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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章 你最內憂外困的時候,也已不遠了

  不止是廬州,壽、濠、宿、亳、光等幾處州府治所,也都已有魏國軍旅迅速接管。城頭更易旗幟,不出幾日的光景,便盡為李天衢一方勢力所占。

  而吳軍方面,李神福迅速收兵至舒州、臺濛立刻回撤至和州兩處治所,穩定局勢,盡可能確保長江以北的吳國領地不會盡數為魏國所占。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叛臣田頵,將北面一處處州府轉交于李天衢。

  畢竟在江淮平原地界,李天衢調動諸部騎軍機動性極強,腳程遠要比只能憑著兩條腿做急行軍的吳軍要快上太多。似李神福、臺濛這等吳軍中善于統軍作戰的將才,也立刻意識到現在便要倉促與魏軍開戰,身陷敵境之內,他們也只能被敵軍活活拖垮。

  因為吳國戰馬資源不但極度稀缺,而且幾乎可以說就沒有善于指揮騎兵作戰的將領。

  畢竟按史載都曾明言表過,楊行密麾下眾部軍旅素習水戰而不擅騎射,此后得河東、鄆、兗等部騎兵,騎軍聲威才得以大振...可問題是,朱瑾、安仁義、柴再用、李承嗣、史儼...這些走正史線本來會投從吳軍,而善于指揮騎兵的將領,可楊行密卻一個都沒撈著。

  雖說吳國軍中,還有善于騎射的沙陀將領米志誠,還有每逢戰陣皆身先士卒,也善驅騎來往突陣的驍將王茂章,可是個人武勇與帶兵打仗有時候也是兩碼事。更何況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以吳國戰馬儲備而言,很難組建成建制的部曲。

  李天衢先前與吳國互市通商,便刻意卡著戰馬這等戰爭資源,所以楊行密根本來不及立刻平定廬州,現在便要在江淮平原地帶打響與李天衢之間的戰爭,要吃大虧的也注定會是他。

  而田頵選擇投誠,致使江北諸州易幟歸從于魏國。李天衢心說自然也須厚封重賞...不過他與楊行密本來是同鄉知交摯友,還是一起打天下的過命交情,可他們這對君臣終究還是決裂了,而且彼此都有責任,然而田頵的動機則是,他最早被楊行密封為節度使仍不滿足,那么我又該如何封賞,才能確保其不會再有背反作亂的可能?

  雖說安仁義如今是最早隨我創立基業的嫡系心腹之一,應該也不至輕易受田頵鼓動便會響應他背主造反。但是因田頵之故又輕易拿下六座軍州,如何封賞他也著實要多尋思一番。

  只不過田頵尚還在廬州打理江北諸州交接于魏國事宜,在他趕赴汴京覲見之前,反而是吳國楊行密派來的使臣先至。至于前來要求與李天衢交涉的因由,則是對友邦收容叛臣,占據他吳國疆土“表示強烈的抗議與譴責”......

  “陛下與吾王相交甚厚,又一并誓師舉兵,討伐篡唐梁賊,本來同仇敵愾,而吾王從未曾逾越失禮,也從未曾侵害友邦...陛下卻怎可收容我朝叛臣田頵,又怎能無端侵占我吳國疆土?如此恐遭天下人非議也!更何況......”

  李天衢睥睨冷笑,聽著那憤慨陳詞的吳國來使繼續說下去。

  按說楊行密與朱溫已經開始暗中合謀,但這樁機密畢竟還沒有公開讓世人得知。所以楊行密就表現得跟個苦主似的,遣使來表示抗議,并要求交還失地的舉動應該在做試探...李天衢心說這是楊行密要談明白,關于他與梁國密議之事,我又已得知了多少詳情......

