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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9章 那個藩鎮,又兵變了

  摩尼教首領母乙被生擒活捉,也已是半死不活了。王齊豫吩咐人專門給其療傷灌藥,等著押赴汴京上奏李天衢,畢竟拿著活的賊首,功勞也要大了許多。

  其余幾個被生擒捕獲的摩尼教壇主、香主陸續交待,乃至先前做為內應的巡院侍衛司密諜提供情報,位于陳、潁、蔡三州其余教門據點先后曝光,使得摩尼教在魏國治下打下的根基盡毀,起碼近十幾二十年以內,也再無死灰復燃的可能了。

  既然證據確鑿,判母乙與其余摩尼教幾個心腹賊首被押赴至汴京未久,便被直接判了剮刑。還有那些受蠱惑入教,然而做為積極分子廣招教徒最是賣力,以及經審訊套話得知其有意參與謀反,且有作奸犯科罪行的,也都被判處判刑、流刑。

  至于民間還有大批的愚夫蠢婦,還真就以為信奉摩尼教大光明尊便能不老不死,永消苦難災厄。李天衢傳旨下去,曉諭各處縣學、衙吏進行集中教育,告知民眾摩尼教散布歪理邪說,母乙、董乙只是為一己私欲意圖謀反,你們只是受愚弄蠱惑,輕則傾家蕩產、重則家破人亡,也根本不會有什么大光明尊降世救苦救難。

  然而大多受母乙、董乙蒙騙而入教的尋常百姓雖然并未被定罪。但是姓名、出身都被記錄在冊。以后其中任何人但凡再私下傳播教義,李天衢也吩咐下去,諸地州府縣衙不必復審,一經查處,可直接定罪,并處于剮刑。

  母乙等摩尼教首腦被殺被抓,卻只有董乙一個當日從山崖上跳下,陳州府衙搜山巡捕也沒有發現他的蹤跡。如今官府已也畫影圖形,通緝他這個在逃要犯。

  李天衢也很清楚,按說母乙、董乙本來應該能占據陳、蔡、潁三州之地抗拒梁朝,被討滅后被視為鼓動叛亂的教派,一直以來遭官府查禁。然而北宋末年,卻依然能掀起以方臘為首的大規模造反。

  摩尼教被中土化初期便試圖將其連根鏟除,自問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可李天衢也無法斷定再過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之后仍會有人以摩尼教的名義發動叛亂。當起碼能夠確定的是,在自己當政時期,這個專要造反的教派應該沒有能力再掀起什么風浪。

  極有可能在逃的余孽董乙,李天衢也只是吩咐下去,各處州府縣衙通緝追查此妖賊不可怠慢。畢竟是一國帝君的身份,精力也不可能一直放在個渾如喪家之犬出逃的通緝犯身上。李天衢這邊還有要事去做,而且是關乎于兼并大片領土,以最小的代價擴大版圖的要緊大事。

  因為占據魏博軍藩鎮的鄴王羅紹威,如今又遣使來向李天衢報急。

  鄴國來使,還是當初由羅紹威派來向李天衢求和臣服,達成罷戰協議,而促使魏博軍臣服于魏國的楊利言。今番再度相會,楊利言走過場歌功頌德一番,很快便切入正題,而向李天衢恭聲稟道:

  “陛下,魏博軍牙將李公佺圖謀叛亂,而被吾主察覺,那叛將便焚毀府舍,于魏州大肆剽掠之后,又引兵至博州自據一方...而魏博鎮中其余眾部牙將,聞知李公佺自據背反,多半也有異動。

  吾主慚愧,也唯恐李公佺占據博州,又意圖侵攻上國疆土,故而遣卑下前來上奏。是魏博叛軍不聽節制,而吾主也實在無意冒犯上國......”

