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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6章 賣國求榮?他倒也不算

  (前文有看官指出,韓延徽生于公元882年,其實與馮道是同年生人,經核實的確如此。每天碼字推劇情之前,不免需要預先查證大量的史料,推敲人物性情,再考慮如何引入文中,可到底還是出了些紕漏。似韓延徽這等年紀,便成了燕國使臣這顯然不合理。

  不過按主人公與劉仁恭之間的關系,韓延徽按史載因出使契丹而為耶律阿保機所賞識。那么早幾年晚幾年,韓延徽能出使與李天衢會晤,這劇情相對也能說得過去。他也是的確在二十中段的年紀便去與契丹交涉了,思前想后,還是這么寫,而需要做個說明,見諒)

  正按《遼史》所述:“太祖初元,庶事草創,凡營都邑,建宮殿,正君臣定,名分,法度井井,延徽力也。為佐命功臣之一”。

  韓延徽,本來便是官宦世家出身,他的父親曾先后歷任燕云薊、儒、順三州刺史。由于其少年時便才德出眾,很早便引起了劉仁恭的主意,遂征召他為幕僚,年少成名,后來轉任錄事參軍,與馮道同掌祗候院,后授幽州觀察度支使。

  然而劉守光奪權囚禁其父劉仁恭之后,欲與契丹修好,遂派遣韓延徽出使交涉。然而彼時韓延徽卻不肯向處于稱帝先后時期的耶律阿保機行跪拜之禮,惹契丹國主大怒,遂被扣押,打發他至漠北放馬。

  可是等到耶律阿保機回心轉意,召見韓延徽,而認同他的才學之后,自此韓延徽便脫離了諸藩諸王割據的軍閥政權,轉而成了遼國國主的心腹謀士。

  做為耶律阿保機身邊的謀臣,韓延徽參與征室韋、平渤海出謀劃策功不可沒。期間也正是由韓延徽極力倡議遼國須寬待治下漢人,且有別于契丹諸部擇地墾田賴以謀生。進而逐步演變成了遼國“以國制治契丹、以漢制待漢人”的北院、南院兩套行政體系。

  做為一個漢人,韓延徽及得耶律阿保機的信任與重視便是他因思念故土,曾脫離遼朝投從后唐。而后卻因受本來為盧龍軍同僚也降了河東李家的王緘記恨他又不得已返回遼國,耶律阿保機非但不怒,反而大喜,內外大事也仍由他參與共議恩寵反而更甚于當初。

  韓延徽甚至世受遼國太祖、太宗、穆宗三代皇帝的寵信重用他在遼國的成功,不但使得韓氏為遼國漢人豪門的大姓,也致使后來這個以契丹人為主體的帝國朝堂當中,歷代都涌現出了大批的漢人臣子。

  那么韓延徽又算不算是投從外族、數典忘祖的大漢奸?李天衢覺得后人固然有抨擊他的理由,但是真要那么說卻也未免有些太過了。

  固然由于遼國國主采納了韓延徽的建議,盡可能能汲取漢家文明的可取之處大量擴充治下漢人人口數量,正是由于韓延徽促使得遼國富庶壯大對于中原王朝的威脅也就會更大。

  可是無論如何,由耶律阿保機建立的契丹國都會做大如果沒有韓延徽這等極力建議契丹汲取漢家文明引領漢人臣子大批進入朝堂的朝臣而使得遼國成為了對待治下漢民相對最為寬容開明的少數民族政權之一...那么這個帝國對中原王朝的侵略性會不會更強?對待漢人無辜百姓會不會更加殘忍?

