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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2章 孽子伏誅,昏君上位

  “馮廷諤!你還在等什么!?”

  朱友珪忽的又轉過頭去,對著麾下死士馮廷諤大聲咆哮道。

  而馮廷諤渾身一震,他也注意到非但從北面蜂涌殺來的大批士兵,距離此處已不過百步的距離,從先前逃來的方向,隱隱也有喊殺聲傳來,而且愈發的清晰...馮廷諤很清楚自己的主人無法逃脫,而他又不愿任憑那些要清算弒父篡位罪行的梁國宗室、朝臣處置,那么除了去死,已是別無他法......

  所以神情悲憤的馮廷諤只遲疑了片刻,便道了聲遵命,旋即他握緊刀柄,便朝著癱倒在地上的張氏疾沖了過去!

  張氏見狀,頓時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然而尖叫聲戛然而止,一抹慘紅的血跡濺染在了旁邊的磚墻上。當張氏的身子徹底倒在血泊當中,馮廷諤又轉過身去,將刀鋒對準了朱友珪,并高呼道:

  “陛下...主公先走一步,卑下隨后便與您同赴黃泉!”

  鋒刃森寒的鋼刀,直直的搠穿了朱友珪的心窩。馮廷諤盡可能要讓自己的主人死得痛快些,又立刻拔出鋼刀,鮮血頓時從創口處泊泊涌出。

  然而朱友珪在彌留之際,也仍舊難免感受到鉆心的痛楚,以及眼見要被死亡給包裹住的徹骨冰寒...他的面龐變得愈發的扭曲,身體也如煮熟的大蝦那般徹底彎曲,直到倒在地上又撲騰了一陣,即便動作完全停止了下來,他那對滿是怨毒的雙目仍瞪得圓圓的,至死也是無法瞑目......

  至于馮廷諤手刃張氏,再一刀搠穿了朱友珪的心臟之后,旋即便干凈利落的把刀架在自己的脖頸上用力一劃!猩紅的鮮血噴涌,他怒目圓睜,直挺挺的仰面倒下...剩下那十來名呆若木雞,已愣怔了好一會的隨從回過神來,眼見征討軍旅合圍包抄而至,他們也紛紛棄了兵刃,伏在地上聽候發落。

  未過多時,也有一隊軍士疾步奔到大明宮南側的含元殿前。一名指揮使拜倒在一輛車輿前,正朝著個年紀約莫十八九歲的青壯男子稟說朱友珪、韓勍、馮廷諤已盡數伏誅身死等事宜。

  那男子自然便是朱溫的第三子,朱友裕、朱友珪的親生兄弟朱友貞。他一身錦袍扮相,眉宇間仍掛著幾分悵然與悲憤...很快的,朱友貞便走下車輿,舉起雙手,仰天疾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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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兒臣終于能為您報仇!朱友珪那逆畜,枉我往日還要喚他一聲二哥,卻怎能趕出這等傷天害理、滅絕人倫的獸行!父皇在天之靈若要有知,還望您能夠安息了!”

  朱友貞再說下去,不覺已是淚流滿面。而在朱友貞身后,幾員如今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梁國朝中大佬級的人物也先后從坐騎、車輿上走了下來,紛紛上前安撫。畢竟自弒父篡位的朱友珪死后,梁國帝君的位子,終究要由眼前那年紀還未及弱冠的朱友貞來做了。

  最先從一匹高頭大馬上躍將下來的那員將領名為段凝,當初官任澠池主簿,雖然很早便去投從尚為宣武軍節度使的朱溫,可是也從來未曾立下過什么值得大書特書的戰績功勛。

  然而段凝的妹妹生得卻極有姿色,而由其進獻于朱溫為妾,再加上他按史載評述為人“天性奸佞,巧言飾智,善候人意”...所以即便段凝用兵統兵的才能平平無奇,也仍能為朱溫親信,而時常督監諸軍。

  如今隨著梁國大批將才調令亡故,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段凝幾乎已可說是梁國軍中的首腦要員;