  李天衢聽楊利言上奏時微微頷首,心中則暗念北面魏博軍內部終究還是爆發了叛亂,這本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加上先前與鄴王羅紹威達成議和的條件,是魏博軍割讓除了相、衛兩處州府,藩鎮內部應該從那時起,便有不少人鄙夷羅紹威對外軟弱無能,致使他們的利益受損,所以魏博軍內部叛亂的加劇,也要比原本軌跡快了不少。

  “鄴王既成服于我朝,魏博軍內亂動蕩,朕當然也不會作壁上觀。何況魏博幾州都與我朝接鄰,叛軍剽掠作亂,也難免會危及我朝治下德、滄、滑等州府民生。只不過...鄴王統掌魏博軍,先前我朝也不曾干涉他自決軍政,如今李公佺等叛將意圖自立,鄴王可又當真愿意由朕派兵開撥入魏博軍境內,而助他平叛定亂?”

  瞧楊利言臉上神情,似乎仍掛著幾分為難之色,可他也很清楚以自家主公羅紹威現在的處境而言,也當真沒有什么選擇的余地。

  無法控制自己的軍隊,還需要仰仗外部勢力來幫忙平叛...鄴王羅紹威名義上本來便對魏帝李天衢稱臣,如今如果只得靠魏國出兵協助平定魏博軍內部動亂勢頭...這不更是要把軍政自主的權力拱手讓人?

  然而諸方節度使統掌的藩鎮,本來是他們賴以穩固、擴大基業的本錢,偏偏魏博軍卻更似是一把雙刃劍。手下的牙將牙兵,倒轉兵鋒直向自家藩鎮節帥都是常態...羅紹威如今也愈發難以鎮住場子,如今先是有李公佺公然舉旗造反,其他牙將也已蠢蠢欲動...畢竟殺了節度使,再從魏博將門派系當中擁立一個便是,這也是這幾百年來藩鎮內部習以為常的傳統......

  倘若求助李天衢派兵做主,主持定亂大事,那么鄴王于藩鎮內自主的權力恐怕也將近一步被消減,以后在魏博軍中也更無威信可言...可是不來請求魏國派兵支援,現在鄴王麾下的牙軍,說不定何時也將突然嘩變,屆時恐怕連命都保不住了......

  楊利言好歹也是羅紹威身邊的心腹,為自己的主公權衡利害,情知哪怕更要受制于魏國,也唯有借助李天衢的力量消弭這場魏博軍內部的危急,是以他只躊躇片刻,便拜倒在地,而向李天衢高聲懇請道:

  “陛下施仁布德,肯出兵助鄙邦平定叛亂,也實為吾主大幸也!卑下謹為魏、博、貝、澶軍民叩謝上國皇恩!”

  “只不過...魏博軍這三年一小反、五年一大叛,長期動蕩不安,也致使我朝也須時刻戒備邊患。朕固然愿意出兵協助鄴王定亂,可如此一來,也只是強制威懾魏博軍跋扈牙將暫時偃旗息鼓,鄴王請求我朝出兵平定叛亂,這在他們看來,也未嘗不是要利用外人,來對付本地由來已久形成的軍閥世家,那又將如何作想?”

  李天衢忽的話鋒一轉,隨即又話里帶話的說道:

  “朕就算答應出兵定亂,鄴王又打算如何處置那率先自立的李公佺?你也說魏博軍其他牙將,也有不臣之心。我朝便是出力平定李公佺叛亂,也仍是治標不治本,甚至還會激化以后魏博軍叛亂愈發頻繁。

  而鄴王的苦衷,朕也當然明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魏博本地將門更迭延續幾代,早已是驕橫無比,節度無力約束。鄴王雖然也是本地軍旅門閥出身,但韓簡、樂彥禎...等先前魏博本地出身的節度,卻又落得個什么下場?姑息養奸,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那么按鄴王打算,他要提防猜忌的,也不止是那李公佺一人。而他又可曾想過一勞永逸,至此徹底根除魏博軍藩鎮屢屢兵變,而驅逐、弒殺節度的這一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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