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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8章 白面夜叉,原來你也怕死

  再是恚怒忿恨,可高澧也很清楚自己不但被吳越國討伐,眼下也僅剩下數百爪牙跟隨,也不過二十幾艘船只,根本無法與合圍攔截的魏朝水師硬碰硬廝殺。

  而高澧即便性情殘暴至極,好歹按其原本的軌跡面對吳越軍旅的合攻圍剿,他能夠突圍出來,北上渡江,而抵至位于長江以北的淮南地界,也有些水戰陸戰的本事。

  既然打不過,高澧心知也就只有再嘗試擺脫敵船,所以他當即暴喝下令,指揮麾下兵卒搶在后繼殺至的魏軍艦隊對他們形成包圍之前,便盡可能的游駛出去。

  柴再用眼見前方那些敵船要逃,又立刻下達軍令。艦隊大小船舶,迅速朝著兩翼延伸開了陣列。即便其中有些大艦因船體巨大,轉向也難免有些不靈便,可是柴再用預判得極快,當即調度麾下戰船擴大了封堵的范圍,勢必要把敵船徹底困死。

  就算柴再用先前不習水戰,如今統領舟師屬于半道出家,可淮南鎮下轄的水軍當中,也便如當初相繼投從魏朝的武寧、荊南舟師,而水戰經驗較為豐富的將官。現在于江面上統領艦隊,指揮調度倒也是像模像樣。

  即便四面八方盡有船艦圍堵,且漸漸的逼近過來。可高澧仍是嘶聲喝令麾下兵卒駕控船只,盡數朝著一個方向游駛過去,看來是打算穿過舟師大艦之間相距的縫隙突圍出去。

  可如此一來,高澧與其麾下爪牙所處的船只,也勢必要靠近迎面駛來的戰艦。一見正主要逃,淮南舟師諸營將官當然絲毫不敢怠慢,待敵船靠近之時,幾艘船舶上的指揮使幾乎在同一時刻,也立刻高聲喝令:

  “放弩!”

  靠近敵船的艦只上,立刻有密集的破風聲驟起,穿透效果出眾的弩矢襲至,也引得那些急于逃脫的船只上登時響出一片慘叫。

  還有些戰艦船舷左近處,也布列開幾張水軍用的小型床弩,眼下也早已絞弦扣上了形如一柄柄標槍的鐵矢。待那些操控的小型床弩的軍健覷準了目標,立刻掄起手中木槌,砸在床弩的牙發機括!

  從船舷處再度響起破風聲更為激烈,幾支鐵矢撕裂開空氣,應弦激射而出。而有的鐵矢當即鑿入船上敵軍的頭顱,腦袋當即迸裂開來,混雜著腦漿與鮮血的紅白之物四下飛濺;

  還有的鐵矢洞穿一名兵卒后去勢未絕,陸續又穿透一兩人。那些被串在一起的士兵大口大口的嘔出污血,下意識的還想伸手拔出貫穿自己軀體的大號鐵矢...可最后或是直接倒斃在甲板上,或是一頭栽進激蕩起伏的江水中。

  當其余幾艘魏軍舟師戰艦也更為接近時,諸般各式弩矢弓箭,也都朝著那些陸續已在江面上打轉的船只上傾瀉過去,又給高澧乃至他手下急于奔逃的軍卒造成狠烈的傷亡。

  一路奔逃至此,除了被吳越水路軍圍堵剿殺的兵卒,還有不少人在途中倉惶逃離...高澧眼下只剩下不過數百爪牙,二十幾艘中小型船只,真要是與成規模的舟師硬拼,也的確還不夠對方塞牙縫的。

  然而沒有機會突圍出去,還立刻被打成這副鳥樣...高澧雙目更顯赤紅,他大聲怒吼揮舞著鋼刀,喝令其余麾下爪牙繼續把舵搖櫓。本來他還尋思自己即便勢如喪家之犬,可也正是人手船只不足,也更有可能利用江面上敵方舟師之間的間隔穿插游走,試圖僥幸沖出一條去路。

  畢竟魏朝即便強盛,可下轄各部水師,想必也遠不及南吳、吳越等國那般將士普遍水戰精熟,而深諳在水面上操控船只排列成陣、聚散分合、迂回游走、包抄襲擾的路數......