  另一輛車輿上行將下來的那人,倒是從魏、梁、晉三國大戰當中僥幸逃脫,由于是朱溫外甥的身份,所以未因兵敗追責而嚴懲處死的原長安馬步軍都指揮使袁象先。

  好歹也是與宗室朱家沾親帶故的皇親身份,袁象先也是梁國的資深宿臣。而且如今國家帝君迅速又換了兩茬,袁象先發現扶正朱友貞繼位對于自己而言果然是明智之舉,他也即將步入梁國權力最頂端的團體當中;

  至于第三個前去安撫朱友貞的梁朝權臣...李天衢與其也是老相識,甚至當年還曾并肩奮戰過。只不過倘若如今能親眼瞧見他這副模樣,也必然會感嘆不止歲月是一把殺豬刀,而且權力與欲望果然也足以把人腐蝕得面目全非......

  原名趙霖,昔日因力抗黃巢大軍奇功而被封為忠武軍節度使的原陳州刺史趙犨次子,而后迎娶朱溫之女長安公主,又改名為趙巖。

  而當年的趙霖,好歹在父親趙犨與叔父趙昶、趙珝這些長輩的督促教導下能提槍上馬、領兵出戰,雖然為人心性狹隘,但面上看上去也有英武氣度,甚至還能因爭強好勝,而與李天衢、王彥章等人率領騎兵沖入城外黃巢大軍陣中浴血奮戰過......

  可是如今的趙巖,已經比當年不知要胖出了幾圈,現在已是一副大腹便便、腸肥腦滿的模樣,而且衣裝打扮穿金戴銀,典型是一副膏梁錦繡、驕奢淫逸慣了的權貴扮相。他被兩個隨從攙扶著,從車輿上行將下來,再朝著朱友貞那邊走去本來也沒幾步道...然而趙巖的呼吸卻已然有些急促,額頭上也滲出細細的汗珠。

  趙巖面露一絲不悅之色,取出錦幟手帕擦了擦額側的汗水。這些年來除非要應付自己的岳丈朱溫,登門前來孝敬巴結的公卿官吏各個都如孝子賢孫一般,平素錦衣玉食,出門八抬大轎供著,什么時候還要他費力主動示好?

  然而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趙巖自從以女婿的身份投從朱溫以來,別的本事沒長,什么拉幫結派、排除異己、體察上意、巧取名目、斂財干權...等奸佞讒臣必備的手段卻是磨練的爐火純青。趙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榮華富貴之前都來自于朱溫,那么現在自己就更要牢牢的巴結住梁國即將繼位的帝君。

  本來先帝便已是喜怒無常,不得不小心應對,而朱友珪那孽子弒父這等有違人倫的獸行都能干得出來,為人又更為歹惡殘暴,再加上他已然惹犯眾怒...也終究不能讓這么個瘋子做梁國帝君,而把控我等的身家性命。何況倘若由這朱友貞繼承梁國皇位...對我等而言,他本來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趙巖心中念著,又與段凝、袁象先交換了個眼神,隨即便率先走上前去,又刻意擺出副惋惜悲慟的神情,并輕撫朱友貞的后背,嘆聲說道:

  “三皇子也切莫過于悲傷,如今仍是以大事為重...朱友珪、韓勍這等逆畜賊臣既然伏誅,還望請三皇子至先帝陵前告慰,而國不可一日無君,我等也必然協助三皇子擬詔昭告天下,以繼我大梁帝位......”

  朱友貞回過身來,他眼淚汪汪的,望向趙巖、袁象先、段凝等宿臣仍是滿目的感激之色,忽然他又行禮施拜,并高聲道:

  “姐夫、表兄、段將軍...若沒有你們鼎力協助,又如何能為父皇與我大梁掃除篡位逆賊叛黨?于國這等大恩,我必然銘記于心,而我本無意稱帝,只可恨朱家逆畜害死義兄,也只得臨危受命...只是以后國家大事,我也必然要仰仗你們輔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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