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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3章 反守為攻,趁勢拿下陜虢軍?

  “閃開!囚攮的,還想攔住我!?”

  攢動的人頭當中刀光血影,李思安兀自嘶聲怒罵著,他掄起手中馬槊惡狠狠的搠穿面前一個敵兵的胸腔,挑飛出去,鋒刃上揮灑著鮮血的大槊旋即狠狠落下,斜側另一員河陽軍步將連盔帶頭,就在一聲勁響聲中凹癟了下去!

  身陷敵陣,可李思安仍舊能掄動著馬槊大開大闔的掃出一片空間,看來憑身手也足以同王彥章掰一掰手腕。然而周圍他麾下眾多軍騎落馬,驚呼哀嚎之聲持續貫入耳中,也激得李思安雙目快要噴出火來......

  中了敵軍的算計,受制于人的情況下,只憑匹夫之勇,在千軍萬馬的格局中也根本無法挽回頹勢。

  撥轉馬頭,早已殺得滿身血污的李思安奮力掄動軍械,又撞散了面前一隊步軍。暫時雖然仍沒有人能遮攔得住他,可此刻李思安也只得拼命掉頭,急于從來的方向再奔逃而去。

  前方地勢猶如葫蘆口,就算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是也很容易堅守得住,而周圍山坡上還有伏兵居高臨下,肆意進行箭雨打擊...李思安也是一頭撞進劉鄩設下的埋伏圈之后,才意識到自己終究是中了計。

  周圍從高處疾速射來的羽箭,仍然持續貫入梁軍亂哄哄的騎陣當中,羽箭透過甲胄縫隙,沒入體內,也有血花點點飛濺,周圍騎兵驚呼哀嚎的聲音,就不停的傳入李思安的耳中。周圍若干梁軍騎將聲嘶力竭的喝令著,也仍止不住成百上千兵馬如沒頭蒼蠅般騎馬亂撞的潰勢。

  氣勢洶洶殺來,倉惶狼狽的敗去。然而無論逃出多遠,周圍密集弓弦響動聲似乎就從來沒有間斷過,期間還夾雜著機弩拉弦上括的勁響,穿透力更為強勁的弩矢激射而出,也能輕易的鑿穿鎧甲,直刺入血肉當中。拼命逃竄的梁軍哀呼不絕,人仰馬翻的景象也從來沒有停止過.......

  按劉鄩部署,周圍山坡高處埋伏的弓弩手甚眾。在各部將官的指揮下,先前屏氣凝神,任由李思安率軍從眼皮底下通過。待對方潰退之時,再予以持續不間斷的猛烈打擊。

  周圍颼颼的破風呼嘯聲幾乎是貼著頭皮擦過,李思安只能不斷的揮舞馬槊格擋。可是鎩羽而歸,火炬盡落,周圍昏昏暗暗的瞧不清楚,李思安只能勉強根據風聲判斷箭矢襲射來的方向,也終究防不住一支狼牙利箭從后面射中左肩,另有一支弩矢則鑿入腿股,深沒及羽,弩桿也幾乎完全陷進血肉當中!

  劇烈的痛楚迅速蔓延開來,李思安狠狠咬著牙,他仍是滿面的猙獰之色,心想即便自己的嫡系騎軍損折慘重,當只要還留得一口氣在,重整軍旅,再來雪恥雪恨...然而劉鄩以夜襲劫營為餌,誘使李思安中伏事成,為了徹底擊垮李思安所部梁軍的下一步計劃,發動的時機也已然成熟。

  李天衢這次沒有派出王彥章、符存審所統掌的京畿殿前司精銳,而另派出的那一路兵馬主將,本來應當率部立刻趕赴洛陽與劉鄩會師。

  然而劉鄩一步百計的史載評述還真不是浪得虛名,尚還為親自揮軍趕赴新安之前,在他得知李天衢授意由他全權做主,主持這場戰事之時便已多留了一個心眼,又立刻派遣快馬告知前來支援的那員大將,不要與自己共同進軍。

  梁國進犯河陽藩鎮的敵軍要對洛陽形成威脅,則必要途經新安。劉鄩則想到多了一路援軍前來,固然能壯大聲勢,可李思安必然察覺,也就起不到奇兵的效果。而揣度李思安用兵的風格,如果守方不會倚仗城防之險死守,而出城迎擊的話,他也勢必要趁著野戰,意圖集中兵力殲滅鎮守河陽藩鎮的主力軍旅。

  如此李思安的注意力若是集中在新安一隅,那一路援軍卻可以向西南面迂回,屯駐于河陽軍洛陽治下,而在后世劃分為縣的伊川地界,實則與北面梁軍的營寨相距也不過一百二三十里的路程......

