手中的人皮遞給了站著的白骨。
骷髏將這張人皮雙手捧著,就像尋常女子見到華美的裙袍,就著慘白的月光,左看右看,像是在端詳衣裙的做工。
隨后,它做了一個讓沈清張目結舌的舉動:它將美人皮,輕輕披在身上,就像穿一件衣服,只是上面布滿了褶子,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它伸手對著櫻比劃了幾下,櫻似乎聽明白了它的意思,她將地上的長刀重新拔了出來,輕輕地劃開了自己的手腕,將溫熱的鮮血滴在了它的身上。
流出的血液,竟然被人皮吸收了,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本皺皺巴巴的人皮漸漸變得平整富有光澤,并且還瑩白剔透了起來。
骷髏伸手,將人皮上褶皺一點點地抹平。
就好像人皮天生就長在這副人骨之上,再看不出半點痕跡。
一具枯骨就這樣成了一活色生香的美人。細眉細眼,舉手投足間自是風流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