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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0 土司制度,他們必須接受

  “南詔為權臣鄭買嗣所滅,而后大長和又已覆亡,西南諸僰既也愿奉表臣服,朕欲設立于滇地設立宣慰使司,而按各支部族領地大小、族民多寡,而酌情對于各酋首領授以宣撫、安撫、招討...統稱為土官,而授予諸級官職。

  但凡得受我朝冊封的部族首領,非但保留管治一方的特權,而且后世子孫不問愚賢,可受封世襲。只是宣慰使司辦學設館,聘漢學儒師為教,土官但凡要承襲官職的子弟,務必入學受教,且承襲時也皆須赴闕受職,襲職者領受誥敕,而家世歷代保留由朝廷頒發的金印,便可世有其地、世管其民、世統其兵、世襲其職......

  被授以土官職階之后,對于那些刀耕火種的部族,朝廷也會要資助扶植,助建房舍,開墾荒田、教習耕種,使其族民能夠安居樂業。當然了,這也是全憑己愿,若是哪些首領疑慮我朝會侵奪他們的生殺大權,我朝也不會插手他族內事宜。

  而我朝入主滇地,自然也會派遣流官司掌漢人聚集的城郭鎮坊政務。但以土、流分治之法,各部族只要不觸犯我朝流官治下律法,在自己的領地之內,大小事宜均可自行定奪......”

  經過深思熟屢,李天衢對李珣等一眾文臣侃侃而談...然而他要治理云南地界的政策并非異想天開的獨創,而是要采用參照唐、宋時期的羈縻國策,而由元朝設立,在明朝則達到全盛時期的土司制度。

  大唐時節所設的六大都護府,聽起來雖然威風霸氣,可實則羈縻制度甚為松散,對于周邊諸方勢力更似是象征性的統治,只要當地可汗、君王承認中原正朔為宗主,基本上完全可以自治,而中原王朝通常也不會干涉其內政。

  五十多年前,安南都護府府治所在,便為南詔國所攻陷,只得轉移至交州另置靜海軍。所以各處羈縻州府與中原正朔王朝的關系若即若離。中原一統、王朝強盛時,周邊各方藩屬勢力明面上固然會恭敬稱臣,可是中原王朝一旦衰微...羈縻勢力的首領非但不會服從中原正朔的統治,甚至還會成為巨大的威脅。

  可是土司制度則必然要確認當地處于中原王朝的疆域之內,諸部首領當然在自己地盤世襲其位,手掌生殺大權,但是也先得按朝廷的規章流程來辦...而其中有別于唐宋羈縻制度很關鍵的要素,則是務必要讓接受冊封的諸部首領知道:

  保證你們世襲統治權力的君主,是中原王朝的皇帝,也不會再有什么南詔王、大長和國王...乃至按史載軌跡后來的大理國皇帝。關起門來,你們盡管自己做主,可如果對外宣稱,你們的身份則都是魏朝官員。

  所以當地部族首領,若想要子孫后代世襲自治,那也意味著世世代代務必要順服于中原王朝,否則哪一支部落以后倘若還要叛亂攪事,魏朝也盡可以出兵討伐,取締世襲的首領土司,再另行調遣流官,將其領土并入由朝廷直轄統治...這在其它部族看來,有些人好好的世襲土官不做,而魏朝再出兵征叛討逆,這不也是名正言順的?

  而李天衢這一番話說完,參赴議事的一眾臣僚也立刻聽出些門道來...正當有的人交頭議論時,有個年紀約莫三旬出頭,而生得儀表俊美的文臣便已擊節稱贊道:

  “陛下英明!果然高瞻遠矚!按說舊時南詔治下諸族各部風俗迥異于中原,前朝時節惡我則叛、好我則通。也全因山高地遠,路途崎嶇,如果派遣大軍攻取,當地卻瘟瘴肆虐,轉運艱難,軍旅亦無法久留...如果只是按唐時舊制賜封當地蠻酋授以王爵,也唯恐有哪支部族便如當年蒙舍詔那般,吞并西洱河地區諸部,滅其他五詔,而建南詔國,卻成了中原正朔的西南邊患......

  可是陛下設立土官,加封滇地諸蠻,日后即便會有人心懷鬼胎,亦或意圖隔岸觀火,而伺機有所異動...但也會有部族為了以我朝為靠山,而愿忠于朝廷。如此分化西南各族,使其無法再如南詔國那般尊奉共主,眾部相倚為強,而消弭我朝邊陲隱患!”

  李天衢循聲望去,就見那個儀容俊雅的臣僚,倒也是后唐的降臣之一。他名為劉煦,本是涿州人士,而與劉暄、劉皞兄弟三人都以好學聞名于燕、薊一代,只是后來兄長劉暄被仇家所殺,劉煦為了避禍與他兄弟劉皞奔逃,投至后唐,而先后歷任太常博士、翰林學士的官職。

  按這劉煦的正史軌跡,他先后歷任中書侍郎、刑部尚書、吏部尚書等要職,后唐時節還做到了當朝宰相,后晉時節則官居東都留守。拜司空、同平章事,還與五代不倒翁馮道結成了親家...而劉昫雖然也有身居相位卻不顧及典故,以及待人不夠寬容等弊病,但是他為人也看不慣府衙機構營私斂財,所以將因弊政租賦于民間的欠款一筆勾銷,而得罪了大批三司官吏。所以當劉煦被罷相之后,便有一眾臣僚歡呼慶賀有言“自此我曹快活矣!”......

  而且劉煦還有個最大的成就,二十四史中總計共兩百卷的《舊唐書》,便是由他受命監修國史,而主撰編成的...李天衢心說當初我即便是囫圇吞棗的只看了個大概,倒也真算是拜讀過。所以此人總體看來,若要出仕做官,到底還是長處大于短處。

  后世要查證古時史料,尤其是關于記錄當時少數民族的文化背景,以及同中原王朝相互來往的關系。往往在《舊唐書》中記載也更加詳細,相對也更為可靠。現在雖然還沒到劉煦負責監修國史的時候,可是他好學博識,知識領域涉獵廣泛,看來現在便對舊時南詔國治下諸族各部前事過往、風土人情有著一定程度的了解。

  至于他評價西南諸蠻的那句“惡我則叛、好我則通”...也正是劉煦在《舊唐書·南蠻西南蠻列傳》中所加的注解。

  聽劉煦贊言說罷,李天衢輕輕一笑,旋即又道:

  “朕之所以打算設土官治土民,也是想到對于各支部族混居的地區,最不應該做的,貿然加深他們對中原的仇視情緒。畢竟我朝不止是要在滇地設立云南宣慰使司,黔、桂、蜀、鄂、湘...各地,哪處不是諸族混雜?是以能否讓舊時南詔治下諸族奉我朝為正朔,而愿接受賜許的官職,也關乎日后兼并諸地的趨勢。

  而南詔、大長和覆亡,楊師厚又肯逐步交接就兵權...趁著眼下滇地并無諸族尊奉的共主,也正是我朝分封..乃至分治各支部族的大好時機。以往南詔之所以成為唐朝西南邊患,也正如李卿所言,西南諸部尊合并六詔的蒙舍詔為王,得以相倚為強。而大封、烏武、摩挲、濮人、烏蠻、茫蠻、西爨...等諸族本來各據一方,如今由我魏朝招撫賜封,想必也會有不少部族首領甘愿歸從。

  只是設立云南宣慰使司,另封宣撫、安撫、招討等諸級土官等事宜各種細節,朕與眾卿還要仔細推敲一番...再看滇地諸部又會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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