  事實上固然也有契丹軍掠邊寇鈔時強擄漢人至北地為奴,需要大量的耕種人口。但是被強征至遼國境內的漢民往往都有田種、有飯吃,甚至還會有上升的渠道,譬如后來遼朝權勢最大的漢人攝政王韓德讓,他祖父韓知古便是于唐末時節被契丹人擄掠至北境,以奴隸的身份做到了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左仆射兼中書令。成為遼朝皇族耶律氏、后族蕭氏之后的第三大族裔(與韓延徽雖同為效力遼朝的燕地韓姓,但家世有別)。

  而唐末亂世,比起契丹人簡單粗暴的手段,韓延徽更多是倡導招募漢人至北面來開墾荒地種田。唐土諸藩割據,戰亂不休,又有如劉仁恭這等橫征暴斂的國君...實際上已經有大批的漢人逃往契丹,燕國以北,也已經形成不少漢胡雜居的地帶。

  這么看來,對于不得已背井離鄉,而處在契丹統治之下的漢人而言,韓延徽的確是造福于民。而且要定義漢奸的標準,他又有沒有出賣過故國與自己的民族,而唆使遼國主動侵攻中原?這個答案,卻是否定的。

  有別于后來投從遼朝另外的一個漢人,韓延徽一直極力勸阻耶律阿保機莫要與中原王朝開戰,還曾向后唐莊宗李存勖保證只要他在契丹,便盡可能保正契丹不會南侵。

  南面富庶江山,耶律阿保機當然也不可能不動心,兩次都在后唐政權內部出現叛徒帶路黨的情況下,他遂嘗試南侵。結果被李存勖接連教訓碰了一鼻子的灰,又架不住韓延徽這個心腹謀臣在耳邊始終念叨,此后阿保機遂絕了南下中原的念頭,往其它方向擴張,換成渤海、吐谷渾、回鶻、黨項、阻卜等諸國各部都倒了血霉...而韓延徽由于極力保持遼國與后唐之間的關系,契丹國志中遂有載:

  “故終同光之世,契丹不深入南牧,延徽之力也。”

  當然了,等到耶律阿保機的兒子耶律德光繼位,后唐也換成了后晉政權,架不住石敬塘這個兒皇帝自己當帶路黨...有便宜白占誰不占,遼國一時攻占汴京,得燕云十六州,至此使得中原王朝處在北面帝國的威脅當中,這就是后話了......

  是以按李天衢看來,這韓延徽并不算見著面便該設計誅殺的大漢奸。而且眼下與這人處下些交情,或許日后也會有大用處...他雖面色稍緩,又對韓延徽說道:

  “燕王要自據稱王,這碼事倒與朕無關,可他也休要以為,可以在朕與晉王之間搖擺不定,你們燕國與晉國之事,朕也不會插手。所以稱臣的名分,就不必了。

  可是汝邦請求議和,按朕想來:燕國須割讓出德州,且以后不得于兩國邊界修筑城隍寨壘。還須賠償錢百萬緡、絹二十萬、馬萬匹于我朝,這可又有何異議?”

  本來聽李天衢說不會讓自家主公稱臣,韓延徽先是松了一口氣。劉仁恭既好利,又好名,明明處于完全被動的局面,可是他既然已經自稱燕王,名義上他也不愿意讓任何一方勢力壓過自己一頭。

  可再聽對方要求不但要賠款,還要割地之時,韓延徽臉上又露出為難之色:

  “陛下容稟,我燕國雖地狹民寡,不及上國富庶,可為表我邦請和意誠,以錢、絹、馬進奉請罪,也自當照辦。只割讓德州...陛下雄踞中原,疆域廣闊,又何須在乎這一州之地?割地這一條,在下也實做不得主,還萬望寬許。”

  李天衢微微一笑,隨即悠聲說道:

  “韓支度可要明白,朕既然不要燕王對我朝稱臣的虛名,便是要燕國能獻予的實利。先前兩國交戰,不正是要爭那棣州的歸屬?便是一州之地,朕也要爭!

  此事沒有什么討價還價的余地,而支度使若做不得主,還須請示燕王,也自可遣隨行使吏回去稟說便是。談判折沖,非是朝夕可成,韓支度不妨就在汴京暫住段時日,畢竟你奉燕王旨意前來交涉...不就是要盡己所能促成罷戰休兵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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