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404章 投軍新兵,初生牛犢

  一段時期內的偃旗息鼓、休養生息,主要還是由諸多治政能臣各司其職、各顯其能,李天衢治下疆土政通人和,各處基本能做到上令下達。也并非是朱溫等敵對勢力坐視魏國愈發強盛下去,自身狀況險急,焦頭爛額,只得采取守勢,尚還沒有余地主動前來進犯李天衢一方勢力。

  各自軍旅不但得以休整,先前幾場戰事有陣亡傷損、以及因功轉遷的部曲,也需要補充編制,而從諸部降軍以及新近前來投戎的降軍中補充其中合適的人選充實在軍中。

  本來李天衢做為一方藩鎮時統掌的龍驤、虎翼、豹韜幾支衙內親軍,如今也成為殿前司中最為精銳的軍旅。而除了拱衛京師的軍旅之外,宣武、忠武、義成、天平、泰寧等諸處藩鎮如今已統一劃為中央直接管理軍政,所以這些時日,陸續抵至各處軍司報道聽調的新軍也是絡繹不絕。

  位于汴京城外的一處校場號角長鳴,片刻的功夫,幾隊縱馬沖馳的將士,乃至列隊點卯的步軍也都迅速的列開幾排陣型,總計有三四千余人。諸部軍旅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不久后,便要迎接下一場戰事,整軍練兵自然仍是疏忽不得,同時考核收編入各支部曲的降兵、新兵事宜,尤其是落籍至汴京乃至宣武軍中的將士,還由樞密院下轄的兵籍房選派胥吏前來督管,也是十分謹慎。

  然而這一撥也正要補充選編入汴京下轄各處軍司的兵卒,較之尋常新兵氣象也大有不同。

  畢竟李天衢先前利用朱溫“跋隊斬”軍法的弊病,致使得大量梁軍精銳兵士臨陣倒戈,這些士兵的作戰能力本來就不遜于李天衢麾下很多軍旅的將士,只是被逼到了份上。如今仍是能在自己熟悉的宣武軍地界當職,、也都習慣了如今轉而為李天衢效命的身份。

  然而很多時候,軍隊根據自己的出身內部抱團也是常態。這一撮梁國的降兵既已歸從,對于李天衢麾下舊部固然還算客氣。但是對于近期前來投軍的新兵,態度也要傲慢的多。畢竟咱們殺陣上做玩命的勾當久了,戰場都沒上過的阿貓阿狗,也配與我等相提并論?

  忽的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穿來,最后一隊操習考核騎術的軍士也已回歸本陣。顯眼的是其中有一人刻意沖馳在最前面,他騎術嫻熟,動作十分快捷剽悍。雖然看起來甚是年輕,也就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

  那少年郎貌相也甚是威武,生得虎目劍眉、國字方臉,他手中提著那桿以丈計的槍桿那一端大槍槍刃寒光爍爍,也襯托著他殺氣騰騰。

  然而陣列當中,不少梁軍降兵望向他時,臉上神情也甚是不善。然而少年郎也把眼瞪去,還刻意揚了揚頭,毫不示弱的與那些老兵對視著。

  畢竟梁軍降兵人數眾多,廝殺的多了,骨子里也透著股殺伐剽悍氣。而老兵欺壓新兵在這般時節也不是什么新鮮事,所以尋常新來投伍從軍的,見了他們都要繞著走。

  偏偏這少年郎初出茅廬,非但騎術精湛、剽悍雄武也使得一手好大槍,他更是銳氣方張,也分毫沒有把那些以梁軍降兵為主的部眾放在眼里。針尖對上麥芒,兩不相讓,彼此先前便好懸要動手鬧出沖突來。

  直到有前來劃編軍籍的小校前來,選編補充軍旅的將士聚攏列隊,騎軍也都已尋槽頭栓束好了戰馬,層層站開,盡可能把軍容列的嚴整些。而那小校環視校場內一眾兵士過后,遂朗聲說道:

  “按樞密院兵籍房下發鈞旨,你們選編落籍入汴京殿前司中以守京師。在場原梁國降眾,固然按原職錄用,各部曲也仍有伙長、隊正、廂指揮使逐級將官須補齊編制,卻可還有舉薦的人選?”

