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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7 移鎮大同,名將歸隱

  眼見劉去非拍著胸脯、豪聲表態,話里話外也透著股自薦本事的意味...不過他態度得體,的確也很善于表現自己。李天衢心說此人先前跟隨的劉守奇,本來也不是什么位高權重的人物...而且他投到塞外多年,在中原也沒有什么根基與人情關系......

  可劉去非按正史線轉投南平國,并改名為王保義之后,便似是轉了運一般,非但名聲鵲起,地位水漲船高,還深受兩代國主的信任,也足見他也很善于把握機會。

  南平國三大智囊謀臣,如今也都做了為魏朝效命的臣子...其中首席智囊,而又料事如神那等贊譽的梁震,仍能發揮出他極善推測天下各地形勢演變的長處,而屢次與李天衢剖析時局,基本上也能做到每料必中;還有個司空薰則顯得較為低調,可是做為文臣匡正時弊、輔國佐政也稱得上盡職盡責;劉去非則更善于兵家要略,故而委派他至邊塞藩鎮,也可說是要把好鋼用在刀刃上。

  至于劉去非按原本軌跡會去投效,而身為正史線的南平國主高季昌...李天衢心說他畢竟是五代時期十國政權的開朝君主之一,遂也曾派遣密探暗中查探一番,觀察高季昌是否有生亂自立的意向。

  不過人生的際遇不同,心態的確很有可能會發生轉變...據探報高季昌也樂得清閑,身上那股油滑勁,也都用在了如何偷懶享樂上。當年他及時止損投降,因獻地有功,所有領受個閑職,也完全足以富足享樂過活。

  而高季昌本來便是家奴無賴出身,每日勾欄瓦舍出入得頻繁,又納了幾房妾室,于仕途上也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野心。

  至于高季昌膝下高從誨、高從詡、高從詵等一眾子嗣,有些人滿是一副衙內做派,看來也都是安于現狀...畢竟高季昌也不知道,自己本來應該是在后唐覆滅梁朝時據荊南叛離自立,而建立國祚近四十年的南平割據政權。現在的他眼見魏朝江山穩固,而且自己也不具備任何謀反自立的條件,也只打算老老實實的納福享樂,當然也不會冒著天大的風險,而去圖謀造反稱王。

  看來高季昌父子兩代,也已做不成要被諸國君王痛斥唾罵為“高賴子”、“高無賴”的南平國主...劉去非直接投奔魏朝,而急于展現自己的能力。李天衢既知此人可以重用,遂點了點頭,又長聲說道:

  “方今我朝兼并河東,疆域北擴,而為抵御李嗣源晉軍余部,塞外游牧胡騎...乃至契丹兵馬,朕正欲下詔,將治下一處藩鎮北移,而改設大同軍節度使,下轄代北幾州疆土。

  朕便任命為你藩鎮行軍司馬,輔佐節度使司掌兵略軍務,以后捍邊有功,加官進爵,當然會許以你功成名就的機會。而在我朝又能有多大的建樹,也全看你的本事了......”

  “...臣蒙陛下隆恩,自當為我大魏竭誠效力。征討逆虜,以保邊庭寧息!”

  劉去非高呼謝恩,實則他心里卻也有幾分失望。雖說新近前來投奔,劉去非當然也沒指望魏朝帝君會直接賜封他做一鎮節度使...不過聽李天衢的意思,魏朝占領河東,看來也不會保留藩鎮,而另行任命節度使。只是劃出了代北邊陲要地,再將魏朝治下的藩鎮治所北遷。

  被封為這另設的大同軍行軍司馬,劉去非心想藩鎮下轄的州府當然是越多越好...不過轉念再一想,河東地界做為后唐的政權中樞,魏朝收錄了大批本來效命于河東李家的降臣,而治下各處沙陀族的比例也相對更高...須防備日后有人反覆生亂的可能,自然不能讓地方軍權過于集中。

  劉去非也不會在李天衢面前表露出任何不滿,他高聲表態,略作思付,便又問道:

  “我朝諸鎮節度使統掌虎狼之師,皆為當時武名遠播的功勛宿將。陛下既然要下詔調任節度移鎮大同,而鎮守北疆要地...卻不知臣將會為哪位節帥帳下行軍司馬,而輔佐藩鎮牙軍事務?”

  李天衢見說莞爾一笑,旋即悠聲回道:

  “將司掌大同軍藩鎮之人,眼下卻還并非受旌節、樹六纛的一鎮節度使。你也無須心急,這一兩日內,也自會讓你們結識來往,好生親近,再共同細議移鎮大同建節開府事宜......”

  當日傍晚,晉陽皇城,內朝偏殿...李天衢設下席宴,以專門要管待他麾下功勛宿將中的一對義父子...御酒膳食,還并未上得齊全,李天衢便長嘆一聲,旋即把盞舉向坐在側首那人,而感慨說道:

  “自從當年初會伊始,朕得葛愛卿這等虎臣將才鼎力輔佐,就南征北討,打下這大片江山,迄今已逾三十載...如今愛卿奏請致仕,朕也自當應允,只是追念過往,想到葛愛卿驍武剽勇的英姿,也難免感嘆歲月催人老啊......”

  聽自家主公感慨喟嘆,葛從周倒顯得十分從容,他躬身頷首,旋即面露笑意,便回道:

  “臣當初因一時意氣而投從黃巢,而后方覺陷于賊黨,幸蒙陛下招撫,方才得以去邪歸正,能得遇明主而盡己所能,如今拜將封侯、功成名就,遂了心中夙愿,已是大稱平生,何憾之有?

  而歸霸、歸厚、歸弁、霍存等一并投從陛下的袍澤知交,也已相繼離世...臣算是多享得幾年陽壽,自知年事漸高,這身子已是大不如前,也到了卸甲歸田、馬放南山的時候。

  如今天下雖尚未一統,可我朝將才輩出,也無須臣坐鎮一方,再去頂門立戶。如果戀棧不去,唯恐年老病弱,倘若卒于任上,而誤了軍機大事,則臣之罪也...故而臣請愿告老致仕,壯志已酬,也只盼能夠安享晚年。”

  李天衢默然點了點頭,心想似葛從周這種打了大半輩子仗的名將,自己的身體狀況,當然還是他自己最為清楚...既然葛從周主動奏請告老致仕,那么他想必也是因為覺察到隨著自己年事越高,有很多事也已開始力不從心。

  按史載線的話,葛從周便是致仕歸隱,而沒有像這般時節許多武將那般不是戰死沙場,便是“卒于任上”,他離世之前幾年,便已致仕歸隱,以右衛上將軍的官階致仕,而后又被授予太子太師榮職期間,便只是頤養天年,早已不在任上打理軍務。

  而較之原本的命途軌跡,葛從周從告老歸隱,若再想到壽終正寢,截止到目前也已多撐了幾年...直至正史線王彥章做為梁國最后的屏障,以六旬高齡力抗后唐大軍之時,他便已經逝世八年之久了......

  所以葛從周的確認為自己已經老了,而且甘愿歸隱放棄眼下掌握的權勢...李天衢心中感嘆,確實也應該滿足他的意愿,還應當盡可能的讓這位心腹功臣多享幾年清福了......

  心中感然念罷,李天衢忽的轉頭望向居于下首,正襟危坐的謝彥章,繼而又道:

  “你義父功高德劭,乃我朝開國元勛,而他又對你最為器重,視若親子...日后揚武軍移鎮大同,便要由你來繼承義父衣缽,而不負他的苦心栽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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