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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4 不得已而為之,開戰在所難免

  迅速趕赴湖州的吳越軍大將顧全武率部嚴防備戰,另一名開國元勛杜建徽,同樣指揮一路軍旅,趕赴杭州西邊的門戶之地金昌縣城,便立刻整頓城防,絕對不能讓外來的強敵威脅到都城錢塘。

  畢竟魏朝已經全盤吞并吳國,早已越過長江天險,而且所控制的宣州、歙州等地與杭州相距不遠本來吳國自從先主楊行密過世之后,歷經楊渥亂政,徐溫、張顥發動兵變弒主,劉威、陶雅等地方軍閥,又與徐溫掌控的朝堂對抗等時期,忙著窩里斗,自然也無暇再與東面接鄰的吳越國再度大動干戈。

  但是如今的形勢卻大有不同,魏朝滅吳,成為吳越國的強鄰。那么雙方一旦開戰,便將對杭州構成直接威脅。

  按吳越國先前的國策對中原王朝稱臣,在魏朝向南擴張的那段時期,也一直按兵不動,致使如今的處境過于被動魏朝舟師所配備的新式火器又太過厲害,吳越國也只能集中軍力死守陸路要隘。可形勢再是險惡,也就唯有血肉鑄成壁壘,抵死也要擋住魏軍的侵攻!

  直至金昌城上巡視的兵卒聞得異響,便立刻舉目向遠處望去,就見蒼茫天地間,隱隱約約的有眾多旌旗出現在地平線的那一頭,緊接著又有悠長的號角聲傳入耳中,烈風似乎受一股沖霄殺氣卷動,更是加倍的狂舞起來!

  一時間城墻垛口之上,示警的梆子聲大作。守軍奔走驚呼,到處都是人影亂晃。各部軍校將官,也紛紛奔上城頭,喝令士兵立刻排成隊列。一捆捆箭簇弩矢如山一般,也都已堆積在城墻下方,墻垛后架起大鍋當中開始燒起滾湯沸油,準備用來堵住崩壞缺口的草袋木料,也由大批民夫正在忙前忙后的備置當中。

  “中劍斫耳缺,被箭射胛過;為將須有膽,有膽即無賈”

  杜建徽也已登上城頭,眺目四顧,就見遠處魏軍諸部兵馬漸漸的匯聚成大陣,朝著這邊挺進過來。一排排望不到頭的人浪洶涌翻卷,肅殺之氣,似乎也撲面而來默然片刻,杜建徽忽的吟頌起由他所做,而收錄于《全唐詩》中,也描述著當年為主公錢镠廝殺征戰時所親身經歷的詩篇。再緩緩轉過身去,就見無數雙目光也朝著自己這邊投射過來。

  終究難免要與魏朝那等強橫的大國開戰,而且眼見攻城敵軍的陣中,也配備著大量的攻具器械,城墻上方,大多士卒臉色蒼白,不少人眉宇間也難免流露出深深的懼意杜建徽環視一圈,便緩緩的拔出了腰挎的佩劍,

  “魏人欲以武力脅迫主公歸從,我邦雖疆域不及魏朝廣闊,也不及其兵多將廣,但大王恩澤治下,深得民心,我軍城堅可守,眾兒郎心齊可恃!我們手中的刀,照樣能砍下來犯敵人的頭顱,我們手中的長槍,也照樣能捅穿他們的胸膛!

  縱然戰死于此,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又何足懼哉?吳越自君至民,上下一心,眾志成城,斷無不戰而降之理!杜某于此,便與眾弟兄同心協力,死守金昌,誓要與魏軍拼個你死我活!”

  杜建徽身為吳越國左丞相,又是軍中威望僅次于顧全武的功勛宿將。他親自趕赴杭州西面門戶之地身體力行,竭盡所能鼓舞軍心,起碼也能激起一部分士兵拼死抵抗的戰意。

  “血戰到底!”

