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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6章 殺你還是其次,更為終結這個時代的弊病

  鐵槍王彥章,如今早已是四海聞名的驍猛虎將,聽聞當年初投軍時,他便是在黃巢十幾萬大軍當中曾殺得個幾進幾出的狠人。更何況這多少年下來屢經戰陣,過往已不知有多少自夸武勇的騎將都斃命于他的槍下...那些事跡李公佺大概也都曉得,所以他得知急匆匆朝著自己這邊殺來的那個彪形大漢正是王彥章之時,便已膽怯了三分。

  更何況,現在正親眼目睹王彥章大肆襲殺麾下騎眾的殘暴場面。但見他左沖右突,當者披糜,很快的,王彥章衣甲、戰馬上便濺滿了斑斑血跡,靠近他的騎士身軀仍舊從馬背上生生被蕩起,在空中飛出數丈之遙,旋即又重重的摔地上...不過片刻的功夫,死在他槍下的魏博騎軍便已有三四十人,其中還有十余個司職在前陣廝殺的騎將......

  當真是日不移影,連挑敵將!

  李公佺自問魏博軍本來以善戰而聞名,他麾下統掌的可絕不是什么孬兵弱將。然而眼睜睜看著王彥章沖殺之勢竟如虎入羊群,這也讓李公佺忽的曾想起當年曾奔逃至魏博軍,而后又大殺四方,突圍而出的河東叛將李存孝廝殺時那恐怖的模樣。

  所以還未等王彥章沖殺到面前時,李公佺慌忙撥轉馬頭,高聲喝令麾下騎眾轉向沖馳,避讓過王彥章所部銳騎的兵鋒。然而追兵分成五陣,每一陣千余軍馬,紛紛襲殺向魏博叛軍這三千多名騎兵,每一次近身交戰,哪一方若是膽怯逼退,也就只得白白丟下許多具尸首。

  李公佺固然不敢去硬抗王彥章,趁著雙方盡是以騎兵作戰,他與麾下親隨發了狂一般的急催戰馬,掙命要撞出一條道路。然而五隊騎眾來往迂回穿插,隊列中盡是騎術精湛的健兒,又豈能容得魏博叛軍輕易走脫?

  滾滾馬蹄勁響夾雜著高亢的呼喝聲,在一支騎隊攔住李公佺等一眾奔忙軍馬面前時,當先數十騎騎,來勢迅猛、廝殺剽悍,二話不說便從斜側直鑿入敵騎陣中。六七個騎兵首當其沖,撞見個急急驅馬殺來的騎將接連挑翻。

  而那員騎將雖然年歲不大,他催馬舞槍,掄動大槍直朝人最多的地方沖去,口中還張揚的大聲喊殺聲,槍頭亂突,轉瞬間又刺翻了三四個魏博騎將。也是越殺越快活,他兩眼圓睜,不但相貌便甚是駭人,他濺上滿臉鮮血,也更顯得異常猙獰...卻正是殿前司虎翼都騎軍指揮使夏魯奇!

  先來了個王彥章,我抵敵不過,不去觸他的霉頭,這邊卻又冒出一個驢鳥!怎么魏國這支騎軍一個個的,都這么剽悍!?

  李公佺又驚又怒的瞪視過去,就見那一邊戰團中夏魯奇揮舞大槍,殺透麾下兒郎,并朝著自己這邊直撲而來。更可氣的是,那廝瞪目瞧來,雙眼忽的一亮,一邊策馬沖殺,一邊口中還大聲叫嚷道:

  “你便是魏博軍帶頭造反的?哎哎哎!莫要走,你的首級當由我來取,可不要往王都點檢哪里逃!”

  欺人忒甚!這囚攮的,這還真把我的人頭當做可輕易拿去邀功的物件了!?

  李公佺聞言當即差點氣破了胸膛,然而他的運氣也實在可說是時乖命舛,如今撞見的,且惦記上他人頭的,偏偏是都是這般時節,放眼天下論個武勇甚至大概能排進前五的虎將猛人!