  高澧只能抱著僥幸心思去闖,然而以柴再用如今歷練出的水戰能力,又是指揮舟師以多攻少,可絕不會給他僥幸逃脫的機會!

  迅速予以敵船重創的場面,柴再用也已盡收眼底。他微微點了點頭,心中卻暗忖著:

  高澧逃亡部眾勢單力薄,只憑淮南舟師眼下的船艦備置,要將這干人等一網打盡自然不是難事...由汴京軍器監運送過來的火油彈與新式炮具,經試用也的確厲害,若用于這等戰事,也是牛刀殺雞用了...而大批更換舟師船艦常置水戰器械,眼下也尚屬于機密事宜,且還不可外露,不過以后用于水戰,想必也能一舉碾壓敵軍水師......

  正尋思著,忽的柴再用雙眼目光一凝,已眺望見那些遭受弩矢弓箭打擊的船只當中,正有一人歇斯底里的揮刀喝令著。看來那廝便是陛下要點名將其拿下的吳越叛臣高澧...柴再用心中念罷,隨即便吩咐身邊的將官傳令下去,而讓自己所處的大艦朝著那邊靠近而去。

  由小型床弩激射出來的鐵矢,也有些鑿入船體,轟得碎裂斷木迸濺墜落。有些船只眼見支離破碎,也已有江水滾滾涌入,很快便要沉沒下去...而穿透力極強的弩矢釘穿擋板,也總能貫入那些倉惶躲避的兵卒血肉當中,幾艘船艦只兩輪齊射,便已致使高澧所部爪牙傷亡大半。

  魏軍舟師的小型快艇也陸陸續續的合圍過來,上面的將士已擎起長槍刀盾、撓桿鉤索,而準備沖殺躍上敵船進行跳幫做戰。

  至于高澧此時此刻也只得提著刀,在甲板上慌張的來回打轉。身處于絕境當中,他那張本來猙獰兇惡的面龐,也因恐慌而變得愈發扭曲。

  往日高澧吃人肉、喝人血,還最好虐殺人命,是因為他癡迷于觀察死在他刀口之下的無辜百姓,在極度絕望與痛苦時所流露出的表情...也與他從小便喜歡虐殺動物時的心理有些類似,那不但使高澧感受到股病態的快感,也會讓他體會到一種自己好似能凌駕于眾生之上的強權。

  然而如今卻換成是自己垂死掙扎...往日兇殘成性的高澧的嘴臉扭曲,變得愈發丑惡,則是因畏懼與絕望。

  一時間手足無措,忽的高澧又感覺到自己似是被一道黑影給籠罩住,他連忙轉身回頭。就見有一艘魏軍大艦,已逼近至他所處的船只左近處。船艦上方旌旗招展,而一眾軍健當中,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聳然矗立,旋即一躍而下,竟然直接要跳到甲板上來。

  船只甲板驟然間又劇烈的晃動起來,高澧駭得下意識尖著嗓子叫出聲來。當他再定睛望去,就見躍至船上的那員軍將渾身勁甲披掛,手綽大槍,他生得面如鐵石、臉色黝黑,渾身也透出一股威壓之勢。

  驚魂稍定,高澧很快便忿恨的咬了咬牙,那對招子中也仍透著怨毒:

  “高某誠心投從,自問往日并不曾與魏朝為敵。可不肯收容也倒罷了...你們魏人又為何如此相逼,而執意要取我的性命!?”

  柴再用眼見高澧生得一副面目可憎的嘴臉,而他畢竟是蔡州出身,當初不得已也曾吃人魔王秦宗權,乃至殘暴軍閥孫儒帳下效力過...所以打眼一見對方的形貌氣質,柴再用立刻便意識到,眼前這個惡漢,也極有可能慣做哪種血腥殘忍的獸行......

  也不愿與這廝再廢話,柴再用冷哼一聲,已然擎起手中大槍,并沉聲喝道:

  “多說無用,陛下既然不想讓你活,你這廝便是該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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