  劉鄩從一開始就算計的明明白白,眼光更沒有只放在眼前一隅。李思安就算不中計,我死守便是,還有一路援軍可做牽制;而你一旦中招,那么你隨后幾日,也就別想睡個安生覺,就只管承受我軍連環不絕的猛攻吧。

  李思安中伏潰敗,率領殘部奔逃歸寨,也只得連夜棄寨往西面退去的消息。在第一時間經快馬星夜疾馳,向駐扎在壽安地界的軍旅報說得分明。而聞報的那員統軍大將點了點頭,忽的又嘆言道:

  “李思安那廝倒是沒變,還是容易頭腦發熱啊......”

  畢竟早年都曾跟著朱溫打天下,丁會不但與李思安做過太長時間的同僚,他當初還曾在宣武軍藩鎮做過權掌軍機謀劃、軍將調遣職事的都押衙,對于李思安行軍打仗的路數,他相對也更為了解。

  看不慣朱溫屠殺唐廷滿朝公卿,以及弒帝篡唐的暴行,丁會立刻決議舉兵倒戈,投從于李天衢。時至今日,也早以魏國的臣子自居。既是決斷的干脆,再與往日的同僚交手也不必再留什么情面。丁會遂長身而起,斷然下令道:

  “李思安用兵順勢則銳不可當、逆勢卻寡謀難斷。劉節帥既已重挫他的銳氣,正可合兵一鼓作氣擊潰梁賊,傳令三軍急行啟程,配合劉節帥統領的河陽軍夾攻追擊李思安部眾,且看他還能剩下多少殘兵敗歸逃回長安去!”

  ...只不過一日半之后,棄寨向西面轉移的李思安所部敗軍,不但驚懼的發現劉鄩統掌的河陽軍部眾陰魂不散的追擊而至。西南面也有渾厚悠長的號角聲傳來,地平線的另一頭,有無數的小黑點迅速集結,并逐漸匯集成一排排猶如怒潮的陣列,朝著這邊洶涌突進,大概三萬兵馬立刻要發動全力猛攻,以鋪天蓋地的聲勢碾壓過來。

  諸部梁軍登時陷入慌亂之中,也有不少士卒立刻朝著李思安那邊望去。然而吊著膀子,腿股也被弩矢釘穿的李思安正癱在一輛馬車上,也再往往日跋扈霸氣的模樣,他慌張的來回張望周圍麾下將兵,到底也只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

  “撤!快撤!不必理由追兵,只顧朝西面逃去!”

  .....隨后幾日大小戰陣十余次,也都是以劉鄩、丁會、康懷英所統領的軍旅針對李思安所部敗軍的追擊戰為主。梁軍死傷枕藉、損失不計其數,先前殺入河陽軍地界的四萬兵馬,經陣亡折損、被生擒俘獲、乃至四散逃離,逃入梁國掌控下陜虢軍領地的殘部,已是不足萬人。

  劉鄩與丁會迅速打掃戰場,只略作整頓,繼續向西面急行追擊,直至行軍到了東與河陽軍治下澠池縣接鄰,北臨黃河與晉地隔岸相望的陜虢軍下轄陜州邊界才暫緩追擊。

  陜州在后世位處于河南接連豫、晉、陜三省的三門峽市地界,也屬于要隘之地。后來兩宋交迭時節,抗金名將李彥仙便曾在此死守兩年,大小兩百余戰打退敵軍,以牽制住金人進取關西諸地的腳步。

  然而只眼下而言,此地畢竟還處于梁國治下,劉鄩、丁會聯手殺得李思安潰敗,將梁軍打出了河陽軍地界,可如今再要進軍,便是要進攻敵國領地了,是以也總要派遣快馬趕赴汴京,而向李天衢求詢:

  陛下,前面已是陜虢軍藩鎮治下領地了,這場仗,還打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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