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1131 陰謀家的野心,也快到頭了

  幾隊銳騎鑿入越軍愈發凌亂的軍陣,忌憚的撞擊聲、凄厲的慘嚎聲霎時交織成一片,前陣頓時一片血雨翻騰,大批步卒已經無法魏朝鐵騎的沖鋒,便如秋收的莊稼那般,被一片片的犁倒。

  先前梁克貞面對符彥卿所部騎軍的攻勢,指揮步軍尚還能組成密集的陣型拼死一搏,如果對方要死磕,傷亡也勢必十分慘重。然而明明是同樣的軍隊,眼下越國步軍氣力更為衰竭,又因長途跋涉、無功而返,士氣也低迷得很。

  符彥卿這才使出了真本事,指揮騎軍正面沖擊、迂回包抄、聲東擊西、直搗軟肋使得越國步軍暈頭轉向、疲于應對,直至前后隊列不分,亂成一團,自然也就只能被洶涌突進的銳騎沖擊得七零八落。

眼睜睜的看著前面道道兵刃盤旋卷落,激起血光飛濺,眾多同僚慘嚎著撲倒在地,旋即被奔騰過去的戰馬踏得血肉模糊大批步卒心驚膽戰,士氣與斗志都已然降到了極處。饒是仍有些將官軍校厲聲叱喝,試圖控制住頹勢,卻眼見更多人開始惶恐后退,能夠堅持守在原位上的士兵變得越來越少  梁克貞、李守鄜眼見大批士卒開始如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奔走,陣列難以維系,潰敗之勢無可避免他們也只能忿恨的喝令往南奔逃,使得魏朝軍旅很快便形成了一邊倒追殺的局面。

  符彥卿以一萬數千之眾,大敗越國援吳的軍旅梁克貞與李守鄜帶領敗軍一路狼狽潰逃,又拋下無數的尸首,加上途中離隊失散的兵卒,逃回越國下轄疆土時剩下兩萬多人,直接折損了三四成的兵力。

  楚、越兩國相繼潰敗,吳國自然更是獨木難支,仍在負隅頑抗的城郭也如狂風巨浪中漂泊的小舟,隨時都有可能傾翻沉沒。

  吳國權相徐溫所處的升州上元,連日以來也面臨巨大的攻擊壓力,損毀的防具、殘破的衣甲、橫七豎八的尸體在千瘡百孔的城墻上處處可見。濃重的血腥味,乃至嗆人的糊味四下里彌漫,到處都是慘烈至極的景象。

尤其當魏朝拋射出大量的猛火油彈,大片的城墻登時烈焰沖天,暴躥的猛火肆無忌憚的在城墻上蔓延著,各處城關熱浪滾滾,逼迫得守城士卒只得躲得遠遠的,眼睜睜看著守城用具相繼焚毀,還有那些被烈火吞噬的同僚瘋狂掙扎的身形不但上元城下,烏壓壓的人頭涌動,與城墻上方狼狽抵抗的守軍不斷的對射魏朝舟師也已經突破臨近上元城的港汊水寨,江面上那一艘艘樓船,也如同大型的攻城堡壘,無數的水軍健兒像工蟻那般往來不息,不斷的運送著石塊、火彈,準備繼續轟擊陸上那愈顯殘破的城墻  升州上元,也就是后世的南京城,雖然在南北朝時節便已是舟舶繼路、四海流通的繁華景象,可是昔日南朝故都,被隋朝攻破時宮宇已早被付之一炬。按史載也要等到南唐取代楊吳政權之后定都金陵,擴建城邑,得山川水勢之利,形成獨具防御特色的軍事要塞。

  徐溫也是意識到了上元城地理位置的重要性,而至此開設霸府,并已打算將升州升為金陵府,取代都城成為吳國第一名城要所可是他經營上元城的年頭畢竟有限,眼下繁華歸繁華,但城防設施,也還遠沒有達到走正史線他義子徐知誥篡吳遷都至此之后,繼續修筑加固興建的城郭規模。

  所以即便現在的上元城,比起尋常城郭還算是城防堅固,可是如果遭受聲勢浩大的魏朝軍旅夜以繼日的猛攻,似乎還差了一些火候。

  更何況,走正史線再過個五十多年,宋朝大舉南征,一路勢如破竹,最后三面進攻,照樣還是一舉攻入已經由南唐三代國主經營加筑的金陵城若是大勢已去,再堅固的堡壘,也終究會有被攻破的一日。