  好漢不吃眼前虧,起碼以李公佺的見識,他打眼一瞧直朝這邊殺來的夏魯奇他也抵敵不過。更不用說過不了片刻功夫,勢不可擋的王彥章也將襲殺過來,所以他仍舊只能急勒韁繩,統領著麾下騎眾又兜了個彎,仍舊不敢與夏魯奇正面廝殺,強忍心中的怒氣與屈辱感,繼續試圖從幾撥追兵騎眾的堵截中尋覓出一條逃脫的去路。

  然而每一次騎眾激烈碰撞,彼此前陣騎士鑿入對方陣中便瘋狂砍殺起來...李公佺不停的轉換方向,他麾下魏博叛軍所組成的騎陣也顯得愈發凌亂,不停的被死死咬住不放的王彥章、夏魯奇所部銳騎削掉一層層血肉,也有大批的騎士被沖垮掉隊,驚慌的四散奔逃,也使得李公佺所處的騎陣大量減員,傷亡潰逃者已接近半數!

  五支剽悍驍勇的虎翼都勁騎,要攔截住一支人數已減員至一千五六百人上下的敵軍騎眾,過程也變得愈發輕松起來。每一次攔截廝殺,都能托緩魏博叛軍的腳程,而另外一支同僚騎軍再復殺至的過程仍在持續著...直至王彥章所統領的騎眾再度轉向迂回而來,迎面撞向前方陣型也幾近崩散的騎陣當中......

  鐵蹄奔騰,碎草飛濺,倏忽間,虎翼都銳騎的沖鋒陣勢化作一把尖刀直插,原本便已混亂不堪的魏博叛軍陣列便如被鐵犁犁開的耕田泥土那般,頃刻朝著左右兩側綻裂開來,虎翼都繼續沖鋒突進,潰亂陣列被切割開的裂縫也越來越大。

  而破陣的精兵強將催馬沖殺的同時,也有意為他們的主帥趟出一條道路,是的王彥章更加順利的催馬疾突向李公佺。而從李公佺這一方的視角看來,就見那個讓他聞名色變、見面膽寒的絕世虎將驅馬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哪怕仍有些發了亡命之徒剽悍兇氣的騎將迎將上去,李公佺所看到的場面則是:

  王彥章手中使得那桿大槍槍鋒如閃電那般吞吐突刺、槍桿如千鈞渾鐵棍那般左右猛砸...本來魏博以剽悍跋扈而聞名的騎軍牙將,就那么一個個的身上飆血墜馬,或者接連被掃飛了出去,直至對方威若天神的身形迅速變得清晰起來,李公佺狠狠一咬牙,這才大聲呵斥道:

  “魏博易主,替換節度,原是我等本地牙將自家事宜。縱然廢黜擒殺了那羅紹威,魏國雄踞中原,又與我鎮接鄰,無論誰做得這節度使,只怕也都要向魏帝...李天衢那狗皇帝稱臣。

  我只打算取羅紹威的鄴王與魏博節度使之位而代之,本也無意...也是暫無那個實力招惹你魏國。卻沒想到你魏軍如此歹毒,與羅紹威那背叛本地牙將世家的狗賊,竟然要將我等將門趕盡殺絕!

  到底我與魏博軍藩鎮與李天衢那狗皇帝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必定要斬草除根,就連你王彥章這個早已成名的京畿三軍主帥都要被動用親至,而勢必要取我的性命!?”

  已距離李公佺不過幾十步的距離,聽見對方于窮途末路之時歇斯底里的吶喊,王彥章冷哼一聲,旋即大聲喝道:

  “唐朝時節世人有言:長安天子、魏博牙兵。我朝陛下亦曾說爾等所謂藩鎮世家,兩百多年來把魏博六州之地視若己物,對外視如仇寇,不容他人覬覦你藩鎮權勢,對內有各個腦生反骨,擅自廢立節度已是常態。如此小則跋扈一方、大則禍亂鄰道,若要根除禍患,便唯有快刀斬亂麻!

  倘若我朝扶持你廢黜鄴王,魏博軍只是為形勢所迫,也全然不會恭順臣服!如今你言語又對陛下不敬,更是死罪,而陛下圣明,又豈容得你這等包藏禍心的賊臣叛將?是以我朝出兵助鄴王掃除叛黨之時,爾等魏博軍跋扈慣了,也都對自治專橫習以為常的牙將黨羽,便都饒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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