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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4章 現在的契丹,可還不是鑌鐵之國

  轟隆聲川流不息,揚起的煙塵漸漸的遮擋住半邊天際,契丹諸隊軍馬動彈起來,所發動的第一輪攻勢,聲勢便十分浩大。

  大戰將至的緊張氣息撲面而來,晉軍陣寨當中刀槍林立,弓箭齊備,也已是森然對峙的備戰狀態,里里外外的馬、步、弓部曲也都透出股肅殺之氣。

  統領數千騎眾的,而率先向晉軍陣寨要發動第一輪攻勢的契丹將官目光狠戾,他也正要下達軍令,麾下弓馬騎手也盡皆做好了準備,要紛紛先掣出騎弓,而射出一輪箭雨襲向晉軍猬集的陣列。

  然而還等那契丹將官發號施令,晉軍陣寨這邊,幾處高聳的望樓之上,掩藏在擋板后面觀望的敵情的小校軍健,也立刻發出訊號,報說契丹敵軍攻來的方向。

  須臾間,步陣一側無數張硬弓便已拉開,一支支鋒利的箭簇綽于弦上。還有大隊的弩手奔將上前,扣動機括,上弦的弩機也從柵欄的縫隙間探出,瞄準鎖定遠處奔襲過來的契丹騎眾。

  一員晉軍指揮使伸出手臂,旋即狠狠斬落,口中還大聲喊道“放箭!”,一排排利箭便頓時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黑壓壓的箭雨,向著前方洶涌殺來的契丹騎眾攢射落下。而弩機平射出的弩矢,密匝匝的一片也挾裹起銳利的破風聲,也搶先席卷向敵軍騎陣!

  聽聞空中呼嘯的破風聲愈發清晰,契丹將官驚覺抬頭,就見密集如蝗的箭簇攢落下來。下一刻,激蕩的慘嚎聲驟然乍起,那些在馬背上正要挽弓搭箭的契丹騎手登時倒下一片。還要一排弩矢平射襲至,輕易的貫穿了正催馬疾馳的人馬軀體,使得本來密集的騎陣很快便稀疏了許多。

  遭受箭雨打擊,即便其余契丹弓馬騎手慌忙要拉開騎弓予以反擊,然而晉軍陣寨當中的諸隊弓手、弩手,在所部上官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已要發動第二輪攻勢......

  契丹采用騎射戰法,所使的騎弓畢竟射程,尤其是有效殺傷范圍要遜于晉軍步戰用的硬弓許多。又有強弩配合,排成緊密的隊形,而形成密集的高強度箭矢打擊,契丹騎兵若要采取突進騎射的手段,無疑也要付出較為慘重的傷亡代價。

  而更為關鍵的是,就算到了耶律阿保機的兒子遼太宗耶律德光那一代,契丹將會取鑌鐵之意,而改國號為遼。然而現在也正處于由部落聯盟可汗制,向封建君主制國都的階段,先前以游牧過活,畢竟生產力有限。

  現在的契丹,雖然也通過收容、擄掠的方式招聚眾多漢人,可是現在也是以農耕、筑城為主,尚還沒有形成大規模的手工業。所以契丹騎兵雖然數目眾多,可是人數一多,同比鐵鎧等軍用物資的需求劇增。而大多士兵身披皮裘獸襖,未著寸甲...即便由耶律阿保機組建的皮室軍,也遠遠還沒有形成與后來西夏鐵鷂子、金國鐵浮屠那般具裝重騎相提并論的裝備制式.......

  所以對于大多契丹騎兵而言,如若閃避不開,幾乎也可以說是要以血肉之軀抵擋晉軍的強弓勁弩。

  率先向陣寨發起攻勢的弓馬騎眾遭受兩三輪箭矢打擊,地上也鋪下眾多人馬尸首。又有契丹騎陣輪番殺至,然而一排排的羽箭似是毫不停歇的揮灑過來,勉強組織起一輪齊射還擊,然而凌亂的箭簇,大多卻釘在了陣寨四周架起的牛皮、盾櫓、擋板上。

  “鐺!”的一聲清響,稀稀拉拉的箭簇凌空墜落,正好有一支砸在個指揮弓手搭箭施射的小校頭頂。箭簇鋒尖卻磕在他頭戴的鐵質兜鍪上,便歪歪扭扭的落了下去...那小校駭得一怔,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然而他也是毫發無傷,隨即就罵罵咧咧的,喝令麾下弓手一并舉起步弓,驟然放弦,便又施射出一蓬箭簇。

  正是由這小校指揮弓手所射出的利箭,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之后疾速墜落,扎到契丹騎陣之中,也引得不少身上未著寸甲的騎士連聲慘嚎,而相繼倒栽摔下了馬去......