  諸如云梯、壕橋等大批由良工巧匠成批量打制,經由艦隊輸送渡江的諸般攻城器械,由大批軍士操控著,又推至城下不遠處。成排聳立的投石機,也正向城頭發射出成片的石彈、火彈,沉重的石塊呼嘯破空砸落,對于堅固的城墻所能造成的破壞也十分明顯。石彈砸在城門樓上,致使大片的磚石斷木崩塌,砸死了不少士兵,還有驚懼的軍卒閃避不迭,直接被急墜下來的石彈打翻,當即被碾成血肉齏粉;

  而刻意被猛火油彈鎖定住的區域,也與火海地獄根本沒有分別,大量火彈紛紛砸下,不斷的助長火勢,守城用具被大片焚毀,慌亂的吳軍士卒根本無法靠近這片區域,城墻被隔絕開來,同時也使得守軍混亂的勢頭不斷加劇。

  在攻城器具的掩護下,大批魏軍士卒利用云梯、井闌蟻附攻城,終于又有一員步將率先登上城墻,他掄刀便斬,一名吳軍小校首當其沖,胳膊頓時被卸掉,血雨沖天而起,又有殺豬般的慘嚎聲響起。那員步將繼續揮刀沖殺,相繼又有七八名士卒被他斬翻,還有幾人頓時頭上腳下的栽下城去!

  有先登勇士領頭沖殺,頓時在城頭掃開一片空間,周圍幾架長梯,源源不斷都有軍卒攀爬了上來,大批悍勇步卒爭先疾奔,紛紛揚起手中鋼刀長槍,便朝著眼前那些吳軍守卒涌殺了過去。

  經過連日攻城,這已經是魏軍第四次沖殺上城頭,與吳國守軍進行白刃戰廝殺了前幾次雖然能夠倚仗城險,勉強打退敵軍的進攻,怎奈何魏軍動用了大量精良的攻城器械,氣勢上又完全處于上風,攀上城墻的將士各個如打了雞血一般,反觀吳國守軍苦苦抵御攻勢,熬到了現在,卻盼不來任何一路的援兵,無論氣力與意志也都臨近于極限了就好比一顆參天大樹,卻不斷的被利斧鑿擊,已是搖搖欲墜,現在也隨時都有可能轟然傾倒。

  目睹不遠處麾下守軍節節敗退,涌殺上城關的魏軍銳卒也已搶占了大片空間。吳將李德誠在一眾親兵的掩護下不斷的后撤,面色蒼白,眼中滿滿的也盡是駭懼之色。

李德誠這個被譽為福將的宿臣,當初由徐溫任命指揮吳國水軍,同魏朝舟師于油江口進行水戰,結果卻沒料到成了新式火器的試刀石,大敗虧輸,逃回升州上元。由于戰事緊急,徐溫也顧不上追究其戰敗之責,他還要分擔據守上元城的防務,不免仍要硬著頭皮抵擋魏軍的攻城,也難免心急如焚,連日上火,嘴上都已起了老大一個泡  一個人的運氣,到底比不過天下大勢李德誠倒是有心死守保住上元城,可是其統軍用兵的本事本來便是比下有余,不上不足。隨著吳國元勛死的死、叛的叛,還有周本那等不愿參與朝政國事,處于半歸隱狀態,如今就算興兵來救,也已是遠水解不了近火的名將吳國將才凋零,只得讓李德誠來挑大梁,而與魏朝輩出的將才交鋒斗陣,這也當真是難為他了。

  “徐公徐公眼下又在何處!?”

  情急之下,李德誠當即又失聲大叫起來,然而斜側又有一陣猶如山呼海嘯的喊殺聲傳入耳中。當他驚惶望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手中緊綽的佩劍,也頹然落到了地上李德誠面色凄苦,可眉宇間似乎也有一種“這累活我干不了,愛咋咋地”的釋然,便嘆聲說道:

  “罷了事到如今,再打下去還有什么意義?這上元城恐怕終究是保不住了”

大熊貓文學    唐末大軍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