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傳令下去,全軍北進,趁著魏軍全盤混亂,大舉攻城掠地...按照先前的協議,契丹蠻夷要奪回遼西祖地,渤海人則劃顯德府以北的疆土復辟國祚...而遼東以后就是我們的土地了!”
王式廉興奮的大聲說道,旋即就急不可待的督促面前的親隨趕緊傳達軍令,好像遼東對于泰封國而言,已是唾手可得一般。
畢竟王式廉深知自己那從兄王建素有雄心壯志,本來三韓族類受限于地緣的約束,往日新羅、百濟、伽椰等地方政權,主要只掌控朝鮮半島南隅疆土,還要一直面對北面高句麗的威脅...就算新羅通過巴結當年的大唐,終于得以滅了宿敵高句麗,而掌控朝鮮半島大半疆土,但是以后也幾無發展空間而言。
而王建當年有意復弓裔詐稱的高麗為國號,就是要欺世盜名,有朝一日期望能掌控高句麗所掌控的全境疆土...偏生魏帝李天衢實在太過可恨,當初中原群雄割據,亂世尚還沒有平定之時,他就緊盯著新羅這邊不放,我們不就是想認高句麗當祖宗么?他便站出來指手畫腳...也不嫌自己管得太寬了些?
直到趁著契丹勢墮而北上侵攻,卻與魏朝之間的爭端愈發明顯...王建自知與中原王朝恐怕必有一戰,那么索性便利用這個機會占取遼東,也將開辟出一片新天地,那么王建身為泰封開國君王,所創下的豐功偉績也將超越新羅時期的任何一代君主。
鴨綠江水面上,很快便是載滿了泰封軍將兵的船只鼓足了風帆,浩浩蕩蕩朝著北岸靠攏了過去...按主將王式廉的軍令,各部軍士爭先恐后的登陸上岸,匆忙整頓隊列,便朝著魏朝掌控的各處州府縣鎮席卷而去。
而王建早年還在弓裔帳下效力時,曾統掌水師,在與后百濟的交鋒中屢建戰功,當時號為“百船將軍”,所以如今作為一國之主,他也很注重水軍的建設。如今泰封國水軍也拿出了掏箱底的架勢,要確保朝鮮半島通往遼東地區的水路通暢,至少眼下而言,也以為能控制得住鴨綠江水域......
然而王式廉統領大軍,于鴨綠江北岸登陸,并往遼東腹地開撥而去也才過了四日光景...停泊在鴨綠江兩岸的泰封水軍,卻驚然發現水平線的另一端帆桅如云、旌旗蔽空,也大有股舳艫千里的氣勢...規模浩大的魏朝艦隊,非但去而復返,甚至還集結了更多的舟師戰船,瞧這般架勢,似乎是要將匯聚在鴨綠江水域的泰封國水軍除絕蕩滅!
統領魏朝艦隊的水軍主將柴克宏,此刻正大馬金刀的坐在樓船前沿甲板的交椅上...按照他下達的軍令,帥船上的旗手也在升降諸式訊號旗,也有軍士擂齊了機具節奏點的戰鼓,指揮著整個艦隊把舵、操帆、搖槳...以校正航向,而井然有序地行進著。
眼下晴空萬里,在水面上行駛可視度極好,位于前列的軍校站在船頭眺望過去,很快便發現前方湛碧的波濤兩岸有大量船艦聚集...經傳遞聲息,柴克宏冷哼一聲,便沉聲道:
“泰封無賴小國,趁著契丹勢微,而我朝討滅東丹國之時便死乞白賴地向北蠶食領土...吃了幾次教訓,卻還不知死活,如今反倒與契丹相互勾結,以為便有底氣侵攻我朝了?
按王樸王相公策劃籌謀,且放泰封國步軍馬軍渡江,再調集舟師,一舉掃蕩泰封水軍...正可以關門打狗,截斷敵軍的退路。泰封三韓夷類賤種,不是覬覦遼東疆土么?那十萬兵馬,便都留下性命,也不必再回去了!”
