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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且聽風吟

  “可惜了,沒有找到那個守護橘氏的付喪神。”

  沈清望著庭院中熊熊燃燒著的火柴堆,輕聲嘆息道。

  “既然是守護神的話,想必會一直守護橘氏的吧?他不想出現,我們也不用特意去尋找。”

  櫻喝了口茶水,說話的聲音很輕。

  這散發著甘甜氣息的茶水是橘清友親自為兩人準備的,在見到那個人偶之后,他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用一種非常尊敬的態度對待兩人,竟然用了標準的日本茶道禮儀來招待他們。

  帶著橘氏紋章的茶碗以及茶碗下的金色古帛一眼看上去便不是什么普通物件,應該是上了年頭的古物。

  只是櫻顯然對這種莊重的儀式毫不知情,在橘清友將帶有橘氏花紋的一面朝向她,彎腰奉茶的時候,她只是隨意地伸手接過茶杯,然后淡淡地抿了一口,便放在了桌上,轉而又開始看著窗外的景象發呆。

  這讓沈清倒是顯得有些尷尬,櫻的這一舉動,無疑是直接暴露了兩人的身份,這種在貴族之間通用的茶道,卻是下級民夫們永遠都觸及不到的東西。

  好在橘清友并沒有什么鄙夷他們的意思,在奉茶之后,便徑直走出了屋子,去準備焚燒娃娃的事宜了。

  “不愧是從伊吹山遠道而來的陰陽師大人,竟然在這么短的時間,就找到了災厄的源頭。”

  橘清友滿面堆笑地從外面走了進來,今晚他似乎終于能睡個好覺了。

  “橘朝臣大人,不知您對那個木偶是不是有所了解?”

  沈清抬眼望向幾個正朝著橘氏門外走去的農夫,不由地冷笑一聲。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道理,果然這些貴族個個都懂。

  橘清友生怕人偶的詛咒關聯到他的家族,就連家臣想要動手,都被他給制止了,而是派人在外面找了幾個農夫,許下重金,讓他們來做這檔子事情。

  “這個嘛,我倒是也不太清楚,不過根據您所說的,付喪神產生的年份來看,這應該是三千代大人時代的東西了。”

  橘清友思索了一下,然后又道:“這個人偶我小時候倒是在家中見過幾次,只是一直不知道是被誰拿在手里,現在看來,是得仔細查查了。”

  沈清點了點頭,縣犬養三千代他倒是有所耳聞,那是日本奈良時代前期的一位女性人物,是以具有使自己的孩子飛黃騰達的本事,而成為在歷史上空前絕后的母親。

  “焚燒人偶的時候,有出現什么異狀嗎?”

  說話的是貓又,這只肥貓似乎對人偶中的那個付喪神非常感興趣。

  “嗯,這個,我當時離的比較遠,看的也不仔細,讓我的家臣來說吧!”

  橘清友喚過一旁的站著的黑衣家臣,他就是主持這次焚燒人偶的人。

  “在那個農民把人偶扔進火堆里的時候,我看見人偶的眼睛一直在滴溜溜的轉著,頭發也突然長長了。”

  黑衣低著頭,沉聲說道。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橘清友的眉頭微皺,在橘氏出現這樣邪性的東西,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頭。

  “回大人,屬下特意去問過那幾個農夫,他們也看到了同樣的場景,我已經叮囑過他們不能說出去了。”

  “還是讓他們永遠都不要說出去的好,這件事情,會有損橘氏的名聲。”

  橘清友的臉色有些凝重,他對著黑衣低聲囑咐道,卻被擁有超人五感的沈清聽得一清二楚。

  “是!”

  黑衣轉身便走出了會客廳的門外,他臉上的神色非常平淡,顯然手上沾過不少臟活累活。

  雖然有些同情那幾個農夫,但是眼下沈清卻被另一件事情給吸引住了。

  “人偶長頭發么?倒是有點意思。”

  沈清摸了摸下巴,這樣的傳聞他在當代倒是也聽說過一起。

  在日本,有個頭發能夠不斷的長長的人偶叫做阿菊人偶,據說這個人偶距今已經將近百年,然而她的頭發還在不停的生長。

  她被人供奉在寺廟里,吸引了來自不少世界各地的人慕名前來。

  關于阿菊人偶的故事,最早要追溯到大正七年,也就是公元1918年的時候。

  當時阿菊人偶是一個男孩送給兩歲妹妹的生日禮物。小男孩的妹妹正好就叫阿菊,于是也給這個人偶取名為阿菊人偶。.

  可惜的是阿菊三歲的那年不幸得病天折了,家人悲痛之際,也把她生前最喜歡的這個人偶跟阿菊的遺骨放在了一起,送到了寺廟里,讓僧人幫著超度,后來人偶便隨著阿菊的遺骨寄存在了寺廟里。

  二三十年之后,阿菊的哥哥當兵歸來,想起了寺廟里妹妹的遺骨,于是前去取回來。結果在打開遺骨箱子的那一刻,哥哥驚呆了。因為跟妹妹的遺骨放在一起的人偶的頭發竟然長長了,最重要的是,人偶的臉竟然變得跟死去的妹妹越來越像。

  人們都以為,是阿菊的靈魂進入了人偶中,但沈清當時倒是對這種觀點嗤之以鼻,他覺得這不過是人偶年久失修,嵌在頭頂里的發絲向外面又掉了一點而已。

  現在看來,這個傳說倒未必是假的了。

  “那么現在我們可以走了么,橘朝臣大人?”

  沈清從地上站了起來,望著庭院中尚未熄滅的火堆,已經有了辭別的意思。

  “年輕的陰陽師大人,還請您不要著急,不如就在寒舍小住一宿,讓鄙人為您開酒送行,等到明日再離開如何?”

  說是開酒送行,橘清友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倒像是一副強逼沈清留下來的樣子。

  沈清嘆了口氣,他明白眼前這個矮個中年人的意思。

  雖然說已經焚燒掉了災厄的源頭,但是只有經過夜晚,才能夠確定作祟的東西有沒有消失。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拒絕,只是走到了庭院中即將熄滅的火堆處蹲了下來,木柴的余燼里,火苗還在那個精致的娃娃的殘骸上跳動著。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么,沈清似乎聽到風中傳來了一個女人悠長的嘆息。

  “沙揚娜拉”(さような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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