  所以一些吳越軍士,也紛紛響應杜建徽,跟著高聲喊殺,帶動周圍的同僚舉起兵器咆哮。情緒被調動起來,至少場面也不像方才那般死氣沉沉了。

  而金昌城西面的那片曠野上,嘹亮的號角聲響徹行伍間,訓練有素的精銳魏軍按部就班的排開陣列,軍械林立、殺機盈野正在調度軍旅、排兵布陣的魏軍后起之秀符彥卿忽然耳根一動,隱隱聽見從城郭傳來的吶喊聲,他轉頭再朝著金昌城頭的方向眺望過去,便喃聲念道:

  “看來吳越軍還是要抵抗下去,要一統江南諸地,到底還是免不了要激戰幾場了”

符彥卿沉聲念罷,旋即緩緩的擎起手中長槍,便準備下令對金昌城第一輪的猛攻  差不多在同一時刻,自金陵府進軍的劉詞統領所部兵馬,打下位于常州南部的義興縣之后,便立刻揮師南下。抵至通往杭州的必經之路,卻由吳越軍宿將顧全武親自坐鎮的湖州治所烏程之時,一場攻堅戰也已然打響。

  大量的攻城器械,都集中在一個方向,著重針對一面城墻,足足有兩百多具云梯朝著城郭的方向挺進過去,那般聲勢,似乎也足以覆蓋住整面城墻屆時無數的士兵再蟻附攀附著沖殺上去,也能最大程度的抵消守軍居高守險的地利優勢,從而爭取盡快奪取城關。

  躲在牛皮遮幔后面的士兵,推動著折疊橋、填壕車發出吱嘎嘎的響動聲,在同僚部曲弓弩的掩護下緩緩行進。待抵至烏程四面環繞的護城河時,軍士便立刻轉動起絞索,折疊橋緩緩張開,半截橋面朝著前方伸展過去,一架、一架的搭在對面的河岸上,當若干具壕橋連成一片,便足以使得眼前大片護城河有了可供攻城器械、撲城士兵的落腳處。

  雖說顧全武引兵來得迅速,要盡快親自死守住通往杭州錢塘的要扼之地,可是他也來不及將護城河拓寬掘深。所以面對不斷迫近過來的大批攻城器械,顧全武也只能奮聲喝令,指揮守軍朝著城外的敵軍傾斜出一輪又一輪箭雨。

  還有一排排安置在墻垛出的床子弩,盡可能校準方位,便由一眾打著赤膊的吳越軍漢掄起膀子用木槌砸動機括,約莫快有小臂一般粗的大號弩矢,便挾裹起呼嘯的破風聲射向下方的折疊橋、填壕車等攻城用具。

  由床子弩施發,而穿透力極強的大號弩矢,雖然有幾支貫穿牛皮遮幔,并將后面的魏軍士兵生生釘在了地上也有幾支鑿在填壕車的車身上,頓時碎木迸射四濺,受損嚴重的攻城器具也就無法再用作下去可是床子弩的準頭,畢竟遠遜于由使弓箭的好手射出的箭簇,而且配備在城頭上的用具數目有限,架不住魏軍大批攻城器械仍舊前赴后繼的涌來。

  終于先是有十幾輛云梯車經過壕橋,在魏軍軍健的操控下,一端的掛鉤緩緩豎起,砸向城墻,便死死的嵌鉤在墻垛上即便城墻另一邊的吳越軍守兵發現之后,便紛紛吆喝著抱起撞桿,狠狠的砸去,意圖立刻將云梯頂翻。

  可是經過加厚加重的長梯頂端掛鉤,鑿進了夯實的墻面,便如跗骨之蛆,就算刀砍斧鑿,拿撞桿狠狠的去撞,一時間也難以使掛鉤脫落也更是難以讓厚重的云梯向后傾翻下去。

  所以已經撲倒城墻不遠處的魏軍先登步卒,在所部將官的號令下迅速撲向云梯,全力攀爬,即便利箭凌空襲至,被射中的士兵相繼從云梯上跌落了下去可是后續朝著城頭上沖去的軍健源源不斷,再不出一時片刻的功夫,攻守雙方,便將在城頭上展開的白刃戰!

  戰事愈發焦灼起來,而親自在城頭上督戰的吳越國宿將元勛顧全武,也一把抄起了長刀,他虎目圓睜,便厲聲暴吼道:

  “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就算魏人殺上城頭,我也勢必要將你們殺得個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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