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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5 去投效契丹,我更方便殺你

  “好!事不宜遲,你們這便去召集人馬。趁著主上尚還在府州西隅謀劃攻破關隘事宜,我等便開撥往東。至于康義誠、安從進、藥彥稠那幾撥部曲,與我畢竟算不上知根知底,也不宜再攛掇他們走漏風聲......

  永寧(李嗣源第三女,石敬瑭正妻的公主封號)那邊,我也能勸動她一并上路。好歹我等鼓動七八千兵馬,投從契丹,換般活法,去謀個安富尊榮!”

  見自己的得力干將劉知遠也一口答應下來,石敬瑭這才安心,又立刻開始安排,便要舍棄自己的主公兼岳丈李嗣源,而仍要堅持自己的打算去投靠契丹。

  按說魏朝雄踞中原,國富兵強、疆域遼闊,魏帝雄心勃勃,廣招智謀勇烈之士,而志在兼吞天下...畢竟河東李家的舊臣也又不少也都降從了,我既決議叛逃,也就意味著要與這流亡于塞外而所謂的唐國徹底決裂了...若去投從魏朝,是否能謀得更為遠大的前程?

  在下定決心叛離李嗣源之時,石敬瑭倒也曾動過這個念頭...可是他很快便打消了歸附魏朝的想法。

  畢竟河東李家與魏帝李天衢爭霸天下,而李嗣源扛起大旗,宣稱延續后唐國祚,與魏朝依然勢不兩立...石敬瑭心說自己還是李嗣源的女婿,身份特殊,魏朝陣營那邊則是猛將如云,李天衢也未必會重用他這個與后唐流亡帝君沾親帶故的降將。

  然而李嗣源義父李克用的女婿王郁,轉投契丹,拜耶律阿保機為義父,如今在契丹漢人屬臣當中的地位舉足輕重...石敬瑭心說我則是李嗣源的女婿,休說那王郁,就算再加上趙德鈞、盧文進等降從契丹的后唐降臣,若論廝殺征戰的本事,他們哪個又比我能打?

  而且石敬瑭做為正史線五代第三朝的開國皇帝,好歹也有些遠見。他觀望時局,見契丹不斷的擴張,如今不但已經陸續征服了北地諸多部族,占據白山黑水的渤海國、統掌漠北的黠戛斯汗國、南面幽云乃至中原富庶江山...都是耶律阿保機所覬覦的疆土。可是地盤越大,契丹也就越需要扶植代理人統治各片疆域。

而契丹起源于大鮮卑山的饒樂水(后世大興安嶺的西拉木倫河),繁衍至今,主要以游牧與魚獵為生計,那么吞并下渤海、黠戛斯等國的領土,也大可以按照原有的制度進行統治;可契丹陸續兼并幽  云北部各處州府,所推行的確是胡漢分治。

  所以耶律阿保機非常重視漢人臣子,石敬瑭自問河東太原出身,起碼也是漢化程度極高的沙陀人...如果能為契丹打下南面大片江山出力最多,功蓋一眾漢臣,那么比起投從治下藩鎮節制、約束頗多的魏朝,為契丹賣命,以后自據一方稱王...乃至稱帝的可能性也會更大。

  當然如此一來,石敬瑭很清楚自己如果甘為契丹的馬前卒,那以后也勢必要與覆滅后唐晉陽朝廷,兼并諸藩各國,而國力強盛的魏朝為敵了...但是富貴險中求,我既然要脫離河東李家,現在只為自己做打算,要謀霸業,也當然要耽著兇險放手去博!

  當劉知遠、杜堆金、杜重威、張彥澤幾人各自行事,去召集所部人馬準備動身,石敬瑭也踱步出了大帳。再朝著西面廣袤的草原眺望過去,決絕的目光中仍透著幾分陰冷......

  先前石敬瑭還曾想過,與其只帶著幾千人馬前去歸附契丹...李嗣源執意與耶律阿保機為敵,也是自己所要去投從那一方勢力的心腹之患。既然終究要與舊主決裂,那么趁著李嗣源不備,便取其首級,做為向阿保機邀功請賞的晉身之資...又會不會更能得受契丹的厚封重用?