  校場內被劃分軍籍的降軍,乃至初投從戎的新兵聞言也頓時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而在此接受檢閱劃籍的將士,有近七成都是梁軍降眾,他們彼此談論也顯得更為積極。

  就算是降從了李天衢,轉而成了大魏國的兵,可這些梁軍降眾本來便多是宣武軍的牙兵出身,彼此關系更為緊密。眼下便有升遷的機會,自然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也須從他們的群體當中舉薦。

  反觀那些剛剛投軍不久的新兵蛋子,其中縱然也有人先前習得些武藝,可是稍有眼力見的便知這個時候不可冒頭出尖。

  “怎么最多才能做得個廂指揮使,就才管二百來號人?”

  可偏生仍是那個少年郎哈哈一笑,隨即可以提高了嗓門,又大聲說道:

  “也罷,俺正要爭個脫穎而出的機會,既來投軍,誰又不想盡早建功立業?俺便自薦,情封做得個廂指揮使!”

  樹大招風,那少年郎放話豪言又太過顯露,也當即惱得眾多梁軍降兵怒目瞪視過來。先前看彼此本來便甚不順眼,也當即有個原梁軍的隊正厲聲罵道:

  “你小子算是什么東西,毛還沒長齊,也不知從哪處山溝里冒出來的!不過是學了些招把式,老子告訴你,就算你經手幾個師傅學得些武藝,還是說跑江湖曾做過些亡命勾當,戰場廝殺的門道,你又懂個屁!你個初哥新丁,倒向騎到咱們頭上來,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少年郎聞言不屑的冷笑一聲,他昂首朝著周圍那些惡狠狠朝著自己瞪視過來的老兵望去。

  本來倒戈降從的梁軍士兵臉上,都按曾經的跋隊斬軍制刺著標注他們的姓名,以及以前在朱溫軍中效力時的軍旅番號。其中有些人雖然尋得郎中,以妙法祛了臉上金印,可也有些士兵在額角貼塊膏藥遮擋,以及索性袒露出來的,所以粗略望去也有仍顯得有些引人注目。

  那少年郎環視一圈,隨即又高聲說道:

  “你們本來盡是投從梁賊效力,結果被皇上親自統領的大軍殺得大敗虧輸,貪生怕死,臨陣倒戈求活,這才保得條性命在。咱投軍要立業建功的大好兒郎,便要豁出性命去搏。可你們這些膽慫的孬漢,大批投降,已是丟人現眼,這還有臉在俺面前裝腔作勢?”

  當初不投降,無論勝負都是死路一條,數以萬計的梁軍都是被逼到了絕處才臨陣倒戈。可是畢竟成批成批的投降,這總不是什么光彩事。而李天衢麾下舊部自知那場大戰的來龍去脈,以后要做同僚袍澤,也不會刻意去揭這些降兵心頭上的瘡疤,偏偏這少年郎也不知個中細節,話一趕話,這一張嘴又狂拉仇恨,也無疑是捅了馬蜂窩了......

  校場中排列開本來還算嚴整的陣列轟得亂成了一鍋粥,大批士兵直接抄起兵器,奮聲怒罵,已恨不得立刻抄起兵器去與那小子廝拼。

  本來也只想爭個口舌之利,結果也沒有料到激得對方反應會如此大,那少年郎先是一怔,隨即想到罵都罵了,事到臨頭也就更不能膽慫,是以他反而把脖子一梗,也抄起大槍,怒目瞪視向周圍做勢要撲來的士兵,口中仍不依不饒的喝道:

  “俺夏魯奇投軍從戎,誰要讓我敬服,便拿本事說話,也休要仗勢欺人。即便我新來投戎,也看不得你這干老兵囂張嘴臉,要打?正好!來、來、來,到底誰更了得,也應該手底下見真章!”

大熊貓文學    唐末大軍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