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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傅尋

  靳子躍瞪了他一眼,質問道:“你怎么來了?”

  青年嘴角的笑容愈發冷冽,探手成拳,比劃開手勢,說道:“為了把你的骨灰搓成四喜丸子,追到這里,我可是花了一番功夫。”

  “16區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靳子躍皺眉。

  “吶,沒事,我過來幫你收尸。”青年右手食指中指并攏,做念咒狀,命辭的能量開始涌動,周圍流動的運勢高速朝著青年身上匯聚。

  靳子躍眼眸壓低,神色嚴肅。

  “馬上離開這里。”

  “怎么,怕我折在這里對沁不好交代?”青年搓了搓鼻子,笑道,“那你對我就好交代了嗎?嗯?混蛋?”

  他質問:“我把沁交付給你,結果你呢?”

  青年雖然笑瞇瞇的,但是那種滔天的殺意卻像洶涌的洪水,朝著靳子躍一浪一浪席卷而來。

  靳子躍面容沉毅,沒有說話。

  “我三年修行完回來,聽到的就是這些?沁死了,你跑了,好好的生活成了這幅模樣?”

  青年冷笑:“我可真是謝謝你哦。”

  靳子躍瞪著他,卻沒有任何言語。

  “你就沒有任何想要解釋的嗎?”青年看著他的瞳孔,問道。

  “尋,回去吧。”男人的語氣滄桑了些,“比起你的援助,我更希望你離開這里。”

  傅尋跳腳:“誰說我要幫你了?”

  “聽著,不要以為只有你能為沁報仇,我也一樣!”青年說道,“我可不會原諒你的失職。”

  靳子躍沒有答話,關于少女的話題,男人一直三緘其口。

  “我大致猜到了你要做什么。”傅尋瞪回去,說道,“小爺千里迢迢趕過來,可不是來找你撒氣的,你就沒有什么表示嗎!”

  靳子躍依舊默默地注視著他,男人的眼瞳中似乎幻化出無數的場景,但是仔細看的時候,卻又什么都沒有,柔和而又空洞。

  “你餓嗎?”

  “草。”傅尋恨恨地啐了一口。

  他收斂了自己的命辭能量,閉著眼,揉著太陽穴,一副忍耐的模樣。

  “豚骨拉面。”

  男人點頭,絲毫沒有防備,轉身從樓梯出去。

  傅尋半睜著眼瞄向他的位置,男人正好打開了通道的地門,雙手撐地走上去,遠遠聽見他的聲音:

  “上來吧。”

  不一會兒,熱騰騰的拉面擺在矮幾上。

  金紅的蛋黃鑲嵌在蛋白中,半剖的雞蛋似乎隨時都會冒出油汁,蔥白末和香菇碎撒在表面,濃濃的豬骨香從白湯的水霧中飄蕩開來,白嫩的腌蘿卜絲掩蓋了兩口醬牛肉。

  傅尋皺著眉,一臉嫌棄地把空蕩蕩的碗擺在矮幾上。

  還沒喝干凈的湯底被他的動作震得晃了兩晃。

  “難吃。”他嘀咕。

  靳子躍沒有說什么,默默地注視著他,眼角難得出現一絲弧度。

  “現在住哪?”

  “哼,要你管?”

  “要是沒地方去,可以在這里暫住一陣。朋友的房,他暫時在9區不回來。”

  “誰要住你挑的房?”傅尋盤腿坐著,扭過頭說道。

  “你是怎么找到這的?”男人沒有理會他的別扭,起身把餐具端回廚房。

  傅尋說道:“我自然有自己的方法,好歹我也是天才馭命者。”

  “我不僅知道你在這,我還知道——”傅尋拖長了聲音,“你想對百六陽九那個男的下手。”

  靳子躍沒有說話,不置可否。

  “你在收集百年以上的命辭。”

  水流的刷刷聲中,靳子躍嫻熟地洗著碗筷。

  “不打算對我講講你的計劃么?”

  “我改變主意了。”靳子躍說道,“他們似乎招惹了一群真正嗜血的勢力。”

  “哼,我還以為你這些年變化真的多大,還是改不了這種臭毛病。”

  靳子躍低頭,沒有馬上回復他的話。

  “女人死的時候,我也在場。只是難免會想起一些回憶。”

  傅尋頓了一下,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所以那對苦命情侶讓你放棄了原本潛伏到底的想法,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殺死那只渣滓嗎?”

  “你得到的情報似乎也不比我少。”

  “我只是好奇你在做什么,花了點時間了解那個叫有動龍馬的男人,這種事情對一個偵探大家來說易如反掌。”

  傅尋亮了亮自己的司法證書:“兩個月前剛考的,不顯擺顯擺豈不是浪費了。”

  靳子躍沒有理會他的炫耀,瞥了一眼他的命辭,在他的視野中,淺藍色的能量從傅尋背后幽幽地散發出來。

  “逢考必過,用這種命辭獲得的證書,沒什么好驕傲的吧。”

  傅尋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毛。

  自己尚未與他有任何接觸,更沒有動用命辭的能力,甚至除了一開始自己收斂氣息隱藏起來之外,男人幾乎隨時隨地都可以了解自己的命辭。

  怪物。

  自己切換命辭用時不到一分鐘,辨別命辭只要接觸,出現波動,十有八九都能猜出來,更是在逢考必過的加持下一往無前。

  但是男人幾乎什么都不做,自己的命辭毫無還手之力暴露在他眼前。

  提及實力,是自己的尊嚴,也是別人的隱私,自然沒有什么好講。

  傅尋岔開話題:“既然準備插手,那你準備怎么做?”

  “把我掌握的情報交給他們。”

  “然后?”

  靳子躍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傅尋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質疑。

  “坐山觀虎斗,坐收漁翁之利?”

  靳子躍俯下身子,默默擦拭著自己的餐桌。

  “你竟然要去幫異鬼,要是老家伙們聽到,非抽了你的筋不可。”傅尋瞄著他,說道。

  “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切。”傅尋不置可否,“可不是每一次利益都站在道義這邊的。”

  “我向那個叫有動的男人提起過你。”

  “我知道。”靳子躍手中的抹布沒有停歇,“我在他身上裝了竊聽裝置。”

  “歹毒的男人。”傅尋輕笑。

  他望向窗外,斜陽慢慢沉落,這座城市又要迎來黑夜。

  “罷了,就當做是這碗面的工錢吧。”傅尋站起來,懶洋洋地,像一把歸鞘的刀。

  “記住你的承諾。”他看著廚房里,男人忙活的背影。

  “我可不是在幫你,我只是在滿足她的夙愿。”

  洗碗池里的瓷碗磕碰在鐵皮上,咚地一聲響。

  男人沉默了片刻,一動不動定在原地。

  隨后,才響起水流和抹布擦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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