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相當詭異的一幕。
寇臨趴在摩天大樓的頂端,堪堪與兩千米外的漢庭天闕酒店齊平。
他瞄準著二十九層,玻璃、海水沒有暴露任何視野,他依舊仔細地判斷風向、氣壓、氣溫和空氣濕度。
身側的文鳳生和齊修格也用肉眼,遠遠眺望兩千米外那座大廈,在盛午的陽光下,玻璃隱約反射著亮光,普通人會被晃得眼疼,他們卻渾然不覺。
寇臨一邊眼睛盯著準鏡,另一只眼則接受著靳子躍的視野。
相當于在自己的視網膜內分屏,兩者之間的并無界限,就像兩幅互相傾軋的畫,中間的分界受限于人類視野死角,被模糊處理。
正常的人類可能接受不了這種雙視野,即便接受了,大腦也難以同步處理過來。
而寇臨不但接受了,他還能根據狙擊手訓練出來特有的空間感,結合靳子躍提供的近距離視線,來達到鎖定方位的效果。
這并不是毫無關聯的兩個視角。
寇臨可以感應自己“視同享”者的方位,再以靳子躍的方位為基準點,擴散出第二個坐標系,來達到遠程定位擊殺目標的作用。
他的大腦儼如的三維坐標軸,冷靜而精準地計算著所有的數據。
要在兩千米外瞄準顱腔,一擊斃命。
更難的是,他需要精準把握子彈進入虛無狀態的時間,確保在出現的剎那,就能親吻對方的顱骨。
他的狙擊槍是特殊定制,精度之高,甚至超過精密的手表。
即便在2000米外,等效散布精度依舊保持有2MOA,這已經是相當駭人聽聞的數據。
“修格,借我兩秒。”
寇臨對身旁的木訥青年說道。
“好。”齊修格點點頭,視線聚焦在子彈上,雙瞳中,隱隱露出紅色放射狀光線。
命辭:時移勢改 持有者通過轉移輕量時限,達到加快物體運動的作用。
世界上沒有時間,只有永恒的運動。隨著運動的加快,相對的時間體現則為跨越時間,與此同時,持有者將遭受命辭反噬,所拉長的時間運動,將由自身延遲相應運動效能來修正。
擁有這種命辭的人,雖然逆天,很少能夠活過早年。
在命辭尚未熟悉的時候,他的運動時效將隨著誤觸次數增多,反饋時效遠遠落后于常人,在他人看來等同于低智低反應,延遲數秒才能對外界刺激進行反饋。
齊修格是幸運兒,是清櫟及時發現了他的命辭,并加以開發利用,在這種包容的環境里,慢慢養成了團隊的超級殺器。
這是從上帝那偷來的時光!
為了防止對方要超級高手,能夠在槍響的瞬間判斷殺意,以及感受到自己的方位,所以必要的運動軌跡壓縮,可以最大程度的縮短這個時間。
節縮2秒,就只剩0.5s的反應時間。
槍響的瞬間,就是子彈出現、鉆入腦殼的瞬間。
殺意閃爍。
寇臨感受到子彈上的特殊力量,面色趨于平靜。
虛空之狙,宛如遁入虛空,突如其來的制裁。
14.35口徑子彈,填裝。
經過肯塔基風力修正,調整好補償角。
空氣濕度79。
氣壓…
靳子躍協同其他侍者,一齊低眉迎接客人的到來。
看著父子倆一左一右緩緩邁步。
很快就會進入最佳射殺視角。
剩下的,交給他們。
甚至不用擔心狙擊成功率。
就算靳子躍不信任文鳳生,他也信任寇臨。
那是將計算運用到極致的男人。信奉的只有考慮絕大部分因素,客觀的計算,耐心推導,謹慎得出的結果。
2000米外的狙殺,已經超越世界上大部分金牌狙擊手。
只有那個國字臉男人的命辭,可能會是威脅。
他的命辭,是三百年的默守成規。
默守成規:
持有者不善言辭,務實求是。大多數時候沉默寡言,又在關鍵時刻爆發出極其強悍的防御能力。
隨著個人實力的提升,防御能力形成對敵鐵則,除非更加強大的因果律或者命勢壓制,否則將抵御一切物理、靈魂攻擊手段。
這種棘手的命辭,是靳子躍目前接觸下來最強的防御之盾。
就在靳子躍還在觀察的時候,身旁的赤星晃的命辭氣息也慢慢散發出來。
靳子躍微微瞇眼,屏氣凝神。
晃動的水藍色光影搖搖曳曳,映照在人臉上,唯有眼神依舊凝實如鐵。
收縮視線,這是暗殺的信號。
寇臨將會在退出“視同享”的同時,扣動扳機。
兩千米外。
突然,靳子躍察覺到一絲異常。
他斂眉,仔細分辨對方的命辭。
赤星巒的命辭還尚未分辨。
近了,越來越近了,進入了他的鑒別范圍。
啪嗒。
對方一腳邁進。
靳子躍的心底涌起一陣異樣感,這股命辭——
突然,他瞳孔微微撐大。
是以貌取人!
以貌取人:
通過變更容貌取代他人。隨著模仿程度增高,命辭逐漸獲得成長。
持有者將復刻他人的容貌、氣質、神韻、智謀、武力等,復刻程度視年限而定。(無法獲取其記憶)
幾乎是一瞬間,靳子躍也發現“視同享”的作用消失了。
不好。
是陷阱!
他已經來不及提醒,竭力壓抑著自己心底的波動,生怕對方有高手可以輕易辨別出自己的心率變化。
剎那間——
就在寇臨扣動扳機的同時,原本應該飛行3秒有余的子彈,飛行時間僅為0.7秒,遠超一般狙擊子彈射速的虛空之狙,在脫離槍口的同時,隱匿形影。
赤星晃似乎又遠遠察覺到有殺意,隔著玻璃和海水,朝寇臨的方向望去,猛地伸手去接。
“吧嗒。”
他接了個空,子彈在他身后出現,有那么一段時間,子彈在虛空中根本無法抵御!
那聲脆響,是子彈鑿穿“赤星巒”腦殼所發出的。
赤星晃臉色陰沉,不用看也知道,背后的替身,飛跌出去摔在地面的瞬間就已經死亡。
他頭也不回,伸出的手保持在半空,透過指縫,可以看見他遍布寒意的眼神。
慢慢地,掌聚攏成拳。
“敵襲。”
左京都的執政官平靜地宣布。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那些驚懼的侍者,瑟縮在一起,嚇得面色如土,硬是把喉間的驚叫聲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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