  而類似的情形,也在戰場上到處上演著。

  如此契丹騎眾即便憑借著兵力上的優勢,而輪番向李存勖坐鎮的軍陣進行騎射打擊,可是晉軍陣寨仍是屹立不倒。遠處觀望戰局的耶律阿保機眉頭越來越緊,直至擰成老大一個疙瘩。

  再這樣下去,也根本無法沖垮晉人的陣列,而且對方還是以逸待勞,麾下騎軍主動撲上去反而傷亡慘重...這又要拖耗到什么時候?

  耶律阿保機咬牙切齒,忽的又厲聲喝道:

  “率先出陣的部眾以騎射策應,傳我軍令,再讓阿魯齊統領一道軍馬撲陣,務必要沖垮晉人外側的弓手陣列,并拆毀柵欄,沖擊晉王所處的本陣!”

  片刻功夫之后,契丹另一撥騎眾忽的動彈起來,成群的戰馬嘶鳴,揚蹄加速,趁著晉軍那邊尚還在向其它弓馬騎陣施射箭雨,便卷起一道撲天煙塵,而徑直朝著陣寨的方向涌殺過去!

  等到晉軍弓手部眾迅速調整方向,施發出一輪齊射之后。由那契丹將領阿魯齊所統領的馬軍冒著箭雨,也已疾沖到陣寨前沿。然而當那些契丹騎兵繼續往前沖殺,前排的士兵卻不由的瞪大了雙眼,而面露驚恐之色。

  因為環繞晉軍陣寨的柵欄間隔處,也有長度按幾丈估算,足有碗口粗細的鹿砦就排放在眼前,并斜指向前,削尖的桿尖正對準了涌殺過來的契丹騎眾,早已形成一片密集的拒馬槍陣!

  即便戰馬收不住勢,再往前疾沖,就是往成片鹿砦所組成的拒馬槍頭上撞...可是撥馬轉身,晉軍弩手也將立刻重裝弩矢,而排頭激射過來,到底還是不免一死...所以沖鋒在前面的契丹騎將也是發了狠心,挺槍厲聲咆哮,仍然要指揮麾下騎眾,催馬朝著前方惡狠狠的撞去!

  大批的契丹騎兵縱馬猛撲向密集如林的拒馬長槍,當即被鋒利的木削槍尖貫穿了軀體,連同后繼殺來的軍騎陸續被穿透,猶如串糖葫蘆一般...然而騎陣所挾裹起的巨大慣性,也足以將鹿砦沖擊得向后傾翻!

  終于有一小撮騎兵沖出道缺口,并迅速朝著周圍晉軍弓弩手掩殺過去。也有將官在大聲呼喝著,命令麾下兒郎剁翻砍斷那些張掛牛皮,并架起盾櫓、擋板的大片柵欄。

  可是事先早有準備的幾隊弩手,也立刻向后方退去,而晉軍陣寨外側第二排柵欄后側,忽然又涌殺出大隊的步卒,前排軍健手持著長矛、大斧、札刀等長大兵刃,嘶吼咆哮著朝著那些立足未穩的契丹騎兵撲去。

  霎時間各色兵刃翻飛卷動,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處,成批的晉軍步卒早就嚴陣以待,趁著契丹騎眾經受鹿砦阻攔,也只有少部分軍馬沖殺入陣之際,他們便立刻殺入,將那些敵騎團團圍在中間,只顧往死里猛搠亂剁!

  而陣寨內側,很快又有一員晉軍大將,帶領麾下親隨前來要掃清那撥進犯至軍陣外側的敵軍。正是演義評書后世李克用十三太保當中的七太保李嗣恩,他嗔眉怒目,而當即咆哮道:

  “就算僥幸撞入陣來又能怎的?大王早有部署,只管讓你們各個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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