魏朝艦隊大舉殺來,勢如烏云蓋頂...就算深知中原王朝的水軍厲害,可是泰封國的水軍也唯有硬著頭皮前去硬拼。
然而當一百來艘戰船,首當其沖的最先向魏朝艦隊攔截過去...位于前陣的戰船迅速轉向,已經裝載上猛火油彈的拋石機便已開始運作起來...泰封國的戰船登時火光沖天,烈焰蔓延的勢頭極快,那些挨了猛火油彈的船艦,到最后也只會成為一堆在江面漂浮的舢板...還有大批身上著火,但好歹還未斃命的泰封士兵,都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而先后都躍入水中。
其余泰封水軍則開始迂回行進,意圖利用相對輕便的戰船,考量魏軍的大型戰船轉向不便,而火器難以搬移的特點,盡可能進入猛火油彈打擊的死角,再拼死靠近過去...然而就在魏軍前陣大艦的斜后方,又有大批護衛樓船的中型戰船殺出...隔著幾十步的距離,便又有漫天的火器招呼過去,不但有數十艘泰封軍船艦起火,還有如同霹靂驚雷的巨響聲接連響起!
如果被猛火油彈擊中,除了當場被熏暈燒死的士兵,其余軍卒好歹還能躍入江中,盡力遠離火勢,而爭取喘息之機。可是遭受轟天雷、開花彈等火器炮彈轟擊的戰船,又有大批泰封軍士兵渾身被迸射的鐵片貫穿,不是當場斃命,便是直接被炸得殘了...船體遭受破壞,木屑橫飛,桅桿斷裂砸落了下去,越來越多的戰船已然無法移動,成了江面上的的活靶子,到最后也只有被魏軍的火器摧毀的份!
鴨綠江面上已是一片火海,烈焰滔天...在柴克宏的指揮之下,魏朝艦隊主要還是要與敵方水軍拉開一定距離,不斷的動用火器進行遠程攻擊...絕大多數泰封軍將兵意圖迫近上去,就算盡可能的想跳幫登上敵船死戰,卻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對于魏朝、泰封雙方而言,這也根本不是處在一個水平線上的水戰...其余泰封戰船見勢不妙,而剛有了轉向逃離的打算,然而卻又有一支舟師自東面浩浩蕩蕩的殺來,與柴克宏指揮的艦隊形成合圍之勢......
遭受猛火彈、轟天雷、開花彈的連番打擊,泰封國水軍的船體、兵員持續遭受重創。其中一艘已在江面上打轉的戰船,上面的士兵但見周圍還有炮彈落入江中,激起一道道水柱,而濺得他們渾身浸濕,又一顆開花彈打得實了,命中船體,非但對船身造成一定破壞,周圍登時又有十幾個士卒撲倒在甲板上,渾身密匝匝的血洞,而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聲。
眼見有近十艘魏軍戰船鼓足了風帆,正朝著這邊疾駛過來...船上一名焦頭爛額的泰封軍將官立刻直起身子,并拔出腰挎的鋼刀,便忿聲叫嚷道:
“不得慌亂!準備應戰!方才一直被動挨打,可是既然有魏人的戰船主動靠過來,好歹能當面與他們廝殺...呃!?”
那名泰封軍將官話音未落,卻聽見一陣凄厲的破風聲席卷而至...明明尚還相隔百來步的距離,可是一支箭簇激射而來,竟是生生貫透了那名泰封軍將官的整個顱腔,使得他登登向后退了幾步,奔行兩步,然后便直挺挺的栽倒在了甲板上!
疾駛殺去的魏軍戰船之上,以猿臂善射,發無不中而著稱的劉仁瞻手中緊綽的硬弓弓弦還在顫抖著...他確認一箭直中目標,旋即沉聲喝令道:
泰封水軍已然陣勢大亂,準備跳棒作戰,掃蕩敵船,殺盡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