  本來李天衢也沒打算親自接見這吳國來使,打嘴仗的事仍是交由李振去辦便是。不過聽聞過楊行密派來的這個使臣名頭之后,李天衢決定尚還是上朝召集群臣,并親自再與此人打打交道。

  因為楊行密派遣來的這個使者,若按正史線走,以后應該是會獨攬吳國軍政大權的徐溫。

  眼見徐溫站在朝堂中,正義正言辭的在為他主子楊行密抱不平,李天衢把胳膊肘架在龍椅上,單手托腮,目光卻瞄向了位列大殿內一側的嚴可求。

  汴京皇城垂拱殿,也是按正史宋朝皇宮格局那般規模并不算很大,所以李天衢目所能及,大概也能瞧見嚴可求正斜楞著眼,打量站在大殿中央正賣力演說的徐溫。雖然瞧不清他臉上細微的神情變化,但是大致也能看得出來,嚴可求打量徐溫的表情,就好是在瞧著個賊喊捉賊的廝鳥一般......

  這倒也是,雖然按史載嚴可求是徐溫的心腹謀主,也為他徐家逐步掌控南吳軍政大權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可是當初我占據揚州鎮撫淮南軍藩鎮領地之后,刻意遣人打探嚴可求、駱知詳二人的蹤跡,便已提前將他拉攏了過來。

  按說也是因為嚴可做了你的門客之后屢屢獻計,這才使得楊行密愈發器重你。所謂隨著吳王一并起于微賤時,合力打天下的三十六英雄里面,你本來是名氣最小的一個,嚴可求沒見過你的面、沒聽過你的名...現在反而是因倍受我重用信任,從一介落魄書生做到了地位尊崇、貴不可言的高官勛臣,又怎么可能會對你有什么君臣情誼?

  直到徐溫自顧自說,不但也已有些口干舌燥,而且瞧著大殿內魏國君臣打量他的眼神也都甚是蹊蹺時...看他閉了嘴,李天衢這才開口,而淡然問道:

  “徐判官說完了么?朕卻是納悶的很,你說吳王從來未曾盤算侵害友邦,可他不是一直暗中與朱溫合謀,而意欲對我朝不利么?怎么這還好像是朕在算計他一般,這若不算是惡人先告狀,卻又算什么?”

  徐溫聞言面色微變,可是他盡力調整神情,就好像是聽到一樁聞所未聞的蹊蹺事一般。

  畢竟田頵遣使來告知楊行密與朱溫暗謀的秘事之后,由于楊行密施壓要削除他統掌江北諸州軍政大權,逼到了份上直接倒戈也甚是干脆,所以田頵遣使表態愿意向李天衢投誠之后,便立刻扯旗易幟。

  楊行密那邊,也不能確定與朱溫來往的親信會被已經知情的田頵扣留,并直接向李天衢告密。所以徐溫奉旨前來交涉,最先還是要表現出憤慨而裝無辜的態度。

  而聽李天衢直接單刀直入的問道,徐溫立刻回過神來,心想著萬一真是被田頵攔截住主公調遣與梁國來往交涉的使臣,那也不能裝糊涂說絕無此事...他遂又做驚怒狀,而忿然說道:

  “縱然朱溫賊子曾暗中遣使意欲煽惑吾主,可是陛下又怎知,吾主會肯與梁賊合謀,而意圖侵害貴國?也必然是我吳國叛臣田頵貪心不足,辜負我主厚恩,卻為得陛下庇護,而有意從中作梗、刻意挑撥!此賊狼子野心,貪婪險惡,陛下也萬不能因為這叛臣,而致使貴邦與我吳國決斷了往來!”

  李天衢聞言微微一笑,隨即直視向徐溫,又一字一句的說道:

  “徐判官,你也不必再遮掩狡辯了。當初一并誓師討伐篡唐朱溫賊子的友邦,晉王那邊,我也自有話說。而暗通梁賊的罪狀,朕暫且不會與吳王深究。只不過田頵這人,朕保了;江北廬、壽、濠、宿、亳、光六州之地,也要劃入我朝疆土,吳王如若不愿,且看他又能不能奪回去。

  也就勞煩你回去向吳王傳話,這場仗,現在要打,朕奉陪,可他若肯就此認了,還望汝主好自為之,還要讓他記住這句話:朕既已看破吳國有意與朱溫南北舉兵,也早已提防戒備。

  而且朕與汝主之間先前邦交往來的關系,自今時起,便已經斷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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