  然而石敬瑭同樣很快便打消了那個念頭,就算已經不是一路人,可李嗣源畢竟是待自己有知遇提攜大恩的岳父。即便這般時節,殺主弒君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石敬瑭做人再沒有下限,也知道自己倘若真要對李嗣源下毒手,非但必然要遭天下人唾罵,恐怕契丹那邊,都會認為他背反舊主的行徑實在太過下作...叛逃出走是一碼事,可如果連自己的恩主兼老丈人都忍心殺害,那么包括現在打算去投從的君主在內,天下還有誰是殺不得的?

  罷了...主上,您在塞外漂泊得再久,恐怕也很難有機會得償所愿。也唯有借力于契丹,才更有可能殺回中原,而唐國社稷到底已經亡了...我也不可能再追隨您再流蕩下去,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希望你我以后不會在戰場上相見......

  石敬瑭以李嗣源的名義,命令劉知遠、張彥澤等幾撥兵馬隨著他向東進軍。走出數百里,已臨近契丹控制的地域,才向其他不明就里的將兵道明他要叛離出走,而所要投效的勢力,正是與李嗣源勢如水火的契丹.

  雖然這七八千兵馬是石敬瑭、劉知遠的嫡系軍旅,大多將官已知內情,也不愿再于塞外流蕩受苦,而愿意隨著主將投從契丹...然而其中仍有少數人是李嗣源的死忠,得知石敬瑭竟然意欲投敵,驚愕過后,也有人當即勃然大怒,指著石敬瑭的鼻子痛斥其棄信背義,有負主上洪恩,當真是連豬狗都不如。

  而石敬瑭面對眾人的斥責,默不作聲,臉上也全然沒有半點羞慚之色...陰鷙的目光在膽敢站出來痛罵他的那些將官身上轉了一圈,石敬瑭便猛的打了個手勢,他麾下爪牙張彥澤便呲牙獰笑著,拍馬舞刀疾沖了出來,刀鋒在空中劃過一個弧線,便從其中罵得最兇的一名軍官脖頸間掠過,鮮紅的血雨噴濺開來,旋即漫天灑落,一顆雙眼兀自瞪圓的頭顱,便被張彥澤一刀斬落!

  “討死的殺才!這時候還對那李嗣源表什么忠心?不肯隨將主投從契丹的,便是該殺的敵人!都到了這里,也別指望再回去報信,這干驢鳥一個也不能留,都給我盡數宰了!”

  張彥澤那雙成赤黃色的眼眸兇芒畢露,嘶聲獰叫著,他麾下那些兇卒悍兵也紛紛暴起,擎起兵刃直沖了上去左砍右殺。

  本為軍中袍澤,可是受石敬瑭指示撲上去圍殺的親信毫不手軟的搠刺劈砍。畢竟這路軍旅當中,仍舊強烈抵抗投奔契丹的將官兵卒已是極少數,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也被殺得幾乎沒有抵抗之力!

  臨死前的咒罵聲、慘叫聲與戰馬的驚嘶聲混雜在一處,一雙馬蹄四下亂踏,如注的鮮血噴射,將一片草地染得通紅,而化成慘烈的修羅殺場!

  一名渾身浴血的軍校垂死抵抗,剁翻沖殺過來的四名兵卒,他拼命要策馬殺出重圍,還意圖疾馳回去向李嗣源報信。然而驚嘶的戰馬還沒沖出幾步,那員軍校赫然發現一騎擋在面前...劉知遠那對瞳孔猶如點墨的招子凝視過來,他善使的那口大刀映射出森然寒芒,緩緩舉起,眼見便要劈斬落下。

  “劉知遠!你本是河東太原出身的沙陀族裔,當真也要隨著石敬瑭那狗賊背反主上么!?”

  那軍校瞪圓了雙目,悲忿疾呼,然而他覷見劉知遠眼中似閃過一抹猶疑,又好像聽見一聲嘆息...可是下一刻,刀鋒依然化作一道寒芒暴卷疾落,而當即將那軍校的身子劈成了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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